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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奸官坠崖篇(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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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琴死了。

许是在龙首关的地牢里被严刑拷打伤的太重,也许是身上中了毒,就在宋锦城将奚琴带回去的当晚,奚琴便没熬住。

在临死之前,因不能言,奚琴曾与宋锦城执意比划什么。

宋锦城不知她的意思,便找了纸笔给她,可奈何奚琴不识字,只颤抖着手在纸上留下了几笔不甚清晰的线条。

宋锦城将奚琴寻了处清幽地埋了后,便去了奚琴在伶人阁的住处。

自打婉娘没了,那些投靠龙首关的权贵之人许是有些忌讳,近些日子也不怎么来伶人阁了,所以伶人阁显见的比从前没落了。

听说孙潜之所以能确认奚琴是凶手,皆因他在秦穆和的住处发现了一颗珠子,而那颗珠子正是从奚琴房里的一只珠串上遗落的。

又恰巧那日奚琴正好去了秦穆和的房里,理所当然便被孙潜当做了杀害秦穆和的凶手。

宋锦城望着自己从孙潜那里讨要来的珠串与珠子,细细打量。

“这珠串看着有些年头了,”宋锦城摩挲着珠串,指尖上能感受到粗粝的划痕。

“有些眼熟,”从来不主动开口的边肃皱眉看着珠串忽道。

“边大哥见过?”

宋锦城很意外,双眼里升起了些许的希冀。

自少时从军,风沙雪地里,边肃极少接触女子,但这珠串竟让他觉得似在哪里瞧过。

边肃从宋锦城手中拿过珠串,端详珠子上的图案,“我记得北地的偏僻部落会将图腾镌刻在衣饰上,寓意来年丰盛好运,我瞧这珠子上的纹路形似蝙蝠,应是蝙蝠之纹。”

宋锦城心中一动,“那边大哥可还记得是何时见过此纹?”

边肃握着珠串的手不由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十三岁那年,初初带队在边境巡逻,却遇北荣人屠村,当我们赶到时,整个村子已陷入火海之中,我只来得及救下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

宋锦城逐渐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是,我记得那个小姑娘额上佩戴的便是这种珠串,”边肃为何会对此事记忆深刻,只因他当时救下那个小姑娘时,正遇北荣的领头人要欺负小姑娘。

小姑娘遭遇家破人亡之痛,又从火海逃生,胆战心惊之下那双怯懦又悲伤的眼让他很难忘记。

“后来呢?小姑娘去了哪里?”

宋锦城问,她相信边肃既然救下了人,自不会让这小姑娘自生自灭。

“那村子距雍安郡最近,我便让人将她送到了雍安郡的一处善堂,”边肃想了想道:“雍安郡因为有铁矿,百姓生活虽不算富庶但也不愁生计,雍安郡的善堂还会教孩子们识字打算盘刺绣。”

在边肃看来,失了族亲与父母庇佑的小姑娘没有比去善堂学点谋生的本领最是要紧的了。

“那你还记得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吗?”

宋锦城又问。

边肃摇了摇头,“忘记问了。”

他那时只顾着去追杀北荣人,后来也是让人将小姑娘送去的雍安郡,至于小姑娘叫什么,他确实没太在意。

“奚琴说她是坼庆城人,”宋锦城沉吟着,“她口音软糯,确实不像北地之人,且她对秦穆和的恨意不是假的,所以她不太可能是你救的那个小姑娘。”

宋锦城望着边肃逐渐凝重的神色,接着又道:“若这图腾与珠串只属于那一个部落,且当时那部落里若只有这一个小姑娘存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你是说珠串是那小姑娘故意放在奚琴房里的?”

边肃明白了宋锦城的意思。

“非也,也有可能是奚琴捡到的。”

宋锦城摇摇头,转而又从怀中取出奚琴临去前留下的那张纸。

纸上潦草不均的画着几根线条,粗看似一只葫芦,细看又觉得葫芦肚子里又多了几个不该有的墨点。

但纵观奚琴房中,无论如何检查,都无法与纸条上的这些线条联系在一起。

“有没有可能是乐器,”边肃望着奚琴惯常用的琴忽而又开口。

宋锦城也望向靠墙竖着的古琴,寻思了再寻思,将脑海中见过的乐器悉数对了一遍,随后不甚确定道:“似有些像......”

“琵琶......”

边肃突然道。

“对,是琵琶。”

宋锦城再看向手中的纸,再想一想琵琶的模样,越发肯定。

“皇室人喜听琴乐,因而临都人擅琴,但北地有些部落却极擅歌舞,尤其是琵琶。”

边肃常居北地,对于北地人的习性了解甚至要多于临都城。

“奚琴留这张纸条是想告诉我什么?”

宋锦城琢磨着奚琴的意思,“奚琴一定知道是谁给她下的毒,而这个给她下毒的人一定也是杀了秦穆和与胡大的人。”

有一点毋庸置疑,杀害秦穆和与胡大的肯定是同一人,这是宋锦城与萧问几人之前便已达成的共识。

而杀害婉娘的,宋锦城之前怀疑奚琴,但她后来细细观过奚琴的双手,柔弱无力,这样的手很难在一瞬间便制服婉娘又用力刺杀了婉娘。

所以,宋锦城推测杀害婉娘的也极有可能是与杀害秦穆和胡大的为同一人。

也就是说,秦穆和,胡大,婉娘,以及奚琴之死,至此凶手只有一个。

“琵琶,是代表她擅琵琶,还是其他呢?”

