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气冷了,林浮青不肯再去坐地铁,选择厚着脸皮去蹭江濯见的车。
他冷着脸没说好,只是嫌弃,“麻烦死了。”
确实挺麻烦的,要是送林浮青又要绕一圈儿,但林浮青脸皮厚,只装作不知道。
江濯见其实还挺高兴的,林浮青愿意坐他的车去上班,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无声宣告呢?
遇到她同事的时候,她就算不和别人介绍他是男朋友,别人也一定会起哄的,想想都有点小雀跃。
他按时来到公司,虽然没有迟到,但仍旧开始抱怨女朋友太黏人,非要他送上班,真是没办法啊。
赵秘书看破不说破,说些“感情真好”“孤家寡人羡慕死啦”之类的客气吹捧套话,初出茅庐的张助理却没听出来,愣头愣脑自告奋勇要是老板没时间,他自愿充当司机。
江濯见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那倒不用。”
真无语,什么人啊连拍马屁都不会。
赵秘书脸上还是堆着笑,看看江濯见又看看张秘书,真无语,老板谈个恋爱跟发癫一样,同事还是个傻子,听不出炫耀和抱怨的区别。
傻人有傻福,唯一一直保留快乐的只有张助理。
这个周一江濯见送她来上班被同事撞到,很快就几乎传了个遍。
大部分的人都不热爱工作,更热爱八卦。
应念念早就知道了十分得意,此刻也不免继续问道,“我的天你该不会是真要嫁入豪门了吧?苟富贵勿相忘啊,千万不要忘了你的好铁子我,最好是把我招去当保姆,其实我真的很会做家务来着!当然了我本人是更喜欢保安这个岗位的。”
林浮青先是一愣,结婚什么的她可从来没想过,无奈道,“你都说到哪里去了,先别当保安了,吃你的小熊饼干去吧。”
应念念看她脸微微发红,只以为她在害羞。
没错她们都觉得结婚很可怕,但如果,真有一个改变阶级的机会摆在眼前,对方还不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baby,而是个帅气年轻英俊的同龄人,估计没有一个人扛得住,无论是还喜欢幻想的女孩,还是早已对世界不抱任何美好祈愿的女人,都不能免俗。
当然,男人也不能。
她刚想插科打诨几句,就看到徐烟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立马转移了话题,“我去,来者不善啊,你小心应付,我要开始装死了。”
说完她就很没义气地将自己的椅子使劲往旁边挪了挪,刚才的还口口声声好铁子,现在已经楚河汉界啦。
林浮青朝应念念翻了个白眼,鄙视她的翻脸无情,应念念头都没抬,自然看不到。
做完这个动作,徐烟已经来到了面前。
她的状态很奇怪,脸上愤怒的情绪分外明显,当然不是心上人有了伴侣那种愤怒,而是自家女儿被黄毛拐跑了那种愤怒。
林浮青为什么那么清楚?
之前林映白和柏思博早恋的时候,林父林母就是这个表情。
但林父林母的愤怒,林浮青还能理解,毕竟林映白是他们的侄女,他们也说过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可徐烟这是什么心理?
林浮青和她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没必要这种态度吧?
她还沉浸在震惊里没出来,就听到徐烟咬牙切齿压低声音:“是不是那个贱男人威胁你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一时间林浮青不知道说什么。
徐烟一脸郑重:“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完这句话她做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要走,林浮青回过神来,忙拉住她。
她不得不拉住她,毕竟她那副样子,像是要去捅了江濯见似的。
林浮青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战战,她真怕徐烟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徐烟坚定摇摇头,眼睛里感情复杂,又是怜悯又是慈爱还夹杂着一点点恨铁不成钢。
她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青青,他只是为了报复你……唉,你清醒一点,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林浮青沉默片刻,方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如果我的记忆没出现错乱的话,在高中或者是在现在,我们应该都不是很熟才是,你为什么好像很了解我,也很了解江濯见似的?”
迎接她的是长久的静默,她想等徐烟的回答,徐烟却只是静静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挠着头苦笑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的,等下班后,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林浮青点头,“好。”
她确实也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徐烟的反常又是因为什么。
可还没等到下班,徐烟就因为急性阑尾炎被抬去医院了……
林浮青不由扼腕叹息,这个……也太不凑巧了吧……
幸好是阑尾炎,而不是什么大病,也罢,她总能知道的。
今天江濯见准时下班要来接她,林浮青之前没多想,但等他真来了又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拒绝。
接人和送人不一样,早上把她往这儿一放就能走,就这样还会被人撞见,可接人不知道要在楼底下停多久。
尤其是江濯见那辆车,很是显然,别人想看不见都难。
林浮青在同事们八卦的眼神里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子,不是很开心,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道,“你故意的吧?”
