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三中校队的人冲进场内欢呼，其中也有砸陆仰的那个男生。
魏有义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整个人处于阴天的状态：“爸，我还是没你厉害。”
魏猛把袖子卷起来，手掌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儿子，你是我的榜样。从你考上延中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比我厉害了。”
魏有义惊喜万分：“真的吗？爸。”
魏猛点头：“真的，回家给你加餐！”
场内的欢呼震耳欲聋，短暂的沉默过后，陆仰握紧双拳，上前把那颗球捡起来，扬手扣篮，篮球很轻易地落了进去。
要是再跑快一些，要是再小心一些，要是……
大家心知肚明，要不是陆仰手腕上的伤没好，又被暗算多次，这次比赛绝对能赢。
篮球在地上弹了几下，陆仰把球捡起来，转身用力砸了回去。
男生闷哼一声，也怒了。
“你干什么呢你！”男生大喊。
陆仰站在原地，眼底阴鸷袭来，覆上寒冰和怒火，几乎要把疾步而来的男生吞噬。
男生一拳凑上来，陆仰躲开，一脚踹上去，男生被踹到几米开外。
“挑事呢！输了不服气是吧！”
刘京宇单腿跳进来：“你们暗算陆仰，打人家手腕手背，还故意撞人家，我们都没计较你们叫喊什么啊？”
两边的人像湍急的水流向中间靠拢，黑色和白色交锋，如两面坚硬的盾牌相击，场面热闹又戏剧。
裁判吹哨，哨声紧急刺耳。
徐灿和冲进来，站在两方队伍中间：“陆仰，你怎么回事？太过冲动了！”
陆仰盯着徐灿和的脸，没说话了。
魏猛跑过来，拿出教导主任的架子：“不准闹事，安静！”
徐灿和打着圆场：“我学生可能是因为被打了有些生气，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对面教练也说：“行了行了，就是个比赛，输了赢了都一样。你也打了人家，人家还回来也不过分。”
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散场后陆仰去了医院，其他人返校。
晚自习徐灿和自费买了零食给他教过的所有学生。
这场比赛后，校园女子篮球队名声大噪，女篮在其他人心中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其队长陈幸更是名声大噪，走在路上都有人和她说话交谈。
晚自习的时候，甚至有其他班的女生想要加入校队，专门跑来找陈幸。
陈幸和杨芹娜相视一笑。
“可以啊，等我们徐老师明天审核一下。”陈幸道。
次日，一班的人收到了徐灿和离职的消息，这是马锦山在早读课上说的。
“徐老师辞职了，以后大家的体育老师就是四班的董老师了。”马锦山清了清嗓子，“校队也是董老师和陈老师来训练大家，所以我们班校队的成员不用担心。”
台下瞬间嘈杂。
“为什么！徐老师为什么辞职了！”
“徐老师好好的为什么辞职啊？”
“昨天我们才打完比赛，为什么今天就辞职了？”
“马老头，徐老师辞职的理由呢？”
马锦山尽量安抚大家：“这是他的私人问题。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台下依旧嘈杂。
马锦山也是个暴脾气，忍不了了直接说了出来：“因为比赛，徐老师给校长写了保证书，只要不解散球队，只要给女生订球服和买训练仪器，他干什么都行。校长说要男女的比赛都赢，如果其中一方没有赢，他就自己辞职。不然你们以为哪来的钱订球服买篮球啊？”
良久的沉默过后，杨芹娜哽咽了声。
一下课，陈幸直奔办公室，徐灿和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一边墙上贴着每位老师的联系方式，陈幸借了马锦山的手机拨通徐灿和的电话。
陈幸紧张地咬着大拇指。良久，对方接了。
“徐老师！”陈幸激动地喊道。
“瞎嚷嚷什么？”对面的人非常不耐烦。