宋锦城怀着这个疑问,去寻了伶人阁的管事,从管事口中得知伶人阁并没有擅长琵琶的姑娘。

眼瞧着管事离去,宋锦城灵光一闪,忽然又唤住了管事。

“那楼里有没有唤作琵琶的姑娘?”

管事闻言停住了步子,回头道:“有倒是有一个,人叫金琵琶,只是......”

管事的神情欲言又止,说着还叹了口气。

宋锦城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追问:“只是怎么了?”

“哎,”管事长长叹了声,摇了摇头,“死了。”

说着便要走。

“死了?什么时候?”宋锦城忙拦住了管事,“怎么死的?”

管事有些不耐烦,但似又碍着宋锦城的身份,只得敷衍道:“在地牢里死的。”

管事拂袖离去,宋锦城望着管事的背影喃喃的重复着管事的话,“在地牢里死了。”

说着宋锦城回头去看边肃,“边大哥,是否也觉得太过凑巧?”

边肃点了点头,“是。”

宋锦城长长吸了口气,忽而笑了,“不怕她活着,就怕她真死了。”

宋锦城很想冲到地牢去问问那里的守卫,这个金琵琶的尸首在哪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眼下,孙潜做了龙首关的老大,她之前去问孙潜要珠串已惹了孙潜疑心,此刻委实不宜再去地牢探探这个金琵琶的生死虚实。

但不去的话,宋锦城心里却又似痒痒挠般抓的她坐立不安。

宋锦城想了半刻,终究还是放弃了亲自前往地牢的打算。

傍晚时分,宋锦城与边肃又说起此事。

“边大哥,”,宋锦城便求恳似的望向边肃。

边肃神情冷淡,却不敌宋锦城期待的目光,只得答应宋锦城前往地牢一探。

边肃走后,宋锦城一直端坐在房中打量手中的珠串,直到屋中燃起蜡烛,屋檐处突现了一抹被遮挡的暗光。

再接着,一个人影站到了宋锦城面前。

“你来了,”宋锦城把玩着珠串上的珠子,淡淡笑了笑道。

“你猜到我会来?”

来人一身黑衣,与暗夜仿佛融为了一体。

宋锦城抬头,瞧见了一张并未蒙面的脸。

“看来你是来杀我的。”

宋锦城看着这张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脸,似乎并不意外,她问:“阿晏,为何?”

“为何?”

娇艳的脸庞依旧,却不复那日珍馐楼的柔弱无助,此时的阿晏面色冷漠,眼中透着一股极难察觉的恨意。

“当然是你身上藏着的册子。”

“不,不,”宋锦城摇了摇食指,“之前孙潜将装册子的匣子送来时,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那是个空匣子,可你仍在匣子上下了毒,从那时起,你便想要我的命。”

宋锦城直接拆穿了阿晏的说法。

“你值得我下毒害你?”

阿晏似有不屑。

“所以我也很奇怪,你又为何在盘龙峡谷那里再次对我下手?我是哪里值当你一而再再而三要我性命?毕竟我在珍馐楼里还帮过你。”

“我需要你帮忙?”

阿晏很是鄙视宋锦城,似乎宋锦城那次帮助是对她的侮辱。

“呃,呃,”宋锦城了然拍拍手,“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帮忙,你只需边大哥帮助。”

“你......”

似戳到了阿晏的痛处,阿晏忽然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什么边大哥?”

“我有没有胡说,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宋锦城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放着那只珠串。

“这是什么......”

阿晏眼神微眯,面上并无太多波澜。

“十年前,边大哥曾在北地救过一个小姑娘,这便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头上戴的配饰,”宋锦城见阿晏伪装的神情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不由笑了笑。

“还有这个,”宋锦城又从怀中掏出那张奚琴留下的纸。

“边大哥还说过,北地某些部落擅弹琵琶,而你......”

宋锦城眼瞧着阿晏在她一声声的边大哥里快要绷不住的神色,不由暗自勾起了唇角,接着又道:“便是边大哥当年救下的小姑娘,阿晏就是你原来的名字,而金琵琶乃是你来龙首关的化名,你临死龙首关,目的自是为了秦穆和手中的那本册子,后来之所以下毒害我,全因为,你那可怕又可笑的嫉妒心。”

宋锦城的话犹如一记利刃插在阿晏心口,她害怕被人发现心中隐藏的关于身世的秘密,却又在某个时刻特别想让那个救过她的男人记起自己的那些私心被剖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她更为深切的痛恶眼前这个看穿了她一切伪装的人。

无关男女,阿晏之前只觉得眼前这弱不禁风的人不配站在边大哥身侧。

此刻,阿晏却更明白,眼前这人反是太过聪明,而这样的人一定会给边大哥带来麻烦。

所以,阿晏的杀意比之方才来得更为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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