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每一场潜梦里都有现在的意识吗？”佐伊醒来后，捂着心口的位置，他看着站在窗口处的alpha，“温予，你……”
温予知道他想问什么，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她开口打断了佐伊的话，“没有，人鱼潜梦是你的自主空间，如果要在潜梦中拥有自我意识，那就只有提升防备，不被你的意识入侵这一种方法。”
“既然你当时不知道我的情况，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佐伊坐起身来，他总觉得自己这次醒来后格外疲惫。
温予目光微顿，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她总不能直接跟人鱼说，自己在潜梦中成为主宰法则者的时候，便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潜梦中的自己心软了，选择了放走佐伊，但现在……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佐伊见温予不说话，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心口的位置。
时间过去了太久，佐伊不知道温予是如何对待当年的一切，但他知道，她现在还是会痛的。也许心口的伤痛可以依赖外物舒缓减轻，但精神的创伤却会永久地折磨孤寂的人生。
佐伊暗自垂下了眼眸，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起那段往事，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劝慰对方。
“别想太多。”
温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将他虚抱住，“如果不是你带我回忆过去，有些事情……我恐怕自己都要忘记了，现在能亲身体会一遍，也是很不错的。”
佐伊知道温予没有说谎，他感受着alpha抵在自己肩上的温度，心里却有些乱：“你疯了！那些痛苦的事情有什么好怀念的，这次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嘘。”
温予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佐伊的碧色瞳孔里满是认真，“佐伊，永远不要对我说出那句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记住，是永远。”
“有些事情可能在别人看来非常糟糕，但对于我而言，哪怕是再痛苦的回忆，我都可以坦然接受。因为只有心痛，才能记得更深刻。”
alpha说完笑着抬手用指尖碰了碰人鱼有些愣神的脸。
佐伊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温予话里的意思，他伸手回抱住对方，慢吞吞道：“所以……你找我，只是为了复活齐成倪吗？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还偏偏是我？”
“人不会做无用的事。”
温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身边人对自己和齐成倪关系的误解，她也懒得解释什么，但此刻她却不希望佐伊误会，“对于我们那一代人来说，有时候顺利成为历史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即便是再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帝国有需要，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不会让他们重回人世。”
“也或许是我死脑筋吧，不然为什么总是逃不开自己最初划定的枷锁。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她，所以她才会回来。”
感受着窗外的微风，温予语气里满是无奈。
佐伊伸手戳了戳温予脸上梨涡的位置，他想看着她笑，而不是这副心事重重满身疲惫的模样：“你是又有什么任务吗？看起来是很难的样子，不然你也不会费心思把我从海里捞出来。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是不是也快结束了？”
温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自己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但这次我希望自己不要那么顺利。”
佐伊不太明白，他总觉得温予在提示自己什么，但他却一直没有真正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人鱼悻悻地放下了自己的手，继续打探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还能希望自己任务不成功的，如果这次顺利的话，你们是不是也能一起带领北三星重回帝国巅峰？”
“不会了。”
温予摇摇头，没有给出解释。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复活齐成倪。
至于佐伊说的北三星荣光，那又是什么东西？对于现在的温予来说，帝国和北三星又有什么区别？它们或大或小，只是概念不同，但本质上都只是人类的栖所。
……
脱离潜梦的第三天，佐伊发现温予好像在躲着自己，以往那个总爱溜上床，非要咬他两口才肯睡觉的alpha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现在的温予不仅和佐伊保持着两米的安全距离，就连睡觉也要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对方甚至有意无意地提出让他去海洋空间里自己休息的建议。
在第四天晚上，佐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想伸手去抱抱温予，却只得到了一个近乎敷衍的回应和一个浅浅的晚安吻。
“你到底是怎么了！”
佐伊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吓得温予立刻伸手护在他的腰后，生怕他一不小心闪了腰。
“说话！你哑巴了？平时威胁我的时候说话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在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佐伊注意到了温予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憋了一团火，忍不住地想要朝alpha发泄。
