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赢得了很多奖项,马锦山涨了面子,现在看什么都顺眼,也懒得计较小乌龟一事了。
“我没看错吧?马老头竟然和颜悦色地看着门上的小乌龟!”魏有义大惊特惊,小声地和许洧彬说,“难道被夺舍了?”
许洧彬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没错。”
放学时的天空并不灰暗,阳光透过云层,光束在半空中早已晕开。陈幸的步伐缓缓悠悠,脚底的地缝里全是泥土和野草芽。
清风拂过,将她的发丝吹到身后。陈幸驻足,双手交叠放在铁栏杆上,静静地注视着这方美景。
“好漂亮。”陈幸说道,“如果每天都是这样就好了。”
书包上挂着一串盛开的杏花状的风铃,风与风铃触碰间形成了一首叮叮当当的清脆乐曲。
陈幸突然感觉心情很好。天是浅蓝色的,江面是波光粼粼的。
已经是秋天了,陈幸却觉得还是春天。
街道上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蝉鸣,陈幸才恍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聒噪的蝉鸣已经悄然淡去她的生活,银杏叶脱离粗壮的枝丫,每逢晴天艳阳高照,树下再不能遮阳。于是整条龙颈路上铺满太阳光,美得脱俗。
“呵,哈哈哈哈哈。”
“我说呢。你这人真是,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传来男生爽朗的笑声,陈幸望去,好巧不巧,她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陆仰。他还穿着屎绿色的短袖,手里拿着外套,静静地听着他们讲笑话。
“陆仰你这人存在感那么强,倒是说句话啊。不然老是我们几个说,你跟个间谍似的,哈哈哈哈。”魏有义勾住他的脖子。
陆仰道:“哈哈哈哈,我饿了,没力气说话了。”
魏有义反手掏出一个面包:“前天买的了,一直没吃。”
陆仰接过,看了眼日期,唇角上扬:“面包马上就要过期了,为了你,我全部解决掉好了。”
魏有义道:“这面包的生产日期是一个星期前,下下下个月才过期呢。你想吃就吃呗,哥又不是不给你。”
陆仰:“谢了。”
“陆仰,我也要吃,给我点。”
“我也要一点,帮你分担。”
两人目光交接的时候,陈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表情都不会做了。
陆仰对她抬了抬眉,随后擦肩而过。
“今天天气还挺好的,和春天一样。”陆仰路过她身旁的时候说道。
魏有义满嘴面包,快速地嚼了十几下才开口道:“好好珍惜吧,马上就要降温了。”
陆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当然要好好珍惜。”
仅仅是一天,陆仰的名字就响彻整个延阳中学了,上哪都有人搭讪告白,桌洞里的情书已经塞不下来了。
许洧彬睡觉的样子像一只乱嚼嘴皮子的驴,被杨芹娜一拳打醒后还有些懵。
“你的陆仰大王回来了。”杨芹娜伤心地面对化妆镜挤痘痘,连打许洧彬的力气都减少了十分之零点一。
闻言,许洧彬哒哒哒地跑过去:“陆哥,有没有兴趣画黑板报?”
陆仰扯了张魏有义的纸:“什么主题?”
许洧彬道:“保护海洋的,我都问了一圈了,可惜大家都不太会画画,陆哥你画功咋样?”
陆仰:“我可以写字。”
“OK。谢谢陆哥,咱们今晚下午放学就要完工。”
“好。”
今天的值日生是陈幸,放学后大家争先走出教室,陈幸打开沾湿拖把,现在教室里还有人。
陆仰蹲在地上帮忙调颜料,许洧彬和杨芹娜分别站在黑板两侧画画。
“许洧彬还会画画?”陈幸道。
“我哪里会?只不过大家都不太会画画而已,我只是个滥竽充数的。”许洧彬说。
陈幸道:“我记得吴窈尧画画挺好看的。怎么不让她一起?”
杨芹娜道:“问了她,她说她不会画画。”
“我前几天偶然看到了她在草稿本上的作品。”陈幸一边拖地一边道,“真的挺好看的,她是不是太害羞了?不敢来?”
