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舟表情空白，许久没有说话。

“再说你的办公桌就在我对面，怎么就最后一面了？”

怕你不想见我。

更怕见到不愿见我的你。

江临舟想的没错，如果顾施雨选择冷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必然会是最后一面。

“江临舟，我是一个不喜欢计划未来的人，跟我在一起会很难受，我今天喜欢，我会对你比谁都好，明天厌倦了，就会直接离开。就是这样对我，你也要继续喜欢吗？”

顾施雨想。

江临舟大概会选择沉默吧。

走吧。

离我远一点。

你会碰到比我好上无数的人。

她心底一直有一个不断循环着的声音。

那段记忆忘记就忘记吧。

算了吧。

两个性格全然不同的人，怎么可能可以在一起。

“那你今天，喜欢我吗？”

沉默许久，江临舟薄唇微动。感觉说的有些不全面，又加上半句。

“哪怕是一点点。”

很卑微的姿态。

因为自己。

“嗯。”

顾施雨没办法欺骗自己。

至少现在，自己应该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想着找回那段记忆。

但是她的喜欢跟江临舟的喜欢永远无法对等。

她会忍不住地思考，想着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放弃那段记忆。

“顾施雨，我计划过未来。”

江临舟声音有些发哑。

“计划里的未来，是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在你的必经之路上看你一眼。幸运的话，可以..以曾经同桌的身份跟你打一个招呼。”

“未来里，我没想过有你。”

“可以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借来的。”

“你说你不喜欢计划未来，那就不计划了。”

江临舟没有继续看着顾施雨，转过头去看一侧树上跳跃的松鼠。

他感觉自己眼眶有些酸胀。

他怎么可能不想要未来。

人是贪心的。

见过一面，就会贪婪地掰着手指，计算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不谈未来，或许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惩罚他偷来的那十二个小时。

作为情侣的十二个小时，就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谈恋爱我只能接受由我发起的分手。你要面对的是我可能因为太喜欢或者不喜欢而产生的冷战，又或是断崖式分手..”

顾施雨细数着自己的缺点，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也并非完全胡说。

“你就这么想推开我吗..”

顾施雨顿住。

她无法反驳，往上字字句句她似乎都是这个目的。

“如果只是想要推开，不用这么麻烦，不要关心我，不要跟我讲话，我就明白了。不要再贬低自己了。”

江临舟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来这场聚会的。

顾施雨拉着他，给他盛汤，关心他难不难受，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他不知道自己是感觉到温暖还是刺痛。

现在又是听见一句又一句话扎在心上。

他说了他可以不要未来，说了她可以随意的玩，说了他可以不用对等的感情。他还想继续后退，只是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刀子落下前的时间总是最煎熬的。

他看不见刀，不知道刀会在什么时候落下。他想回到最开始只是看见她就很满足的日子。只是曾经达到过100，又怎会满足于那小小的1。

“江临舟，我只是一棵..歪脖子树啊。”

“但，吊死的人，不会在死后换另一棵树吊的。”

两人的声音很轻，很快被吹散在风里。

“那我，我们，试一试？”

“试什么？”

“试试我们能不能有未来。江临舟，敢吗？跟我这样一个永远给不了你同等回报的人。”

风有些大了，地面细小的沙被扬起来，模糊了江临舟的视线。

“怎么不敢。”

先前次次件件，哪个不是在赌。

江临舟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祁骁的电话。

“江临舟，顾施雨跟你在一块儿吗？我们联系不上她。”

顾施雨手机常年静音，打开屏幕上满是来自祁骁跟江茗的未接电话。

“她在。”

江临舟想了想把电话递给了顾施雨。

“喂祁骁，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电话对面是祁骁的大声控诉。

“对不起对不起嘛。那个我们这边刚才有点事情，现在在过去的路上了。”

很快电话就挂掉了。顾施雨把手机递回给江临舟。

“你还要去吗？”

江临舟抿了抿唇，手指又开始在身侧发力，指甲扣在肉上。

“别抓。”

拳头被顾施雨握住。

“那就不去了。”

怕江临舟误解，顾施雨又加了一句。

“带你去公司边上的小吃街。”

掌心温度传递，这次不是小指勾着小指，而是十指相扣。

“走吧。”

“我们现在..”

“嗯？”

“是在一起..”

“你想赖账吗？”

“不是。”

“那就走吧，男朋友。”

江临舟偏了偏头，嘴角微微上扬。压下去才把头转回，用余光瞟了眼正在低头单手回消息的顾施雨。

“嗯..女朋友。”

声音很轻。风像是怜惜他，没将话语吹散。

顾施雨抬起头，眼睛弯弯的。

“江临舟，真的没人说过你很可爱吗？”

“你。”

“除了我呢？”

“没有了。”

江临舟垂了垂眸。

他性子太冷，没什么人愿意主动凑到冰块旁边。

除了她。

“那你现在只能对我可爱了。”

“..好。”

也只有她会觉得可爱。

“先把这个喝了。”

来小吃街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药店，买了一盒三九胃泰。也不知道也没有用，但江临舟咬死肯定自己一点都不难受。

炸串..太油。酥饼..太甜。鲜榨果汁..太凉。

两人逛了一圈，手上还是空空如也。

“感觉没什么你能吃的..诶，那个可以。”

江临舟顺着顾施雨的手指看过去，是一家小火锅。

店面不太大，看起来..也还算干净。

“之前吃过一次，味道还可以。”

江临舟没有说话。

“不想吃吗？那你看看有想吃什么。”

“那就这一家吧。”

“那上去..诶冰糖葫芦，吃不吃？不对你不能..”

“吃完火锅吃。”

到最后，五六个菜加上两串冰糖葫芦，结束了这算不上约会的第一次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