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节最后一天,程宥景拿着江宿的手机打通了苏楠的电话。
程宥景是这样跟她说的:
“苏楠,就算你拒绝我,咱俩就不是朋友了吗?”
“不是这样的,我怕你给我转回来。”
程宥景义正言辞:“我没有想给你转回去。”
“...好吧。抱歉。”
最终就变成苏楠还得请他吃一顿饭了。
她给江宿打了电话。
不知不觉中,她习惯跟他报备一些日常了。
天气晴朗,鸟鸣声不绝于耳。
因为要道谢,苏楠敲定了一家私房菜包间。
程宥景甚至比她先到了将近半个小时。他难得穿的正经,白色短袖外搭了灰色西装外套,灰色长裤衬得他玉树临风。
苏楠见到他的装扮不禁诧异,要知道她穿的是某个杂牌短袖和一条牛仔裤,往下是一双有年头的旅游鞋。他们两个人简直两种风格,让人没办法联想到一起。谁会吃芒果巧克力配红酒炖牛肉?
菜上齐了,苏楠也饿了,拿着勺子狠狠挖了一勺炒饭狼吞虎咽起来。
十分正经的程宥景:“...”
他想开口,苏楠一口饭咽了下去,抢先道:“程宥景,我不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当朋友,因为我真的信任你。”
十分正经的程宥景:“...”
苏楠又啃了一口鸡翅:“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在爬山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有远离你。”
十分正经的程宥景:“...”
她等了片刻,见苏楠终于不言语,他开口:“我还有一年三个月。”
“可我不会喜欢你。”
“我还有一年三个月。”
苏楠被炒饭噎了一下。确实是她当初自己答应他的。可是那是缓兵之计。
她寻思了片刻:“或许我们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不能太死板嘛。”
程宥景点点头。
苏楠以为他答应了,刚要开口。
程宥景:“你想反悔。”
苏楠:“...我也不是那个...哎呀...”
空气变的安静。
半晌,程宥景开口:“今年年底前,好吗?”
“什么?”
“年底前你还不接受我,我就放弃,给我机会。好吗?”
程宥景神色萎靡,仿佛下一秒要哭出来。
这是苏楠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她抿着唇,想到江宿:“我真的不喜欢你。”
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再说话,过了几秒,程宥景一滴泪滑落,滴到面前的炒饭里转瞬即逝。
他又开口:“苏楠,半年,就半年好吗?”
苏楠看着他,终究不忍:“嗯。”
天上下了春雨,给大地再次清洗,冬天的冰雪早已不见。
苏楠到了木江发艺。
杯子从江宿的手上滑落,掉在地上,成为碎片。
“你答应他了。”他说。
“我不想,可是...”
“你答应他了。”
苏楠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得承认,她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不是她贱,是真的缺爱。
她需要朋友。人类的三大情感支柱:爱情,亲情,友情。
她已经彻底失去一个。
江宿看着她,眼眶红的深沉,慢慢的,恢复平淡,像是刚刚的暴躁从未存在过。
他问:“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苏楠知道,这是破冰,她笑着点点头:“烤鱼。”
二人心知肚明:你还记得那天我开车时,你许下的诺言吗?我记得。
江宿真的给她做了烤鱼。
苏楠震惊:“真的有啊?”
“嗯。”
苏楠转头看他,江宿眼底一片温柔。
下一秒,江宿答道:“安排了个烤箱,不然老有人想这一口。”他笑笑,“肯定和农家的炕烤出来的不一样,下次给你做。”
苏楠弯了唇笑着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校?”
“我妈不是住院了吗,我跟导员请假了。”
江宿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和他们相处怎么样?”
“他们都很好。”
苏楠吃了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换的牌子?”说着指了指木江发艺。
“忘记了。知道为什么换吗?”
“江我知道,是你的名字。木不知道。”
苏楠回答他,又夹走一块鱼肉。
江宿做饭很有一套,其实不做厨子可惜了,苏楠心想。
“楠。”
...
这块鱼肉掉落在地上。
过了一秒,苏楠磕磕绊绊:“我的那个‘楠’?”
江宿看着她不免觉得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嗯。”
一瞬间,苏楠的脸红的彻底。
突然间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钻了过来蹭蹭苏楠的小腿,又跑到一边吃掉了那块鱼肉。
“呀!”苏楠叫出声,推开椅子蹲下身将小东西抱了起来:“小黄。”
小黄胖了一些,脸颊鼓鼓的,亲昵的躺在苏楠怀里。它也想她了。
苏楠抬头:“它怎么在你这里呀?”
“程宥景他爸管邓阿姨,她住院了,小黄老被困着。我就干脆去管她要钥匙。”
“我妈能给你钥匙?”
江宿骄傲的昂着下巴:“我和你一起出现过你妈面前多少次了。”
这样子苏楠真想踹他一脚。
她低头摸摸小黄的头。江宿真的把它养的很好。
“谢谢你啊,你是个好债主。”苏楠笑眯了眼看他。
江宿被她这称呼叫的愣神,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耳尖竟然红了。
“没事。”
江宿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对苏楠道:“你高中有个同学叫章欣吧?”
