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黎往月开开心心去逛街,我把外婆给我的钱加上我自己添了些钱,都给外婆买了很多东西,我做不到心安理得拿外婆的钱,我喜欢给外婆买东西,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带东西,这次一开心更是买了好多。
“给外婆买了这么多,我还以为你会把钱留着。”黎往月说。
“我已经留着了,我把外婆给我的红包壳子好好收着了,收在盒子里我要带回去放在我的书桌上。”
“……”她抿唇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我用手肘轻推她迫使她回神。
“我们再去逛逛就回去吧,明天再出来玩。”
“嗯。”她点头,“好。”
我欢天喜地回到老家将礼品送到外婆手中,见到外婆的满面笑容我无比开心,我雀跃哼着欢快的歌曲,回头却见她一脸凝重低头望着地板,抿唇沉默和蹙起的眉似将她压制住,让我看不到她的一丝喜悦神色。
我滞住疑惑不解?黎往月是怎么了?她不开心?我以她的角度换位思考,但也仅是局限的将她换作我,若我是此刻的黎往月,见到敬爱依赖的外婆对别人流露出长辈的关怀慈爱,是会和我一样醋意横生闷闷不乐吗?是会因自己在外婆面前未‘表现’而郁闷尴尬吗?想到此,我挽起黎往月的手笑着对外婆说。
“外婆,月月姐姐记得您喜欢吃鸡蛋糕,她一看到就说外婆很喜欢。”
黎往月在冲我笑。
我这一整天心情十分愉悦,夜黑了,大人们在聊大人之间的天,那我们两个小辈多少回避些,我们坐在漆黑屋外的火堆旁,任猛烈燃起的火焰染红脸庞,我紧紧坐在她身旁,窥视她,说着只有我们能听到的悄悄话。
我靠近她,我喜欢和享受她的温热气息和花香秀发迎面散在我的脸颊和脖颈时的酥酥麻麻,我喜欢和她近距离接触,聊到有趣时我会刻意笑着往她身上倒,我喜欢她抱住我,我会笑着用我被火灼热得烫烫的手心去抚摸她的脸庞。
“去睡觉吗,十一点了。”
“嗯。”
“阿铃,你先进去,我去问问我妈她明天计划去哪儿。”
“好。”
我兴高采烈地上床躺着,等她过来,没料没等到她,却等到了我的妈妈,她板着脸,一脸或沉重或烦躁。
“妈,怎么了吗?”我问。
妈妈快步走进来坐到我的床边。
“你明天要干什么去?”
“我还不知道,等姐姐过来我再问她明天干什么,我要和她一起,怎么了?妈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现在是在哪里?”
“她找姨妈去了……”我轻声回应,细细观察她红通眼色和微微弥散的酒味,妈妈有些醉了,我能感受到妈妈即将来临的怨气和暴躁。
“你要跟着干什么?人家一家人要去哪儿玩去哪儿玩你要跟着干什么?”
“……”
“人家说好要带你外婆去旁边城市玩,你要跟着?”妈妈幽怨声不止,“你想着多好多好的事情?”
我低头沉默不语,无措不知该如何接话。
“做多少没人念好,你以为你谁记得?”
我愈发低头回避,无能为力面对妈妈的指责和负面情绪。
“你婆给压岁钱只给你表姐不给你,你还想着……”
“给我了……外婆给了……”我轻轻出声。
“给了多少?”
“一百。”
“一百?就是一百块钱?”妈妈别过头重重叹气,“肯定不比你表姐的多,你没问你表姐有多少?”
“我没问……”
“傻了。”
妈妈晕晕乎乎倒在我床边,我赶紧扶稳她。黎往月帮我一起将妈妈扶回她的卧室,我帮妈妈盖上被子。
“我妈也醉了。”黎往月说。
我轻点头回应她,脑中猜测她们是谈论了些什么让妈妈失态和烦躁。
是姨妈和外婆要去隔壁城市游玩没叫上我们吗?是有想将我和妈妈隔绝在外的意味吗?
“嗯,回去睡觉吧。”
我心情复杂,夜不能寐,我好难过,当真是如此吗?姨妈不想和们一起了吗?
