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视角里,他们一个生病一个颓废。
但是落在外人眼里,一直盯着手机看的太宰治比一直盯着游戏机还让人感到困惑。
一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的日向歌让其他人在一片沉凝的氛围中,思索着她是否有其他计划。
三强转头看向时刻在一旁待命的下属:“在论坛里寻找有没有一些小事件开始冒头。”
“是!”
日向歌惯用一些小新闻来发酵事件,在发现她对第二个议题基本没有发言的情况下,军警方、政府方、异特方全部动了起来。
森鸥外嗅到了发言中不对的气息,立刻开始捕捉这一切的线头,当他试图寻找帮手做分析时,却发现唯一一个靠得住的被他派了出去解决先代的问题。
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频繁出现的黑客。虽然这个黑客大概率和太宰君相关,但是说不定也可以拉拢到港口maifa。
看着萧索的港口maifa,他悲从心起。
中也君,你可以一定要来港口maifa啊!
英勇的中也君被镭钵街各个入口处的志愿报名处吸引了注意力。
有两只小羊在远处围观,看见中也,顿时凑了上来,“中也中也,我们要报名吗?说是可以管饭的。”
中也面色柔和下来:“我准备让大家都报名,但是年龄太小的不允许。”
“好耶,那我们去报名了!”
“中也!你在这里!”柚杏从远处跑来,眼神发亮喊着他的名字。
中也难得看到她没有和白濑在一起,但是并没有在意,他面色如常,仿佛没有之前的过节,“柚杏,来得正好,所有十五岁以上的成员我准备都让大家参与报名,但是以羊的名义报名,这样可以避免工作量太大,也可以避免竞争力太强,不要未成年。”
柚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也应声表示知道了。
随处械斗,遍地流浪,饥肠辘辘的镭钵街人,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开始有不少的人聚集。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波谣言开始随着报名消息传播。
“镭钵街口有人招收建什么东西的人,工期内管饭。”
“什么?我要去报名。”
“诶,你别着急,这个事情这么好为什么会轮到我们?整个横滨的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到处都是贫民窟,为什么在这里挑人?”
“你又有小道消息了?所以是为什么?”
“地下城你知道吧?说是工期内似乎有可能让人卷入地下城,我们这些人进去,不过是填命罢了。”
“不是说有人想要移居地下城吗?说是不如换个地方谋出路,这是好事啊。”
“……太傻了,移居的是度过地下城之后的异世界,地下城本身是充满魔物和危机的地方。”
“好奇怪,之前不是说,地下城里资源丰富,甚至可以提升实力让人拥有特殊能力吗?还有一个什么面板可以显示个人发展实力。”
“……你爱听你就听吧。”
于是这样的消息随着半信半疑、信息差巨大的镭钵街人之间口口相传,混杂进了更多虚假的信息,最后报名的人数一天下来,居然完全没有达到想要的标准。
紧接着又有新的消息混入。
“卷入地下城的消息很不合理啊?从来没有人能预测地下城的出现……”
发展一段时间后,新的势力浑水摸鱼下场,又变成了新的样子。
“为什么我听说论坛那边会派人在现场保护啊……”
“一个论坛能有什么军事实力?”
“唯独论坛,你不要小瞧。我认识东街情报屋的人,他们在外面有黑客,说是论坛有一个小社群里全部都是特殊能力者,虽然因为有严格的监管,平时没有任何活动,但是仅仅只是聚集,就已经让很多人害怕了。”
“我怎么第一次听你说?”
