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衡满脸戒备,“你要干嘛?”
许肆挑眉笑说:“腻了,换辆开开不行?”
他伸手要拿钥匙,方衡灵活躲了过去,笑得一脸坏。
“呦呦呦,不知道哪位说过,我那车就是块破铁围了四个轱辘。以前也连碰下都嫌弃,现在怎么又突然间转性要开破车了?”
他撞了下许肆肩膀,眼神不怀好意的往女孩堆里瞟,意思很明显。
“想知道?”许肆低笑着凑近他,逗狗似的,“叫声爹听听。”
“你这是趁火打劫!”
方衡光顾着抱怨,没有防备,手中的钥匙被一把夺走。
钥匙圈套在许肆手指上,转悠了两圈。
“你爹的事少管。”
他掉头就走。
方衡愣了下,笑得很欠揍。他扯着脖子一个劲儿嚷嚷:“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个啊?”
“滚。”
许肆回头笑骂了声,将商务车的钥匙砸进他怀里。
方衡被砸得胸口疼,但脸上笑得更欢了。
他盯着许肆去商务车里拿东西的背影,心中暗自道:有猫腻,绝对TM的有猫腻。
一瞥眼,意外撞上某个偷瞄的视线。
阮念念见他看过来,眼神一颤,慌张背过身去。
方衡:“?”
这女人她不会在……偷看他吧?
姜梨没注意车外人的动向,之前她帮着代课的那个学姐给她发消息,问她假期有没有空,想请她吃饭。
她低头忙着回复。
回复了一半,副驾驶车门被人从外拉开。
她抬头看了眼,看见阮念念站在外面。
阮念念笑得很甜,“阿梨你坐后边吧。”
不是询问,是要求。
姜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选这辆车,也没多想,随口回了句:“我晕车,不能坐后面。”
她继续回消息。
阮念念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可是……是许肆让我坐这儿的。”
姜梨指腹触电般跳动了下,她轻轻抬眼。
阮念念已经让开了下车的位置,朝她满是歉意的笑:“阿梨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
姜梨脸上没太大的波澜,回复完手头上的消息,才背了包慢悠悠下车。
其他人都上了那辆商务车,她也准备换过去,却听见园子在车上破音大喊:
“我靠,商务车上怎么是你这个虚货!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方衡回头朝她一声奸笑,猛踩下了油门。
车“轰”得一声开了出去,卷起一地尘土,纷纷扬扬。
姜梨呛了声,下意识闭了闭眼。
再睁开,许肆已经站停在车前。
“不上车吗?”他望着她笑得很懒散:“怎么?准备跑着去?”
姜梨透过车玻璃,看了眼副驾驶的阮念念,还是上了车。
一上车她就闭了眼,想尽快入睡却有点难。
阮念念今天话格外的多,喋喋不休。
从社团活动聊到上次他们一起去的密室逃脱,全是姜梨无法参与的话题。
“密室里单独做任务那次,快吓死我了,幸亏当时有你陪着我。”
“是吗?”许肆打方向盘,回答得很敷衍。“不记得了。”
阮念念却不死心,看着他眉眼弯弯,声音软糯问:
“不记得也没关系。这次你做攻略了吗?也不知道隔壁市有没有好玩的密室,我好想再去一次。”
隔壁道突然别车,许肆踩下刹车的同时,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他咒骂了句,有点脏。
车子这么一颠簸,姜梨感觉胃里跟着一阵翻江倒海,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听他们的对话,但阮念念略显尖锐的笑声一直萦绕在耳边,挥之不散。
她有点喘不上来气,莫名的烦躁混着酸水,把她胃里搅得翻天覆地。
姜梨想她大概是又晕车了。
中午的阳光有点刺眼。为了挤时间,所有人基本都没吃午饭。
阮念念说饿了,从包里翻出洗好的冬枣在吃,顺手送到许肆嘴边一颗:“你吃吗?”
许肆偏头躲开了,他扫了眼后视镜。
姜梨蜷缩在座位上,脑袋抵着车门,眉头紧拧出很深的纹路,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
视线略微停顿了下,手指在车载显示屏上快速滑动,找到方衡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声音有点嘈杂。
“我靠方衡,谁家刹车是你这个用法的!我要是你驾照教练,一定一头撞死在电线杆上,以死谢罪。”
“要不是你一个劲儿在旁边叨叨叨,我能差点撞上前车嘛!”
方衡好不容易从骂仗里抽身,问:“肆哥什么事?”
“前面服务区停车。”
阮念念停止咀嚼,满脸错愕:“我们不是才上高速不久吗?”
对于这个问题,方衡比她更不能理解。
服务区,他甩关上车门,隔老远冲许肆没好气抱怨:
“祖宗我们才开多久就停车?你这也太任性了吧。就你这停车频率,我们开到明年也开不到隔壁市。”
许肆带着冷意的眼波扫了过去,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他扬眉,示意方衡继续说。
方衡噎住,要指出去的手指也跟着蜷缩握紧,十分没骨气的改竖起大拇指。
“停得好,停得真好!肆哥我早就想停了!”
园子她们凑到一起,也在讨论这事。
她们还扯了阮念念过来,好奇问:“你们车上怎么了?怎么许肆突然让停车了?”