陈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陆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把手机给他。
陈幸递过去，陆仰接过把手机放在耳边：“徐老师，你在哪里？”
“你想干啥？你是不是把缘由给大家说了？你小子嘴这么不严呐！我还以为你能保密，结果你转头就说。”
“你多久回来？”
“不回来了。”
办公室里其他班级的学生收到消息也跑进了办公室，逮着一位老师就开问。
手上的手机突然被抢了过去，杨芹娜痛哭流涕，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崩溃大喊：“徐老师！”
办公室里太过嘈杂，徐灿和像是笑了声：“哟，大小姐不生气了？”
“徐老师你快回来。”杨芹娜擦着眼泪。
陈幸摁了免提，徐灿和的声音放大。
“回来我还要重新面试呢，还要被你们气，懒得回来了。我在家当个咸鱼也挺好，行了，我睡觉了，挂了。”
嘟——嘟——
还真是说挂就挂，没有一点留恋。
杨芹娜把手机还回去，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亮亮的眼泪滑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滴在地板上，也不断线。
许洧彬眼眶通红，一个大男人哭得泣不成声，抬手从陆仰手里夺过手机，重新拨通徐灿和的电话。
徐灿和这次接得很快，依旧很不耐烦：“说了不回去。”
“徐老师！你对我们也太好了吧！”许洧彬大喊，按下免提，“我不该在背后偷偷骂你的，也不该趁你训练的时候偷偷踢乱你的鞋。”
“卧槽，许洧彬你有病吧！”徐灿和骂他，“臭小子，我就知道是你踢的，你还装无辜！”
魏有义冲着手机嗷嗷喊：“徐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那来找我呗，随时欢迎啊，就看你们找不找得到了。行了，我真的好困。”
越来越多人围成一团，齐齐冲着手机喊，手机屏幕上不一会儿被喷满唾液、滴满眼泪。
马锦山的叫喊被大家的声音掩盖住了。
“啊啊啊！徐老师你走了，我上哪里吃冰棍啊？”
“徐老师快回来啊！”
大家倾诉着自己的不舍，徐灿和没有挂断电话，直到上课大家才陆陆续续回去，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挂着眼泪。
陈幸把屏幕上的口水和眼泪擦干净，双手递了回去。
马锦山心疼坏了，抱着自己的手机仔细检查有没有损坏。
由于不知道徐灿和的窝在哪，大家也只能每天打几个电话过去，尽管徐灿和非常非常不耐烦，也仍然会接。
今天放学后，陈幸抽空来办公室问题，没想到却看到了雷佳心，她好像是来帮徐灿和拿东西的，把东西放进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每位老师的桌上都有一份小礼物，除了原本徐灿和的工位上空空如也。
“陈幸，哪道题啊？”戚琪问道。
陈幸愣了下，说：“老师我不问了，抱歉。”
她转身向外跑，雷佳心不慌不忙地下楼。陈幸跑回一班把手上的试卷扔回座位上，扒着门框开跑。
陆仰正巧也下楼，陈幸一直注意着雷佳心的身影，两人措不及防地撞上。
“做什么这么急？”陆仰转身扶住她。
陈幸解释：“我看到徐老师的女朋友了，我想去看看徐老师怎么样。”
“我和你一起。”陆仰说。
两人快步下楼，陈幸余光注意着那抹黄色身影。停车场内，雷佳心钻进车里，车子发动疾驰而过。
陈幸停下。陆仰拉着她向前跑，她没问为什么，陆仰做事情一向有他的道理。
校门口停着一辆车，两人钻进去，陆仰道：“白叔叔，跟紧前面那辆车。”
雷佳心开到一家酒吧停下，女人开门下车，徐灿和也紧随其后。两人今天都穿着黄色的衣服，挺显眼。
“是徐老师。”陈幸指着前面那道身影。
两人下车，奔向酒吧，可还没进去就被一条胳膊拦住：“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两人尴尬地盯着身上的校服。
