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进度比凡可预想的要快很多,一眨眼,自己的戏份已经完成了大半,天气也一点点热起来,没工作的时候,他就窝在酒店的小房间里吃吃喝喝,晚上敕无祸会在固定时间跟他视频,两人聊天的内容一改之前没话找话的尴尬期,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十分和谐。
还得感谢这些日子的直播经历,他现在胡侃起来根本不用过脑子,敕无祸时不时被逗到笑得停不下来,他也不恼,好乖好乖的跟着咧嘴,就算自己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想笑就笑啊。”凡可蹲在冰箱前没有正对屏幕,听见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不想笑可以不笑的。”敕无祸答非所问,眼珠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吼,做人哪有那么容易,我是什么玩意还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从旮旯里拽出一根橙子味冰棒,撕开包装咬了两大口。
“倒是可以。”敕无祸顿了一下补充:“违法乱纪不行。”
“嘿嘿。”凡可被逗笑了,叼着雪糕棍坐回床上,边吃边往后靠,后脑勺挨着床头,当听笑话。
看他这样子,敕无祸弯起嘴角也跟着动了动,他知道凡可不信,以后这种话也不必再说,两人默契的换了话题。
“我最近胖了。”凡可把视频小窗当镜子照,端详好一会儿得出结论。
“嗯哼?”敕无祸等着他的下一句。
“要吃些减脂餐。”
“是嘛。”敕无祸转头瞟向桌角的记事本,思考片刻后伸手将本子拿到身前,找出笔快速写着。
凡可等他把手里写满字的纸举起来后才去瞅,密密麻麻的笔迹异常端正,看得出是刻意保持的工整。
“都是能快速上手的,有空可以做几道试试。”敕无祸给他展示完,直接用光脑将菜谱扫描发了过去。
“嗯。”
他大致数清纸上的菜品,在光脑上戳戳点点跟魏宇发消息让人去采买,又去自己的糊弄学食谱里找了几道相似的菜肴两相比较着看哪个更简单,聊天窗口里的敕无祸被忘在脑后,尽职尽责的充当起背景板。
没过多久,扣款短信的提示音响起,凡可点开信息仔细算了算手里剩下的钱财,对未来多了分迷茫。
“我的欠条还在你那吗?”他扭头问向另一边的敕无祸,眼看着那人拿出一沓裁剪好的防水纸,一张一张给他展示。
“这种纸还是容易破损,我打算买几块水头好些的玉石,找时间把这段话刻上去。”
敕无祸说得风轻云淡,也不管他困窘的样子,慢条斯理的继续把欠条一份份举到屏幕前,等都过了一遍后,才小心翼翼地全部收起来,装进盒子里封好。
“我能不能改一下上面的金额,然后你再找人去刻。”凡可拍拍发红发涨的脸蛋,他也不知道此时这股突如其来的羞耻是怎么回事,但债务更重要,还是要先处理好。
那边的人好像被他气笑了,表情一瞬间变得很不自然,凡可愣在当场,忽然伸手关掉了视频连线。
屏幕瞬间黑掉,敕无祸坐着没动,几秒后,他拿起光脑给凡可转过去一笔钱。
巨额的转账通知立时显示在凡可眼前,他默默数了会儿短信里的零,迷茫的未来方向随之清晰起来。
“太多了,我要还好久。”他把视频又拨了回去,敕无祸保持着之前的坐姿,连肩膀都没晃一下。
“这是道歉的诚意。”敕无祸看着他,见人调整好了心情,也不再去讨嫌:“欠条是另一码事。”
“我没生气”他浅浅狡辩了一下:“好吧,我还挺值钱的。”凡可坦然接受,重新起了话头。
第二天拍完戏,魏宇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站在灶台前,被琳琅满目的餐品闪晕了脑子。
“生菜牛肉拌饭,彩椒烤豆腐,鲜汤菌菇荷包蛋加紫薯芋头苹果烙。”凡可从左到右依次介绍:“碳水、蛋白、维生素、膳食纤维、优质脂肪,完美的低卡套餐。”
“手这么快!”魏宇对他刮目相看:“我先尝尝。”边说边寻摸出个空瓷碗,扒拉走一大半的拌饭,又舀了满满一勺的烤豆腐,先用菌子汤开胃,随后大吃特吃起来。
