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的吗?”姜昭问道。
风栖野:“我还听到,姜统和另一人说,杀大哥之人,皆被他们处理了,如今我们再去查,怕是难了。”
姜昭垂眸思索片刻,轻笑道:“和他谈话那人,不还在吗?怎么算清理干净了?”
风栖野看向她,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放松下来,姜昭一向聪慧有谋略,她既然这样说了,自己相信就是。
姜昭和她说了自己的计划,时辰也不早了,二人就此道别。
风栖野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府上,才换下衣物,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风栖野疑惑,那么晚了,是谁来找她?
过去打开门,却见董佩兰身着一身素白衣衫,青丝自然地披散于身后,手里还端了碗汤。
风栖野看着她素净的脸,有些愣神,片刻后才想起将她请进屋内。
“佩兰,你怎么来了?”
董佩兰本该在董家世子——董辰府上居住,但董辰帮着父母催她尽早成婚,她受不了大哥的唠叨,这皇城之中她又只和太子、风栖野相熟,太子是男子,不方便收留她,她就只能来找风栖野。
当然,也有些自己的私心。
“我今日外出,见东门那边梨果甚是新鲜,想着你这些天练兵,嗓子都有些哑了,就买了一些,给你炖了雪梨银耳汤,润润嗓子。”
风栖野接过,这汤色泽清亮,闻着也很清甜,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清润可口。
风栖野弯唇轻笑:“很好喝。”
“谢谢你,佩兰。”
董佩兰:“好喝就好,只是夜里不宜多喝,你若喜欢,我明日再给你做。”
“这…太麻烦你了,交给下人去做吧。”风栖野虽然喜欢,但怕累着董佩兰。
“不麻烦的,只是炖个汤而已,而且我还要在这叨扰你许久,你不要嫌弃才好。”
“不是叨扰,怎会嫌弃?”
说完风栖野有些懊恼,她一向傲气,从不管别人如何看自己,遇到什么事直来直去地说,说解决不了问题直接动手就好。
因而她不算能言善辩之人,对于别人她全然不在乎,可面对董佩兰,不知怎地,自十一岁见到她时,风栖野在她面前就像换了个人,在外是混世魔王,在她面前却不敢造次。
风栖野有些恼自己怎地如此笨嘴拙舌,不能像姜昭那样舌灿莲花,哄得别人高高兴兴。
见风栖野木纳乖巧,像小时候一样,董佩兰轻笑一声,伸出手柔柔摸了摸她的头,“小谷不嫌弃姐姐就好。”
风栖野出生那天,恰是谷雨节气,家中长辈就给她取了“小谷”这个小名。
头上的触感虽柔,但存在感极强,风栖野一下变得极为不自在,耳根微痒,有点想躲,又舍不得脑袋上的芊芊柔荑,只能结结巴巴地又说一遍:“怎…怎会,嫌弃。”
董佩兰见她眼神慌乱,脸颊微红的样子,眼神一暗,克制地将手收回。
“小谷明日还要上朝,姐姐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佩兰姐姐也早些歇息。”
董佩兰轻笑,轻轻“嗯”了一声,起身缓步离去。
风栖野的眼神一直锁在她身上,直到她身影消失很久,才回过神,察觉到呼吸有些紧,一下放松了身子,却听到有什么在砰砰乱跳。
将手放到胸腔上,那里跳动的速度出奇地快。
董佩兰回到自己屋中,关好门就轻轻背靠在上面,平复着自己过快的心跳。
手指微微蜷缩,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发丝的柔滑。
风栖野,为何你明明是一女子,却总能轻易让我心动?
董佩兰也不知是何时喜欢上风栖野的,只是当她意识到不对之时,早已深陷其中。
如此不伦之事,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本以为远离了风栖野,这爱恋就会消散,没成想,多年过去,爱恋和思念一起疯长,如今这心动几乎要控制不住。
…
第二日上朝,待官员们汇报完日常事务后,姜昭上前一步,“陛下,儿臣有事要奏。”
皇帝:“哦?讲。”
“儿臣听闻,东蒙国改制,广收贤人,治理国家,如今东蒙朝纲清明,农耕发达,就连军力也大大提升,收复了被东蛮夺去的十余座城池。”
“儿臣认为,我姜国可效仿东蒙,广纳贤才,发展经济和军事,使我姜国更上一层楼。”
皇帝做思索状,随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我姜国确实许久未得发展,需要更多人才治理国家。”
皇帝:“众爱卿觉得呢?”
姜宇站出来,支持道:“儿臣认为,太子殿下说得有理。”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个文官走出来道:“陛下,如今我姜国民富国强,遵循旧制即可,若是贸然改变,怕是,会适得其反。”
姜昭:“故步自封,国家得不到发展,而他国慢慢发展强大,威胁到我姜国之时,该如何?”
文官:“这……”
姜昭轻笑,“而且我们是选贤才能人来治理国家,即是贤才,又怎会适得其反?”