苏楠疑惑着点点头:“怎么了嘛?”
“程宥景说那个小姑娘在追他。”
“啊?”苏楠怀疑道。章欣那时候确实对程宥景挺好奇的,但是也不是追求的程度吧。
江宿摇摇头:“我也是听他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吹牛的。”
那个吹牛的人此时真的和章欣见面了。
程宥景和她坐在一家餐厅,进了包房,认真道:“帮我。你会得到好处。”
“上次已经让他失败过一次了啊。”
“你不是喜欢我吗?”程宥景蹙着眉头。
章欣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点了头。
“那就这么干,等待时机。我给你钱。”
天色朦胧,傍晚了。
江宿和苏楠去了小熊猫公园。
苏楠抱起小黄撸着它的背,又将它放下:“别跑太远啊,一会要回来。”
江宿穿的清爽休闲,和苏楠一起找了个长椅坐下叙旧。
“还记得当年你跟我聊过去吗?”苏楠眼睛亮亮的。
“我记得。”江宿偏头看她,“还好有你啊。”
也许是百花齐放,也许是夜色动人,两人的距离拉近了。有人拉近,就有人扯断羁绊。
苏楠接了个电话,表情逐渐兴奋。
挂了电话,她闯进江宿好奇的眼眸:“江宿,我要参加摄影比赛了。”
其实就是个展示,但是苏楠看得很重。她从小就是标准的好学生,没有特长,或许有,但是也被磨灭了。她想突破自己。
江宿笑笑:“我可以去看吗?”
“可以呀,你当第一个看的人好不好?”
这就有点暧昧了。苏楠立马闭上了嘴。
好在江宿没有异色:“好啊,我评审一下。”
小黄蹦蹦跳跳回到了苏楠的身边。
苏楠自从上了外地上大学,很少能照顾到小黄。它陪了她很久,最苦的日子也是。
明天她就要走了。
“江宿,谢谢你把它照顾得那么好。”
江宿毫无在意:“我吃啥它吃啥,简单。”
天上又开始下了小雨,好在公园离他们的家很近。苏楠告别后回了家。
她翻起手机,找好看的景色和拍摄的技巧。
不得不说学校那边挺水的,苏楠几乎还是零基础。
过了一会,她翻到了云辞山山顶的日出照片。不是那种专业的照片,是年轻小姑娘登顶的合影。
她一眼就看中了。
第二天她回校的时候对程年讲了自己的计划,寝室除了她俩,还有就是徐远是摄影部的了。
程年:“你这个好看啊,我反正不参加,我和你一块去呗。”其实程年毫不在意,她比起这些更喜欢跆拳道一类,记得她高中时期,最常表演的就是跆拳道。学了十二年不是闹着玩的。
到了周末,他俩出发前,苏楠警惕的对程年说:“程宥景不来吧。”
程年在换衣服:“不来,最近他好像有事。”她停了动作,“你关心他呀?”
苏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程年:“...”为程宥景惋惜一秒。
云辞山真的蛮高的,至少对苏楠来讲。
有了前车之鉴,她多买了一瓶水,和可折叠椅子。山上人不多,可能是因为云辞山还是冬天比较受欢迎吧。
他们又爬到了松树那里。
将近到夏天的一排排松树看上去十分庄严。不像冬天时的圣洁,壮观。更偏向一种人们不是在爬山,是在森林漫步的感觉。
程年举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苏楠看她这样也拍了一张松树的照片发给江宿。
又爬了三分之一,实在太累了,苏楠一手抓着面包,一手拿着矿泉水,身上轻薄的外套被汗浸湿了,完美的曲线若隐若现,连程年看到都暗自骂程宥景这个畜生。
他们找了块空地坐在椅子上。程年买了扇子,他们扇着风。
程年想起对程宥景的承诺,止住了话题,试探的问:“楠楠啊,你觉得程宥景咋样?”
苏楠很聪明:“他找你帮忙啦?”
程年:“...”她尴尬笑笑:“没啊。”
弟啊,姐无能为力。
她不死心:“楠楠,你处过对象吗?”
苏楠一口面包差点噎死,可爱稚嫩的脸颊红成猪肝色。
“没有谈过。”
程年:“妈呀。”
苏楠想停止这个话题:“你呢?”
“谈过,她是‘p’。”
苏楠不解,但也能想到是什么。
两人继续爬山。
苏楠终于见到松树再上面一点是什么了。
一片草地,不像最前面的假花花海那样冠冕堂皇,这是真的草。一片绿油油的。
那是什么感觉?刚穿过森林,到了草原的感觉。
程年也看呆了。这种原生态让人的心情变得舒畅。
苏楠又拍下,发给江宿一气呵成。
快到下午了,苏楠的内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最终,他们看到了很壮丽的景象。
一片雾蒙蒙的,近在眼前却又消失不见。
苏楠甚至觉得自己死了。
她没想拍日出,那样得很晚开始爬,她挺怕黑的。
胜利在眼前力气就变大了,程年拉着她的手,登了顶。
面前的景象让苏楠感到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