“她一直都很内向啊。”许洧彬道。也许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就是背后说人被正主听见。
吴窈尧一声不吭地从几人面前路过。
许洧彬闭上嘴,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凑近陆仰,面上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小嘴就扒拉个不停:“她什么时候来的?”
陆仰道:“她一直在收拾作业。”
许洧彬差点原地去世:“你怎么不早说?”
陆仰道:“我以为你没瞎。”
陈幸放下拖把,手心往校服上蹭了蹭才伸手抓住吴窈尧:“吴窈尧,你画画那么好看,你去试试呗。”
吴窈尧拼命摇头。
“好吧。”陈幸表示很遗憾,“抱歉。”
吴窈尧愣了一下,转头偷看了眼黑板报,脚步停了几秒才依依不舍地踏出教室门。
陈幸坐在板凳上,双手打直,足尖摇晃。
“陈幸,帮我拿一支粉笔。”陆仰道。
“好的。”陈幸起身噔噔噔地跑上讲台,又噔噔噔地跑回来,踮起脚尖递出粉笔,笑嘻嘻地说,“你的字真好看。”
“谢谢。”
陈幸根据记忆中的位置退后两步,确认位置后整个人放轻重心一屁股坐下。
吴窈尧又急匆匆地回来了。陈幸看了眼,执笔在草稿本上添上笔顺,一个“正”字已经写好了。陈幸站起身,说:“吴窈尧,你身体不舒服吗?”
吴窈尧摇头,头顶挡住脸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
陈幸说:“你已经回来五次了诶,我也有丢三落四的习惯,哈哈。”
吴窈尧却表现得很不自在,很小声地嗯了声,路过他们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眼黑板。
陈幸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动作,轻轻地扯了下她的衣袖:“我猜你很想一起画。”
闻言,吴窈尧身躯猛的一震,本来想反驳,但她还是没有违背内心的想法说出口。在陈幸的目光下,她十分不自在的别开脸。
“吴窈尧,一起画黑板报呗。”杨芹娜忙得脚不歇地,“刚刚陈幸一直夸你画得好呢,平时怎么不见你秀技?”
吴窈尧低下头,也不做声。
杨芹娜和许洧彬对视一眼。
陈幸挽着吴窈尧的手臂:“吴窈尧,你想画黑板报吗?”
吴窈尧抿抿唇,小幅度地点头。
陈幸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兴高采烈地拉着吴窈尧的手臂,音量提高了点:“吴窈尧想画黑板报,快快快,许洧彬给她安排工作。”
“好嘞。”许洧彬立马把烫手山芋递给吴窈尧,“吴勇士,加油。”
吴窈尧双手接过画笔,转头对陈幸露出一个笑容。
陈幸拍拍手掌:“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帮我按下脚吧。”许洧彬极为欠揍地说。闻言,陆仰冷着脸给了他一拳,杨芹娜也一拳凑上去。
“得寸进尺。”杨芹娜掐着他的耳朵,“干你的活去!”
许洧彬被欺负得苦不堪言,找到破绽矮下身体,胖胖的身躯灵活一扭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躲掉杨芹娜的桎梏。
杨芹娜放下刷子,拔腿就朝许洧彬跑去。许洧彬左躲右躲就差没跑天台上去了。
没几分钟,胜利者杨芹娜就提着猎物许洧彬不紧不慢地回来了。
吴窈尧的嘴角小幅度地往上提,纤细的手指握着画笔,缓慢地在黑板上画上图案。
陆仰调好色,走到吴窈尧身旁抬起颜料盘,吴窈尧小幅度地提了下唇角,粘了点颜料开始涂色。
杨芹娜跳下板凳,拍拍手掌开始欣赏自己的画作,被暴打过的许洧彬已经老实了,竖起大拇指认真夸赞,其内容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几乎说出了毕生所学的褒义词。
陈幸重新打了桶水拖地,地面上的水渍倒映大家的身影。
水平测试考的两天窗外都围满了来看陆仰的人,马锦山赶了他们好几次,但只少了一些人。
九月二十九号水平测试考完美收官,整整两天的地狱生活终于结束。
晚自习,大家都在庆祝考试结束,陈幸拿着陆仰的英语试卷对答案。
第一面还没对完,陈幸就有点坐不稳了,红色的叉叉布满试卷。
“我的天,我怎么考上高中的……”她有点怀疑人生。
杨芹娜拍拍她的肩表示理解,许洧彬拍拍杨芹娜的肩表示试卷已经帮她改完了。
翌日清晨,陈幸拿着英语试卷去办公室问题,走廊上来往的人非常多,陈幸一会儿侧一下身,一会儿又改变方向绕过人走。
“等等。”有人叫住她。
陈幸疑惑地回头。
“你是不是运动会上的那个‘这位坚持不懈的女生’?”