镭钵街这块方寸大的地方,被投注了前所未有的信息和关照,横滨的其他人也开始关注起这片早已被漠视的土地。
在镭钵街的上空,一道直升机螺旋桨攀升上旋,锋利的机翼下黑色的机身如同隐没于夜色,如同凝视着横滨一片灯火下的衰败。
机舱内,太宰治和日向歌靠着坐在座位上,隔着玻璃向外望去,大海在漆黑的夜色中偶尔被军事探测的红光扫过,夜里的横滨泛起大雾,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
风声隔着厚重的舱体,被日向歌的耳机阻挡在外,她任由太宰治给她穿上加厚的军绿色风衣,继续参与着会议。
等到她换好衣服,两人又凑坐在一起,浑身无力的日向歌不自觉地靠在太宰身上,发烫的脸靠在太宰治冷白的脸颊上,让他鸢色的眼微微停滞一瞬后,晕出一丝无措和满足。
“如果觉得发评人自己不能删评这一点无论是保留还是改掉都有弊端,那就把二者中和一下。”
今天很少说话的日向歌一出声,总是能让频道内迅速冷下来。
看似在争删评一事的诸位,实际上是在就最近的一位议员身上的黑料进行站队,选择允许发评人删评的,实际上是在支持议员,反之则是抗拒该议员继续继任。
删评这件事对于论坛来说其实很简单,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争,无非是因为在作为掩护的素材。
日向歌甫一出声,听着即使是流窜的电音也无法掩盖的冷冽声线,所有人面色一肃。
当事人则又往太宰治怀里缩了缩,嘴里冷声说:“那就结合一下。”
“可以删除,但是删除之后会向所有人依然展示该人删除了评论,在原楼位保留,并且提醒楼主和引用词条消息的人。”
意思是,好啊,这一次可以删除黑料,但是有过黑料这件事,必须钉在耻辱柱上。
日向歌抛开背后洪水滔天,关掉麦,在太宰治耳边小声说:“好冷。”
她抓住太宰治的衣服,身后的人也没什么意见,默默又抱紧了一点。
灰绿色的眼眸转向窗外,呼啸的风声在直升机内有种被蒙住的尖锐感。她一向喜欢看夜景,注视着窗外的灯光的宁静感和自由感,让她好受了许多。
“阿治,我今天一直在想你问我的问题。”
她滚烫的呼吸突然转向太宰治,仿佛扫过他的眼睫,白皙的手指带着炽热的温度捧起他精致古典的面庞,连裹住的单只眼也透过绷带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锁定感。
他喉头一紧,低声问:“呐,答案?”
“不知道。”
“我不喜欢思考这种问题时候的自己。”
脆弱的少年抬起眼,幽深的灰绿色眼睛似乎弯起比天上弯月更生动的弧度。
“你不会以为我会认真想一个答案告诉你吧?”
太宰歪了一下头,贪恋着某人注视着他的感觉,听到这句话时,顿时认真思考起来:“我真的以为你会告诉我一个深思熟虑的答案诶。”
“虽然今天大概因为发烧,你的思维完全涣散了。”
也因为心情一般,吓住了所有人。
这么说,生病的样子果然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太宰治又情不自禁地凑近上白石日向歌,他们亲昵地面颊贴着面颊,对方的眼中似乎含着千言万语的话,每时每刻都像在对他告白。
但是又像是往常的每一次,没有任何情欲的,只是单纯的注视着他。
“我可能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但是这更像是当归属与爱不够稳定的时候,表现出的就好像是什么都需要,什么都不满足的状态。”
他们之间只剩最后一丝距离就要贴在一起。
“比如,我可能会因为某人一直没有回复过我,所以有强烈地渴望爱的感觉,并且因此付诸行动。”
她拉近两人最后一丝距离,两人的唇静静地一碰,如同夜幽兰绽放时无声。太宰治眼睛倏地睁大,卷翘的发丝猛地一颤,扫过女孩的头顶。
就像有钱的人家富养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气质不同。
有着充足的爱和需求的浸泡的人,他们不容易成为NPC、摄像头,和终日期待着从孤独的一个人的状态里摆脱的人有着千差万别的气质。
万万没想到借机被点破自己一直以来的回避的太宰治,忍着耳廓和全身愈来愈烫的温度,咬牙看着面色稳定如常的日向歌,倒打一耙:“明明是阿歌似乎一直以来表现得又像是青睐我,但是又像是想要保持距离的。”
日向歌咬住他的耳朵,“骗人,某人躲得明明更厉害,之前偷偷想要死掉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平时我也有进行朝气蓬勃的自杀活动。”
“平时的那个你也知道死不掉。”
她又顺毛,“乖。”
日向歌缓缓起身,懒懒地抬手,太宰治将靠在一旁等待主人使用良久的法杖放在她手心。
“提出某些细致要求的自己,我想象不来。”
“但是我明确表达出的「想要变强」的心愿,是我切切实实一直以来的执念,也是对于我来说,我最满意、最喜欢的样子。”
“呼——”直升机的舷窗被打开,夜风驱使着巨大的力量咆哮着冲进直升机。
异能特务科科员疑惑地看着瘦弱的少女站在风口,在嗡鸣声中厚重的军绿色大衣的衣摆随风扯动、四散,如同会呼吸般助推着她向前走去。
等等、向前,走去?
高空可以向前走去吗?
无形的藤蔓挽上她的脚腕,让她稳稳立于直升机外几米的位置,目睹这一幕的人有如目睹神迹的降临。
太宰治则在没有任何光照的到的地方,瞳孔中唯有一丝光亮,是倒影出的月光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