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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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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烟味儿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吹进房间的冷风冻得人手指发凉,虞黔之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回过身时,他看见了裴仕尘通红的眼眶。

“你还要继续听吗?”

走到裴仕尘身边,虞黔之柔下声音问他。

“我想听。”没有丝毫犹豫,裴仕尘给出了他的答案。

“可是我不想让你哭。”抚上那片泛红的眼尾,虞黔之有些心疼:“我给你讲这些是想让你了解我的,不是惹你哭的。”

裴仕尘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看到自己皮囊下的不堪后就跑掉,这样已经很好了,这让虞黔之觉得对方傻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幸运无比。

他想珍惜这份幸运,所以便不想隐瞒的,把自己的所有都告诉给裴仕尘,却不想把人惹的眼眶红红。

“我想听,虞黔之,你继续说好不好?”

裴仕尘还是那句我想听,虞黔之和人对视了片刻,最后他叹息一声,妥协般的再次靠墙坐下,满足了对方的意愿。

“虞谷秋要把邢喻茗送去国外,我不想和邢喻茗分开,最后我就和她一起被打包扔到了这里。”

虞黔之这两句话说得轻松,但裴仕尘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不简单,一个孩童加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母亲,该如何在这陌生的国度中生存?

仿佛是猜到了裴仕尘的心中所想,虞黔之很快就再次开了口。

“到了这里之后,邢喻茗就被人送进了精神病疗养中心,而我,则是被送到了这所房子里,许是不想赶尽杀绝,虞谷秋给我找了一个女佣和一所学校。”

想起那所学校,虞黔之神色之中明显露出了一丝厌恶:“哥,你知道一个黑发小孩儿,在一群金发小孩儿里的显眼程度吗?”

现在想起那时的境遇,虞黔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人类总是把和大众不一样的事物视为异类,我,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不一样的事物,你不会知道小孩儿那种单纯的恶有多么的令人发指。”

虞黔之的话让裴仕尘察觉到了不妙,他急忙握住对方的手,犹豫着张口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被欺负了?”

欺负?听到这个词语,虞黔之笑了,他反手握住裴仕尘有些冰凉的手,轻飘飘地说:

“我并不是一个甘愿受欺负的人,一群人打不过,我就照准一个人揍,管他有多少个人围着,我就照准了那个领头的人使劲,就算他比我高,比我壮,但那又如何,我疯狗一样的用牙齿咬住他,血都滴到地上了我也不松口。”

虞黔之说得平静,可裴仕尘听得却是心惊肉跳,他生活在一个和谐的家庭里面,父母恩爱友善,他是被爱着长大的,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是虞黔之,被扔到那样的环境里,他该怎样活下去……

感受到握在手里的手指在微微发颤,虞黔之果断停止了诉说他的战绩,他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

“疗养中心的开放日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因为这个日子代表着疗养中心会开门允许家属探望,开放日每周有两天,每次去,我都会把礼物放进书包里去看邢喻茗,你知道我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吗?”

裴仕尘摇了摇头,他哑着嗓子问:“是什么?”

“是画。”

虞黔之笑了笑:

“邢喻茗……我母亲她喜欢玫瑰,每周我都会带着一幅画着玫瑰的画去见她,我想着她看见画也许会开心点儿,我想让她开心,我想用陪伴和我自己,唤醒她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感知,可惜……”

可惜他错了,并且错的十分离谱。

“可惜我失败了,我忘记了精神病疗养中心是个什么地方,也低估了精神病这三个字,邢喻茗,我的母亲,生我的母亲……”

“——她要杀我。”

裴仕尘满脸惊愕,他的嘴巴无意识的张成了一个O形,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听错。

“哥,你知道钝刀割肉是什么感觉吗?刀刃并不锋利,用力划一刀割不破一个孩子的稚嫩皮肉,她需要左右来回用力地割,才能把刀刃喂进血肉里,你无法想象那会有多疼,那是在梦里都能感受到的疼。”

关于虞黔之脖子上的伤,裴仕尘之前曾猜测过许多,他甚至都想过是不是虞谷秋干的,所以虞黔之才会那么厌恶他。

猜来猜去,裴仕尘始终都没有想过这道伤竟然是虞黔之的母亲造成的,这令人匪夷所思,可转念一想虞黔之母亲的病……

“我是爬出病房的,我满手都是血,我不想死,于是我拼命的爬出去求救……”

那种痛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虞黔之的痛觉神经中,他条件反射般的抚上了自己的脖子。