温予扯过靠枕垫在佐伊身后，然后摸摸了他的额头，从储纽中取出一杯温水递到佐伊唇边：“稍微有点烫，先喝水缓一缓。”
“我不想喝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佐伊一边瞪着让他生气的罪魁祸首，一边乖乖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温予盯着佐伊喝完水，再确认人鱼原本苍白的脸色好些后，她明显松了口气。
接过空杯子，温予又一脸紧张地追问道：“还要喝吗？我这里还有小鱼干，你可以吃点，但是现在太晚了，不能吃太多，不然一会撑的会睡不着。”
佐伊感受到着温予焦急的情绪，突然心就静了下来，他看着alpha忙着给他调整靠枕柔软度的样子，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过分胡闹了：“我不想吃，就是心里很烦……”
“为什么烦？要跟我说说吗？”
温予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向了人鱼。
佐伊拉着温予的领口，猛吸一口，然后失望地往自己的被窝里倒去：“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不然我为什么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温予被佐伊没有套路的动作弄得心惊肉跳，她赶忙揽住人鱼的肩，减缓着他躺下的速度：“没有味道就对了，我喝了专门的药剂，你要是还能闻到，那艾里斯那么多年的研究岂不是要白费了？”
“为什么不让我闻！”佐伊听到她这么说，气得差点又弹起来。
温予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暴躁的人鱼，她深吸两口气，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但是你现在的激素很不稳定，我询问了相关人士，他们建议我最好隔绝一下自己的信息素，不然对你们不太好。”
佐伊愣了一下：“你们？什么……你们？你是说……”
人鱼呆呆地看着面前带着笑的alpha，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是骗人的吧？
他和温予有了孩子？
佐伊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肚子，默默地往被子里缩着，像是打算自己先消化一下这个消息，过了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狠狠地瞪了温予一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明明自己才是揣崽的那个，但他偏偏要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佐伊用自以为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温予，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实际上跟他往日被欺负狠了撒娇没两样。
这种时候，温予只能举手投降，表示自己在人鱼强有力的攻势下连连溃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现在需要我向您汇报一下，我们那次泳池进行的怀孕必要步骤的具体时间和体w……”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佐伊捂住了嘴。
“你简直厚颜无耻！我要问的是这个吗！”佐伊羞恼地直磨牙，就连脸也涨得通红，“你就会惹我生气，我要一个人睡觉，你快点走开！”
温予笑着亲了下人鱼的眉骨：“不走，你要是不想我陪着休息，那我就不睡了，在房间那头守着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她说着便要起身去房间的浮椅上。
佐伊着急地拽住她的袖子，却不肯直接向温予开口承认自己不想让她离开：“这可是你的地盘，你怎么还听我的一个阶下囚的话？这要是说出去，你温参谋长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温予没说话，她定定地看着佐伊，直到对方纠结得快把被角绕成麻花，她才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将人鱼塞回了被子里。
谁知道佐伊躺在床上却兴奋得睡不着了，他一扭一扭地挤到温予身边，半趴在alpha枕侧，低声耳语道：“温予，你陪陪我吧，我现在睡不着。”
“好。”温予睁开眼，声音带着些困倦的哑，“想听什么故事吗，或者别的什么感兴趣的，我讲给你听。”
佐伊察觉了她的困意，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躺了回去，顺带装着打了几个哈欠：“我瞎说的，谁要听你讲自己那些光辉历史啊，困死了困死了，我现在要睡觉了，你可千万别打扰我睡觉，不然我咬死你。”
温予一直没作声，佐伊以为对方睡着了，于是他便背着身屏息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温予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佐伊才敢微微揉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四肢。
“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
温予从背后抱住了人鱼，身体的热度从alpha传到了佐伊微颤的心窝。
“也不是很难受，跟刚适应走路那会差不多，有小银鱼在，我自己可以调整的。”佐伊嗡嗡地哼哼道，“你别担心我啊，快点睡觉。”
温予叹了口气，最后只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对付他这种不坦诚的行为，她掀开被子，顺着经脉伸手揉捏着佐伊疲累的肢体。
一开始佐伊还叫嚣着不要，非说温予打扰自己休息了，到了后面，经过温予的推拿大法，人鱼舒服到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可爱声音，甚至还提出以后每天都要这样的贴心服务。
“睡吧。”
温予见佐伊的眼帘越睁越低，她便逐渐放缓了自己手上的力度。
在人鱼完全熟睡后，她才敢轻轻地抱着他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