陈幸的嘴唇抽了抽,皮笑肉不笑。
“你就是那个‘这位坚持不懈的女生’吧?运动会我看你跑步了,我们班的人都在夸你!”
陈幸虽然一直都希望自己被夸,但是她运动会的时候脸色苍白得跟要死了一样。那模样陈幸都不敢想象,跑完还直接进医务室了。
陈幸根本不想回忆,这份荣誉还不如不要呢,她扯着嘴角说:“谢谢啊。”
“你太厉害了,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你摔倒之后怎么坚持下来的?”
陈幸打着哈哈就过去了:“……挫折磨难使我成长,弄不死我的,我认为都是恩赐的礼物。”
“哇!”
“你好厉害呀。陈幸同学。”女生很崇拜她,看到她手臂上的疤,又道,“擦破了那么大一块皮,这几天肯定很痛吧?你后来坚持跑完了,好佩服你哦!”
其实只是蹭了一下,不严重,但没想到会结这么大一块疤。
陈幸想到什么说什么:“再怎么难也可以试着闯一闯。如果路有点难走,那我就闯出一条大道来好了!”
“哇!!”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徐灿和面部扭曲地打着电话,一副无语不耐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
陈幸忍不住笑了声,一瘸一拐地向戚琪走去,将试卷平放在桌上。
“戚老师,麻烦讲一下这道题。”陈幸指着试卷的一道题。
戚琪放下手中的红笔,侧头看了眼,笑着说:“刚考完就来问我?这种题都不会么?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啊,我一直觉得你的能力应该不亚于许洧彬,或许还会比许洧彬还厉害。你说,你上课是不是又走神了?”
陈幸挠挠脸:“没有,我没有听懂。”
戚琪点点头:“不准有下次了,你腿受伤了,就先别来找我。今天晚自习我来找你,你自己先把不懂的题整理好。还有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问问陆仰和许洧彬,我相信他们都会耐心讲解的。”
陈幸点头如捣蒜。
戚琪:“回去你加一下我微信,明天国庆节放假七天,你好好复习一下。戚老师提前祝你国庆节快乐哟。”
陈幸:“谢谢老师,老师也是。”
徐灿和盘着腿,放下手机后伸了个懒腰。他今天带了一条亮黄色的围巾,上面还绣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马老师,等会儿你是不是有两节连堂?我正好接到一个通知,你和我明天早上和后天下午的课换一下呗。”
马锦山倒完水回来,兴冲冲地泡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
徐灿和看到一旁的陈幸,激动得像旋风似的站起来:“陈幸,你腿咋样了?”
陈幸回头莞尔一笑:“不疼了。”
“哦。”徐灿和声音低了些,低头从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小瓶子,抬手扔给陈幸,漫不经心地说道:“接着。”
陈幸道:“这是什么?”
“你徐老师我呢,向来对学生是非常好滴。这是那个什么来着,反正你用了的话会好得更快。”徐灿和嗓音慵懒得像一只小猫咪。
“你摔倒那天徐老师就给你买了药,结果一直找不到你。”戚琪道,“一天天的,生怕你腿好了,他几百块买的药没用处了。
陈幸双手捧着药瓶,笑道:“谢谢徐老师。这多少钱?我转给你。”
徐灿和摆摆手:“就几百块而已,我是成年人,你是小孩子,哪能让你给我钱?”
“我是还钱。”陈幸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这个药的钱。”
徐灿和扫了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