“我们高三的，已经满18了。”陈幸撒谎。
工作人员摇头：“你们的装扮看起来不像成年人，身份证拿出来。”
两人只能往回走。正当陈幸气馁时，陆仰碰了一下她，陈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商场。
“难道你要买衣服？”陈幸问。
陆仰点头：“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来，在门口等不现实，买件衣服混进去吧。”
陈幸：“哪种衣服？”
陆仰打开手机查阅了下，他停顿了下，把手机递过去。陈幸接过看了眼，唇角抽了抽：“行。”
一楼就是服装区，为了赶时间，陈幸随便拿了两件看起来比较成熟的衣服，一件是露肩连衣裙，一件是甜酷风格的套装。
“有这种类似的男装吗？”陈幸问。
服务生说：“抱歉小妹妹，男装都换成冬季类的了，女装马上也准备换新了，这种裙子之类的是最后一批了。”
“你好像只能穿女装了。”陈幸转头。
陆仰点头：“可以试试。”
两人对视了几秒，同时转身进入更衣室。
陆仰穿着通体银色的露肩紧身裙，很短，达至大腿，裙子是斜面的，脚踩一双银色闪钻中跟鞋。做戏当然要做全面，陆仰还买了一顶黑色波浪卷假发。
陈幸穿着黑色工装短裙，腰侧还配着一条细链，上身是一件v领衬衫。细细的脚腕上拴着银色细长铁链，马丁靴上也配着铁链，走路叮当响。
看了陆仰几秒，陈幸真心夸赞：“真好看。”
“谢谢。”
付了钱，两人飞奔出门。陈幸被陆仰拉着，男生头上的假发飞舞，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和四周亮起的昏黄路灯交相辉映。
黄色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渡了层金。
视野中的广场像是很自觉地给两人空了块地，肆意奔跑的身影，耳畔是秋风。
简直是疯了！竟然做这种事，不过她很喜欢这种脑子不清醒的感觉，感觉全世界都醉了，晕乎乎的。
“没出来吧？”陆仰问放哨的白叔叔。
白叔叔第一眼看到他惊得语无伦次。陆仰摆摆手笑着道：“放心，我没有特殊癖好。”
白叔叔扯了扯嘴唇，保证他的眼睛和火眼金睛似的：“绝对没有出来。小仰小心点哈。”
陆仰点头，跟着人群泰然自若地走进酒吧，丝毫不畏惧。陈幸取下眼镜，板起脸装作一副十分高冷的模样，见他如此，也傲首挺胸。
工作人员显然不称职，看一看衣服就让两人这么混进去了。
酒吧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啤酒和尼古丁的气味，视线昏暗，一旁吉他手正陶醉地唱着歌。大家都在狂欢，杯壁碰撞的声音从来没有停过。
人虽然多，寻找两道黄色身影却很简单。但为了安全着想，两人没有分开。
“我有点夜盲症。”陈幸忽然道。
昏暗中，陆仰像是回头了：“手给我。”
“嗯。”像是自动导航一样，陈幸的手缠上了陆仰的指尖，两个人的手从交缠到相握，男生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紧紧扣住。
“走路好响。”陆仰道，“你是铃铛精灵？”
陈幸走在他身侧，耸耸肩，无所谓道：“随你怎么说吧。”她又想了想，道，“还是叫我风铃精灵吧，这样好听些。”
“好，风铃精灵。人看得清楚吗？”陆仰问。
陈幸重新戴上眼镜：“能看。”
“那你牵紧我，别走丢了。”陆仰的语气不辨情绪，但却十分好听清润。
“好。”陈幸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又捏了下他的关节，“你之前来过酒吧吗？”
“没有。”陆仰回答。
很奇妙，竟然有人过来搭讪陆仰，一只手碰了下他，特别流氓地说：“要一起喝一杯吗？”
陆仰看了眼，扯了下嘴角：“谢谢，不用。”
陈幸感觉好笑，看到男人手上的酒瓶大概也明白了，心道：“你搭讪的人可是男的呀。”
不过陆仰穿女装也挺好看的，主要是他本来就长得好看，所以不管穿什么都很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