“牛肉炒得有点老。”凡可嚼得咬肌酸胀,鼓着腮帮子歇了会儿。
“小问题,这个好吃,不甜不腻,当饭后零嘴正合适。”魏宇并不在乎这些小细节,咸口吃腻了随手捏块苹果烙边吃边说。
“敕无祸的菜谱比我那个靠谱多了。”凡可继续嚼,两人吃得正兴起,‘当当’两下敲门声打断了交谈。
他捧着碗去开门,看到那个固定出现在他午夜场的男人大白天站在眼前,一时没反应过来。
“任务结束,我来接你。”敕无祸侧身从他身边挤过,进了屋。
凡可动起来,在那人身后打量半天,觉得他瘦了些。
“吃了吗?”他扒拉两口饭问。
“没呢。”敕无祸行程赶得急,进去见到蹭饭的魏宇,冲他打过招呼后才转身回话。
凡可点点头,去厨房打开碗柜选了一个浅黄色的碎花盘子,想想又放回去拿出个不锈钢盆,用头比量了一下大小,满意的去盛饭。
魏宇很识趣的走人后,房间里只剩下彼此,谁都没主动开口,碗筷碰撞的声音让凡可感觉异常踏实,他又盛了些饭,慢慢跟着敕无祸的进食节奏小口吃着,直到最后一粒米消失。
“还要拍多久才能回家?”敕无祸拿起苹果烙将巴掌大的甜品掰成两半,把焦糖多的那份递给他。
“三四天,最迟一周。”凡可摆手拒绝,敕无祸在二分之一的基础上又分出一半递过来,他看了会儿,懒得抬手,凑过去直接用嘴叼走。
“好。”
又没人说话了,敕无祸起身十分自然的收拾餐具,哗啦啦的流水声盖过凡可‘咚咚’的心跳。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突然开始口干舌燥。
“你今晚住哪?”凡可提高音量,直白的问着。
“我一下星舰就过来了。”敕无祸没正面回答他,等洗干净所有的碗筷,他擦着手上的水珠,缓缓朝着凡可走过去:“还没定。”
“我能留在你这儿吗?”
这话的措词惨兮兮的,仿佛在请求收留,但语气又过于理所应当,凡可喜欢,所以坐在椅子上冲他弯起眼睛。
敕无祸被那张笑脸刺激懵了,虚拟屏上的观感和真人实在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他连屏幕上的那个都忍不住,更不用说眼前这个活人。
前一秒还坐着,下一秒就被摔在了床上,凡可的脖子和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牢牢护着,没觉出疼。
他让人翻过来时还在纠结进展有些快,但身后的人没给他太多时间,后面迷迷糊糊想睡觉那会儿,他还没琢磨明白这段日子是不是在思念。
翌日清晨,凡可睁眼没看到敕无祸,屋门关得严严实实,外面一丁点声响都透不进来,他穿好衣服打开门,听见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昨夜荒唐的记忆像寻到了锚点,紧跟着涌上来。
他顶着张大红脸去敲卫生间的门,里面人的开门速度把他吓了一跳,敕无祸叼着烟满手泡沫,正在撮他换下来的内裤。
“这玩意扔洗衣机不行吗?”他一瞧见便什么心思都没了,伸手就要抢。
“贴身穿的手洗干净,我占着手就行了,边儿玩去吧。”敕无祸几下揉洗干净清薄的布料,用流动水冲掉泡沫。
“你抽烟!”自觉丢大人了的凡可开始主动找茬,想用更大的声音把自己从这场尴尬的‘闹剧’中摘出去。
“没点,早戒了。”敕无祸洗完昨晚弄脏的所有衣物,随手扔进烘干机里,看凡可那样要是他再敢拿着去阳台晾,这小东西能跳起来咬死他。
“靠!”凡可把头发揉成鸡窝,手软脚软的瘫坐在沙发上不动了,敕无祸端着温热的瘦肉粥和煎好的牛肉饼放到茶几上,让他赶紧吃。
“你九点还有戏。”敕无祸提醒。
“啊啊啊啊啊别跟我说话!”凡可臊得头发竖起来嚷嚷:“你和之前不一样啊啊啊啊啊!”
“我以为坦诚相见之后我能稍微放飞一下自我的。”敕无祸挨着他坐下,拿了把梳子给人通头发。
凡可喝了半碗粥,心情平复些许,可牛肉饼微烫的汤汁溅在口腔里,又勾起了他某些要打马赛克的回忆,于是下一秒整个人都蹿了出去。
“怎么了?”敕无祸举着梳子没反应过来。
“你别跟我说话!”凡可冲出门,消失在他视线里。
敕无祸觉得好玩,靠在沙发上笑了个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