这时,一个绿色朝服的武官站了出来,“陛下,臣认为太子殿下说得有理,就以兵马来说,前年,臣带兵前去渭州,平定东蒙进犯之乱,东蒙兵士训练有素,阵法变幻莫测,武器也更新迭代,不同于普通刀枪武甲,就是战马,也是膘肥体壮,十分勇猛。”
“若不是有宁安将军在,我们可能就要败战而归。”
文官反驳道:“这难道不是该怪你们是庸人之资,平常疏于练兵,战场谋划也差人一等,怎地还怪到国家发展上来?”
风栖野走到队伍旁,平静答道:“何大人说得对,我等是庸人之姿,缺少谋划,因而需要贤能将才入朝为官,整顿军纪。”
何大人一噎,没在说出什么话。
皇帝开口道:“宁安将军用兵如神,英勇无双,实是过谦了。”
话锋一转,皇帝继续道:“不过,如今朝廷如你一般的将领确实不多。”
姜统此时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认为,太子此计甚好,选举贤才,发展国家,增强实力,才能护我姜国百年基业,佑姜国千秋万代。”
下面百官议论纷纷,祁任抬眼,看向前面的几个皇子,姜昭为何要多举贤才?难道是朝中官员大部分被姜统收买,他要招入贤才,提高自己在朝中声望吗?
可世家贵族本就盘根错节,彼此牵扯,就是招再多的人,那也是站在姜统一边,难道……
议论声平,各官员不再有意见,皆夸太子殿下心有大志,眼光长远。
皇帝满意点头,“那如何招选贤才呢?太子,你可有想过?”
“自然想过,”姜昭答道:“依我朝律法,选官自得选取世家大族的能人贤才,也该不拘一格,选各有特长之贤才。只是儿臣认为,之前的选官之制,过于松散简单,该加大选官难度,还要增加选官程序,避免一些人凭借运气,过了选试,最终却只是些没有真材实干之人。”
皇帝听后,点点头:“众爱卿认为如何?”
百官也没有意见。
姜昭继续道:“我朝律法规定,世家贵族享有入朝为官之便利,依着这律法,很多子弟就有了懈怠之心,儿臣对此多有无奈。
“昨日十三皇兄在朝堂举荐周侍郎时,我得了启发,为何不在选试之时,加上平民?这样就能激发贵族子弟学习的动力。”
十皇子姜赤在大理寺当值,听后立即嗤笑道:“让平民参与选试,这可是违背我朝律法的。”
姜昭并不慌张:“平民只是用来激励贵族子弟,让他们更加尽心学习,增长才干,为国效力,有何不可呢?”
姜统轻笑问道:“那若是平民过了选试,该如何?”
姜昭还未回答,姜赤就出声道:“父皇,儿臣认为,太子此举万万不可,让平民参与选官,实是违背我朝律法。”
姜昭瞥他一眼,姜赤是二皇子一党,没有脑子,做事冲动,经常跟在姜统身后吠叫。
姜赤的母妃,只是一个普通贵族之女,因第一个为皇帝诞下龙子有功,特被封为贵人,虽然大皇子在二十岁时莫名离世,但并不影响她的贵人之位。
皇帝只是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确实是不合,只是太子说得也有理,这些年,朕可见了太多贵族的纨绔子弟,只知享乐,毫无进取之心。”
“父皇,那只是他们还未认真学习,待他们认真起来,平民自然比不过他们。”
姜宇呛声:“要是没点危机感,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认真的。”
他为人刚正,有话向来直说,姜赤也是冲动的性子,因而两人时常发生争吵。
不等姜赤开口,姜宇继续道:“父皇,儿臣认为太子殿下此举十分可行,让平民参与选官,才可激励贵族子弟。”
姜赤声音提高,显然带了气:“那若是平民选上了,该如何!”
姜宇:“平民选上,说明贵族子弟无能,不如让位给贤人!”
“你!”
皇帝:“够了!”
当今陛下,最讨厌的就是朝堂争吵。
皇帝:“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宇儿说得不错,如是贵族子弟连平民都比不过,那还是领回家继续修习课业吧!”
“父皇!”
皇帝:“怎么?你是觉得贵族子弟还比不过平民?”
“儿臣没有。”被这样反问,姜赤也不敢多言。
皇帝:“贵族子弟能胜过平民,那平民就不能入朝为官,怎么会于法不合?”
姜昭唇角含笑,说道:“所以,能否合律法,还得看各家子弟呀。”
皇上和太子都如此说了,再争论下去,就是自家子弟连平民都不如了,众官员都闭了嘴,齐声道:“陛下圣明!”
下朝之后,姜统走到姜昭身旁,假笑道:“太子此举倒是得了父皇支持,可世家贵族怕是会有些意见吧?”
姜昭轻笑,“怎会呢?难道二皇兄觉得,贵族子弟还比不过平民百姓?”
“那倒不是,言尽于此,太子你还是小心些吧。”
“自然,多谢二皇兄提醒。”
姜统走后,姜昭缓步跟上。
记恨?说贵族子弟无能的是姜宇,和她姜昭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