多次的修复早已经淡化了伤疤的狰狞,馥丽的纹身遮盖了其下的丑陋,唯有触感,真实的记录着许多年前的骨颤肉惊。

“我十分的不长记性,邢喻茗要杀了我,可是我依旧在下一个休息日,带着新画的画,带着她给我的伤,风雨无阻的去找了她。”

“那天下雨了,我打着一把红色的雨伞……”

裴仕尘缓慢的将视线转到了房间中央的那幅画上,他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画中女尸的旁边,正站着一个被伞遮住了面容的小孩儿,而那个小孩儿手里的伞,正是红色。

“我试图唤醒母亲对情感的认知,可母亲却送了我两个终生都摆脱不了的礼物,一个刻在我的身体上,而另一个……则成为了我的梦魇。”

虞黔之站了起来,他走到那幅画的近前,抬起手触摸着画中的女尸。

“砰的一声,她就落在我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她摔出来的眼珠滚到了我的脚下,我第一次看见人类完整的眼球……”

“哥,画终究还是画。”虞黔之转过身来,他看着裴仕尘:“再逼真也无法复刻出那天的腥味儿,雨水的腥味儿夹伴着血水的腥味儿,实在是令人作呕。”

裴仕尘依然坐在地上,他回望着虞黔之,浑身都在发冷。

“邢喻茗跳楼了,我合理怀疑她是故意的,她哪天不能死?偏偏是我去的那天,她哪时不能死?又偏偏是我走到楼下的时候!”

虞黔之终于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自他讲述到现在,他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淡到不像是在讲他自己的事情一样。

“邢喻茗死了,而我的噩梦也开始了,我赶走了那个好吃懒做,总是偷东西的女佣,她走的时候捂着额头上流血的伤口嘴里骂骂咧咧的,等她走远了,我看着手里还沾着血的水晶摆件,那一刻我知道——我也病了。”

“艾凌雯的手臂上有条疤,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虞黔之的神情逐渐又变得麻木了起来,他不等裴仕尘回答就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

“邢喻茗死后我打了电话给虞谷秋,虞谷秋来的很快,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艾凌雯,他让我喊艾凌雯妈,我笑了,露出袖子里藏的刀,就朝他捅了过去……”

裴仕尘“哗”地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紧走几步直接就上前抱住了虞黔之。

他的身子有些发颤,虞黔之察觉到后,安慰性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放心吧,我没有成功,是艾凌雯替他挡了一刀,那把刀很钝,是邢喻茗藏起来伤我的那把,我那时年纪太小力气不足,一刀下去也只伤了艾凌雯一点儿。”

原以为解释了一通裴仕尘能稍微好点儿,可谁知等他解释完后,裴仕尘反而抱他抱的更紧了。

“我是在担心你……傻子。”裴仕尘的声音和他的身子一样,都在微微地发颤。

虞黔之一愣,他还以为裴仕尘刚才是在担心虞谷秋会被自己捅伤。

“我以前在你面前维护老师,是因为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怎么还会认为我在担心他?你解释错了,我是在担心你。”

原来是在担心自己,虞黔之有点儿开心,他弯了弯眉眼,在裴仕尘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哥哥,你真好。”

真是个傻子……叹息了一声,裴仕尘闭上了眼睛,他学着刚才虞黔之安慰自己的样子,也轻轻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哥哥还要听吗?”虞黔之不想讲了,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一样,他讲这些是让裴仕尘了解他的,不是想要人难受的。

“说下去吧。”裴仕尘用下巴蹭了蹭虞黔之的肩膀:“都已经讲到这里了。”

裴仕尘想听,可虞黔之却是不忍心讲下去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换了一种轻松的表达方式:

“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虞谷秋是来带我回去的,可伤了艾凌雯这件事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在钱上虞谷秋没亏着我,不花白不花,我的日子过得可以说是相当富足。”

虞谷秋愿意给钱的原因,虞黔之非常清楚,他看中了自己是个好苗子,却又不敢驾驭自己,只能是先拿钱喂着,留下一个余地,好不把自己这条路给走绝。

虞谷秋考虑的很周全,而最后,他也打算要用虞黔之这张牌。

虞合杰并不是一个好的画画材料,发觉到后虞谷秋就打算再要一个,可惜,他不行了,许是因为年纪上来了,他那玩意儿的活性不足,已经没法再要孩子了,于是,虞黔之这张牌就被他想了起来。

虞谷秋以为虞黔之是他的余地,却不知这余地早就被他自己给堵死了。

他以为虞黔之是他的后路,又何曾想过虞黔之对他的恨意,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时间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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