他平日里开的车明明是一辆黑色的,这辆却是骚包的银色,路人都会多看两眼。
江濯见摸摸鼻子:“我故意什么?”
林浮青都懒得理他,将头靠在车窗那边儿,望着外边儿飞速掠过的树发呆。
洛水市的绿化做得挺不错,就是这个季节树叶子已经掉得精光,只有光突突的黑色树枝,直直地戳向天空,像是在对着老天竖中指。
林浮青思绪飘得很远,一会儿想起徐烟莫名其妙的话,一会儿又想起林映白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林父林母、还有远在国外突然长出来良心的哥和素未蒙面的嫂子,最后思绪又飘回来,落到旁边的江濯见身上。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扣子系得整整齐齐,怎么看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平日里的那副狗样。
他长得确实好看,眼睛深邃又明亮,比起几年前的忧郁阴沉,现在居然带了几分明媚的少年气。
林浮青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如果他现在愿意坦白,她可以平心静气开诚布公和他好好谈一谈。
说不定心里的那个结就被解开了呢?
江濯见愣了一下,飞速回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之前那次也是这样,她突然问了一句没原因的话,然后就是断崖式的分手。
趁着红灯的空隙,他侧头去看他。
冬日天黑得很早,路灯早早都亮了起来,惨白的灯光把她的脸照得像雪一样白,两只眼睛却还黑黢黢的,像是深不见底的深井。
江濯见:“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问。”
林浮青却陷入了沉默,还有什么好问的必要呢?
她心知肚明,都是真的。
江濯见手里握着方向盘,心里飞速思考起来,她不会是又腻歪了吧?
不行,这可不行。
一路上的气氛很古怪,江濯见有心想说两句话,但只带来更大的冷场。
她不想跟他交流,怎么又是这样!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她今天生理期,江濯见便觉得可能也有这个的原因。
他按照网上的帖子去做,给她冲红糖水,然后用手给她揉肚子。
林浮青其实一点都不疼,她根本就不痛经,但是他这么做她也没拒绝,只是又冷不丁开口发问,“江濯见,你要说实话,你真的喜欢我吗?”
江濯见脸立刻红起来,下意识就要反驳,但看到她水光明亮的一双眼,突然觉得她此刻竟然有几分难得的脆弱,便连嘴硬都不忍,只不敢看她的眼睛,“喜欢。”
怕她不信,又再重复一遍,“真的喜欢。”
所以,不准抛下我。
林浮青撇撇嘴,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但选择去搂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她没少主动亲他,但基本上都是那种逗弄、撩拨似的吻,把他逗得跳脚满脑子都是狠狠亲回来。
这次却不一样,这次的温柔而绵长,没有要生吃入腹的急切,也不再是那种逗狗似的浅尝辄止。
两人像是亲密无间的爱侣,或许此刻真的就是。
江濯见明明没喝一滴酒,但此刻却觉得自己醉了。
两人分开后他脸色爆红,害羞得都不敢看她。
林浮青怎么老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他迟早要被她玩死……
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她能一直这样温柔对他,无论怎么样都行。
他过了一会儿才又恍然惊醒,放在她小腹的手已经好久没有动作,慌忙又轻揉起来,声音小如蚊蝇,“姐姐,你还难受吗?”
林浮青道:“不用揉了,我要睡觉。”
江濯见脸上的红云还没散去,胡乱点点头,把碍事的小煤球往旁边抱。
天冷了小猫恨不得赖在被窝里不出来,凌晨蹦迪这项活动都取消了。
江濯见平躺着,不由自主被身旁的呼吸声吸引,呼哧呼哧的是小猫的,又轻又浅的是她的。
她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要问他这种话?
难不成是怀疑他有别的女人?
不应该呀,他最常接触的就是赵秘书,唯一会见面的就只有那个不靠谱表妹可可。
这个可可虽然明面上是他的助理,但实际上是光领薪水不做事的。
可可血缘关系很近,林浮青不是爱吃醋的人,吃醋也吃不到她身上吧?
算了,明天好好查一查吧。
现在他只想,她什么时候才能睡着,自己就可以偷偷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