阮念念没回答,瞟了眼姜梨的方向,她一下车就跑去了卫生间。
心中大致了然,她假装没看见,虚弱笑了笑:“我有点不太舒服,许肆就着急停车了,耽误大家时间了。”
园子了然嘟囔:“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阿梨不舒服才停的。”
阮念念咬紧下唇笑:“对,是我。”
卫生间,水龙头湍急的水流打在手心,有点凉。
姜梨捧着,往脸上泼了两把,水珠顺着下颌滚落,在衣领上晕湿开来。
混沌不堪的脑袋这才有了几分清明。
刚刚她吐了几回,连早晨没消化的饭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只剩酸水。
嘴巴里味道不太好闻,她又捧水漱了漱口,确定味道没了,她才换了口气往外走。
两个车里都没人,应该是闲着无事,都去服务区里逛了。
姜梨虽然舒服很多,但没有逛的心思,只想回车上好好睡一觉。
她去拉桑塔纳的后车门。
车门刚被拉开了道缝,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上面,“砰”一声又给按了回去。
姜梨愣了一下,慢半拍侧过脸,看见许肆。
他手没放下,单手撑着车门 ,低下头问她:“后排坐得舒服吗?”
声线被压得很低,带着笑音穿过耳膜,丝丝绕绕缠紧姜梨的心脏。
她喉咙发紧,以为许肆是嫌她妨碍到他们,眼神瞟向不远处的商务车。
“那我去坐那辆车……”
她要走,却听许肆“嘶”了声。
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攥住,整个人扯了回来 。
许肆不由分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姜梨愣住 ,等她反应过来,许肆已经带上了主驾的门。
他在她略显僵硬的脸上略了眼,哼笑问:“坐我身边,你就这么不高兴?”
车窗没关紧,有风灌进来。
姜梨抬手,将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顺带着躲开他灼热的视线。
“我没有……”
许肆偏眸,瞟了眼后视镜,不知道看见什么人,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
“无所谓。”
?
姜梨没听懂,看向他。
他慢悠悠收回视线,歪头盯着姜梨那张俏生生的小脸,不紧不慢开口解释:
“你不高兴也无所谓,因为现在……我想高兴一会儿了。”
在姜梨有些迷茫的视线中,他弯唇一脚踩下油门。
姜梨因为惯性身体前倾,坐稳,她错愕去看后视镜。
阮念念一手举着一个棉花糖,满心欢喜往车的方向走。
可没等靠近,汽车突然启动,飞快驶出服务区。
她见了鬼似的挥手,高喊许肆的名字。因为动作激烈,连棉花糖都甩掉了。
驾驶座的人却跟没听见似的,仪表盘上车速在迅速攀升。
阮念念在后视镜里逐渐缩成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姜梨回头忍不住提醒,“念念她还……”
一个小药瓶被扔进她怀里。
姜梨拿起来,发现是晕车药。
许肆声音在身侧响起,语气淡淡的:“你旁边的杯子里有热水。”
杯壁上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刚打的。
拧开盖子,姜梨小心试了下水温,发现温度刚好入口。
“这个服务区还卖晕车药?”她看着他侧脸问。
早知道她自己去买了。
许肆愣了下,歪头看着她笑:“你说呢?”
以姜梨对许肆的了解,继续问下去,指定没什么好话。
她吃了晕车药,没再说话,将脑袋别到另一边,静静看着窗外光秃秃的风景。
车内陷入沉默,只剩下音乐在单曲循环。
许肆扫了她眼,突然发问:“我的车丑吗?”
姜梨疑惑回头,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辆商务车。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还行,不丑。”
比起这辆桑塔纳,甚至可以称得上好看。
许肆手搭在方向盘上,语速慢悠悠的:“那在校门口为什么不坐我的车?”
姜梨一愣,组织语言想解释,却听他又阴阳怪气控诉:
“也不跟我打招呼。”
她张了张唇,有些心虚的辩解:“我没有吧……”
“刚才还不跟我说话。”
无妄的罪名又强加一条。
“姜梨。”许肆故意拖着腔,歪头懒洋洋看她,“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姜梨简直百口莫辩,要说什么,许肆手机这时响了。
他却没接,漫不经心扫着姜梨,似乎还在等她的回答。
铃声不厌其烦,一遍遍在响。
姜梨忍不住,硬着头皮替他接了。
方衡的声音在车内凭空响起。
“肆哥你怎么又一声不吭就跑了?而且阮念念这么大的人,你都能忘了?要不是我车上还有空座,你是准备让她用两条腿走去隔壁市吗?”
对于方衡激动的一连三问,许肆只有不耐地一句:“还有事吗?”
方衡噎住,彻底服了。
“肆哥,祖宗,你一个人跑了也就罢了,你倒是发我别墅地址啊!我都不知道路,怎么走?”
这一路他都是跟着许肆的车。
姜梨指了指手机,用口型在问他:需要帮他发地址吗?
许肆摇头,眼里憋着坏笑,对电话那头人说:“不用地址,你就顺着高速走,在第二个高速口下去。我们在那儿等你们。”
不等方衡再问,他果断按下挂断键。
“嘟嘟嘟……”
方衡听着忙音,沉默在原地。
其他人围上来问,他却一声不吭。
园子急脾气,一拳捶在他肩膀上,“你哑巴了?许肆怎么说的?我们到底走不走?”
方衡终于回过神来。
他捂着肩膀头嗷嗷叫,“疼疼疼!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别废话了,赶紧上车吧,他们在高速口等我们。”
所有人这下放心了,有说有笑往车的方向走。
方衡跟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时不时还拿起熄了屏的手机看上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不踏实。
他总觉得许肆这犊子没憋什么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