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比安看着面前三个紧张的年轻人，黎博利还带着刚清醒的迷茫但极快速进入战斗状态符合档案里所说的曾经有经过三年随军参战的经历，于一星期前批准通过复学申请顺利进入中央大学。

剩下的两位阿戈尔年轻人，刺豚带着强行控制的冷静状态，清澈的眼睛瞳孔微颤直视他，不像是被“恐怖传说”本人惊吓的表现，发觉危险快速的警示其他队员，表现暂时符合一个合格的推优生。

至于另一位孔雀鱼——乔迪，档案里四年前从被摧毁的格兰法洛一路跟随军队，与各个城市的难民一起潮涌入城市的难民之一。

进入城市以后在一年间通过考试与检测，在当时出人意料的成功考入了中央大学，或许也有疗养院的老人的帮助与教导乌尔比安思量。乔迪·方塔纳罗萨是布雷奥甘的理论寥寥无几的继承者，也是如今唯一一个从小学着他的理论成长的年轻人。

乌尔比安和他对视，金橙色的眼睛，还带着欢笑后的泪光，在光下反射出如他一样温暖他人的金色光芒。乌尔比安凝视着他，青年也强撑着和他对视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慌乱了一瞬，但很快拉出一个礼貌的笑来，神色带着惧惮但仍旧坚毅。

乌尔比安审视许久后微微颔首，对他们表示初步的认同，三位年轻人悄悄松了一口气，第一关算是通过了。

乔迪微微放松，按着小帮手泛白的指尖松开。沉下心来听乌尔比安的话，看来也许刚刚那些冒犯的话没有被听见。他有些庆幸的想，也许他也没有传说中这么恐怖？

但很快乔迪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乌尔比安在让他们调出这几次的战斗数据简单的询问点评完之后，就重现了图利娅刚刚的表演。

“向我提问吧。”

如图利娅演示的冰冷低沉的声音、鸦雀无声的教室、如同打开了制冷系统。

极境，图利娅，乔迪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交换了眼神，迅速明白这是考验也是机会，极境微微点头，他开口第一个开始提问。

“如何应对潜在风险，识别隐藏融入环境的海嗣攻击与偷袭？”是针对这几次他们战斗过程中因为被出乎意料的袭击造成的意外损失，导致最后战局失利的关键失误之一。

极境话音落下，乔迪提起一口气屏息看着垂眸的乌尔比安，紧张间似乎看到那双猩红的眼睛有一瞬间瞥了他一眼，随后乌尔比安开口：“加强对环境变化的感知，将你的身躯融入海潮，感受环境中最细微的变化，当仪器无法辨别就用你的感官指引你‘方向’，海嗣在行动之前，觉察它，随后击破它。”

回答结束，极境若有所思的后退，将下一个问题交给图利娅与乔迪。

图利娅沉思一会随后开口：“如何提高旋律的表现力，使精神力更具感染力，增强鼓舞力量？”

“加强节奏与韵律的掌握，控制精神力波动节奏，在战场瞬息万变需要深入了解战场上的战士，契合他们的进攻状态，并非一味增强精神力输出。“

他们问完，便微微后退一步将机会交给乔迪。乌尔比安的眼睛转向最后一个人，乔迪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咽了一口口水，他还有些游移不定，他想问的是曾经被乌尔比安老师给否认的东西，那些荒谬的猜想。

乌尔比安看着他快速的用力按压了一下跟在他身边沉默的小帮手，随后鼓起勇气开口，音质纯净略带一丝紧张带来的沙哑。

“……请问老师，如何寻找旋律与环境的最大共鸣值？”

青年的问题没有完全超出乌尔比安的预料，但这颗暴雨中的小草还是比他想象中更快伸展身躯从倒伏到挺立。乌尔比安沉默着盯着他，青年金色的眼眸微颤但坚持不挪开，许久后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响起：“为什么选择问我？”

乔迪明白他的意思，当初评议会那晚严厉的质询后，他曾经许诺：证明那些理论的价值。当时在乌尔比安已经明确斥责那些理论之后，而乔迪此时却选择向他寻求解答解惑的方法。

青年开口声音微颤但很快镇静下来：“因为老师，您曾经是旋律研究领域的专家，我想听听您对旋律的见解，我最近遇到了瓶颈……”

乔迪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捧出一个巴掌大的盆栽——一株已经白化的鹿角珊瑚，或者说正在死去的白化鹿角珊瑚盆栽，青年看着它，眼神里带着点他自身无法察觉到的柔软和担忧，他很珍惜它。

“之前都是……阁下指导我加上我对布雷奥甘先生的工作笔记摸索，再通过小帮手的数据分析来调整，但是……我感觉我触碰到了模糊的屏障，迟迟无法突破，我需要寻求外界的帮助。”

乌尔比安看着乔迪含糊不清的略过那位的名字，但在提到他时神情格外柔和，在青年心中一些特殊的感情正在萌芽。

一星期前夜晚那次抹药，清凉的晚风中有什么越轨，脱离了他的掌控，但没想到他制造的离别时间非但没有冲淡它，离别反而滋养了它，思念反而促使了青年朦胧的感情走向明晰。

乌尔比安不着痕迹的叹息，但他不能就这样开口。看来所谓的“维修期”该暂时结束了。

“展示一下你的旋律吧。”乌尔比安开口，随即调试手臂上的终端几只探头伸出。

乔迪有些惊喜，极境和图利娅悄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原以为他会再次遭到训斥，最好的结果可能只是简单的指引，但没想到……

“老、老师，我该唱什么？”乔迪有些紧张忐忑的问。

“……唱首童谣吧。”男人沉思了一会后开口说。

童、童谣？好奇怪的要求。但乔迪不敢质疑，乌尔比安老师应该有他的考量。乔迪咳了一下让紧张的嗓子放松些，开口唱了那首他常对疗养院孩子们唱的那首经典童谣。

柔和的精神力传播开来，青年细致的控制它的波动频率，能感觉到他正在努力的感知和贴合一些难以言喻或者说难以证明存在与否的“情感”和力量。

环境似乎受到了他的影响，极境与图利娅惊讶的看着漂浮于光束中的尘埃，窗外观赏植物的叶子微颤着附和，但仔细观察又似乎没有，似乎只是他们在歌声中被精神力影响产生的幻觉。

这不是教科书里教的只能对人奏效的或治愈或鼓舞或攻击的旋律，它似乎不仅作用于人，是人与环境之间充当某一种媒介，充当某种桥梁，传达一些无法理解的信息……

乌尔比安听着，他伫立在青年面前沉默着做为一个听众认真注视着唱歌的人，青年没有看向他，他注视着手中的盆栽，金色的眼眸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一半，蓝色的头发垂在两颊边，轻轻吟唱。乌尔比安感受着一些变化，果然……他的猜想没错，但……还需要更多数据，更……精确的数据。

许久，一曲结束，乔迪从沉浸状态下脱离出来，他微微喘气，这次展示格外成功，精神力的消耗也格外大。

“咳……，老、老师？”

乌尔比安思索一会开口：“你的旋律已经达到相当细腻的程度，但再灵活一些，再有‘攻击性’一些，旋律的力量要由心爆发。”

乔迪听完他的话陷入长久的沉思，无意识的看着手中的盆栽，心中的某个角落被悄然被触动。……攻击性？这个词，攻击……？这两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什么是‘攻击性’？乔迪陷入沉思，突然他抓住那一丝这几天他苦苦追寻的灵感，皱起的眉毛舒展开。

“对！对！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