“姐姐,你们明天要去哪儿啊?去哪儿玩?”我幽幽问。
“我刚才问我妈,我妈说还没决定好,但我觉得不会去哪儿,我妈大后天要去工作了。”
我在黑夜中安心点头,还好还好,姨妈不去那儿游玩,没撇下我们,是我妈妈和我多心了。
“嗯,睡吧睡吧。”我安心入眠。
第二日,我早早醒后在厨房忙做饭,妈妈沉着脸走进后我知晓她昨晚的烦躁和怨气是何原因了。
“你爸病了。”
我与妈妈一样,一样的怨气和烦躁。
“在人民医院内科住院,病一两天了,没人管。”
我无动于衷,我想无动于衷。
“哦。”我淡淡出声,不想接话,不想接下妈妈的言外之意。
妈妈默默看我安静,许久后出声。
“小铃,你吃好饭后去医院看看他,他中午要输液,你去帮他看下针水,买下饭,等他输好液你想回来就回来了。”
“……”
我烦躁捏紧手,丝毫不想看见他,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和他相处太久,我烦躁用力抓揉头发,“妈你去吗?”
妈妈斩钉截铁,“不去。”
我万般不情愿但无可奈何。
黎往月吃好早餐后就被别人家的长辈叫走了,我要去医院都还未来得及和她说。
我情绪低落坐上班车往城里医院赶,偏头倚在沾污褐泥划痕车窗看一路沿途单调模糊景色,我心烦意乱,我十分排斥见到我爸。
我拿出手机看时间,我已经坐了近乎一个小时的车了,手机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黎往月是不知道我走了吗?
我匆匆忙忙走了,没和她说再见就走了。我呆滞盯着与她的聊天页面,我想收到她主动发来的消息。
我等等吧。
再过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到城里了,再看手机,仍是没有她的信息。
不知是较劲还是矫情,明明十分想要联系她,想得知她动向,可见她没有主动联系我,心里期待落空后,再不想联系她了,想生闷气,想要等她发了许多信息后,故意晾她几分钟,再不紧不慢回复她。
我撇嘴不情愿坐上公交,抓紧栏杆,眼见距医院越来越近,心中的烦躁的幽怨愈发浓重袭来。
‘铃铃铃。’
我拿出手机,是一个未知号码。
“喂,你好。”
“张铃姐!”手机传来欢快爽朗声,让我瞬间分辨出她是谁。
“张铃姐!你在哪儿呢?快来玩!”
“……”我一时失语,干笑着对不太熟悉的人的热络和高亢情绪感到无措和难以应对。
“我,我没……”
“快来吃烧烤!就在你家下来两三公里的河边,快快快!往月姐也在!她已经烧好火了!”
我凝滞,瞬间抓住她话中重点,“黎往月也在?”
“对,我们刚到,没几个人,就三四个人,有很多好吃的,有牛肉、有……”
“她怎么不叫我?”
“哈哈哈哈现在叫也是一样嘛,我们刚到没几分钟,等你下来差不多能吃了。”
我微丧气,心口无比难受,我不是要吃要去,我在意的是,我都走了两个小时了。并且她下去小河那的时候原本可以叫上我一起的,本就是从我家那下去,我失落她不清楚不在意我的去向。
我生自己闷气,明明牵肠挂肚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却拖到她亲自来打破我的幻想。
“你们吃吧,我在人民医院,我爸病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但仍能听到窸窸窣窣窃窃私语。
“阿铃。”
我心下意识一紧,我捏紧手机,是黎往月的声音。
“阿铃,你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吃好早饭后我就走了。”
“啊,那时候我在阿姨家帮她修家电,又帮了好几家人弄,我没带手机也没回去我都不知道你走了。而且,那时候我在路边等修洗衣机的人来弄,那洗衣机我修不了,没想到又碰巧遇到黎蓉她们,我就被她们叫来找河了,原本想上去叫你一起的,但想着万一人多,我们先下去占地盘再叫你也是一样,就没及时叫你,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走了。”
静静听完她的‘解释’,我心里好受了舒坦了,我满心欢喜,喜上眉梢,她好似有读心术或是比我想象中要了解我,她总能三言两语驱散我的难过和敏感。
“你,你没带手机?”
“忘家里了。”
“那怎么给我打的电话?”
“我记得你号码。”
“哦。”平淡语气难掩我心头激荡,我心花怒放情不自禁抱着路边树干兴奋转圈,“你还会背我号码呢?”
“是啊,你号码很好记。”
“嗯。”我喜气洋洋,欢喜激动于她的在意。我要狡辩,我要为我两小时没联系她做出狡辩,我要她感知到我是在意她的。
“其实,走之前我是想和你说一声的,但忙赶车急匆匆就走了,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想在车上给你发条信息说再见的,结果编辑好后我都没想到竟然没发送成功,我就在车上睡着了。”
“……”
“……”
彼此默契沉默,默契发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那阿铃你晚上还回来吗?我们给你留些,等你回来再烤。”
“谢谢你,也谢谢妹妹的好意,但还会不用了吧,你们吃吧,我还不确定我回不回来。”
我恋恋不舍挂断电话,聊了快二十分钟了,该去医院去看看我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