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安达成合作后，吉田确实坐立不安过好几天，他一会后悔自己可能会死在某个疯人院，一会又觉得说不定自己有幸颐养天年，一会又笑话自己想多了哪来那么多危险事件给自己调查……

第不知道多少天查完房并拒绝了聚餐之后，吉田心如止水地走进道馆。降谷零建议他学习柔道，因为此人自己长于此道，能和他对练——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吉田被单方面殴打罢了。

不过今天，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出现在这里的金发公安本人，真诚发问：“你来这里打工了？”

安室透面色倏然变黑：“说什么呢，我今天特地来找前辈对练，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本来只是想喊人出去谈话的，现在看来还是揍一顿再说。

这对共轭前后辈不一会就分出了胜负，吉田安详躺在地上，不愿再面对现实。

“很不错了吉田前辈，”安室透神清气爽：“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能对我的进攻作出不错的反应了。”

吉田生无可恋地起身，看向安室透的方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种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委托吗？”

“去外面说。”

吉田戴回眼镜，世界终于变回清晰的模样。安室透开着车，七拐八拐带他来到一间寿司店。掀开小店的门帘，里面别有洞天，二人找了个僻静的包厢坐下。

“我被派发了一个任务：担任代理人，拍下一枚据传为所罗门的指环的藏品。”安室透似乎很确定附近环境的安全性，他开门见山。

“派你去这种任务，你们那位很确定这东西是真的吗？”吉田按着自己的肩膀，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是不是真的倒不重要，如果那个拍卖会上有真东西，我必须拿下——这才是真正的任务。但我不能确定它会是……人类社会的神秘学还是星空外的神秘，所以我需要一个顾问。”安室透斟酌着词句。

“听起来挺无聊的……要知道，这种拍卖会都是有钱人的消遣，也只有他们才会花大价钱追求贤者之石和点石成金的把戏。”吉田有些兴致缺缺。

安室透还未说什么，吉田却若有所思，他抛出一个问题：“不过，你说的这个拍卖会我突然有些思路——是奥斯伯格公司举办的吧？”

“你也收到了委托？”安室透有些惊讶，却更确信自己找对了人。

“不是，”吉田摇摇头：“奥斯伯格发家于奥地利，百多年来，他们是奥地利最古老也最受尊敬的拍卖公司。在条件允许之后，他们就会举行一种秘密的拍卖，拍品都是精挑细选的神秘学物什。不过二战之后，他们的阵地就渐渐转移到了美国。”

“二战之前的拍卖都是在维也纳进行的，但波士顿逐渐成为了他们的第二个维也纳。你说是不是很巧？密斯卡托尼克在马萨诸塞，奥斯伯格的秘密拍卖也在马萨诸塞……”吉田越说越来了兴致。

“我没有觉得这很巧，”安室透有些无语：“哈佛和MIT在马塞诸塞，密大也在，这能算巧合吗……等等，你说的很巧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周前，密斯卡托尼克的图书馆和展览馆失窃，赃物和嫌疑人至今下落不明。”吉田翻出校内BBS，怼到安室透脸上。

“这是什么论坛，我怎么没见过……美国人效率也太低下了，这都一周了。”安室透简单浏览了一下吉田给他看的帖子：图书馆的一卷古代希腊卷轴和展览馆的一把匕首，这能拿来做什么？

“是特派调查员才有资格上的论坛，马塞尔学弟不心动吗？”吉田不遗余力拉人入伙。

“不心动，”安室透冷漠以待：“所以你是怀疑这次拍卖会上可能会有赃物？”

“不能肯定，但可以顺便调查一下。”吉田其实没有抱太大期望，美国本土的同僚肯定已经行动起来了，他稍微凑个热闹，也算排除一种可能性。

“拍卖会在25日晚举行，我会给你订好机票，记得带上你的小工具们。”见吉田已经决定好，安室透不再多问。

“顺带提醒你一句，”安室透最后警示吉田：“我会以‘波本’的身份行动，建议你不要找FBI帮忙——上次是FBI主动找上你，我只是协助者；但这次你是协助者。”

“我明白。”

*

城市的天际线在昏黄的天色下勾画出一条模糊的轮廓，塔楼的玻璃窗反射着远处的灯火，仿佛一颗颗沉睡的星辰。海风穿过古老的砖石街道，掠过停靠在波士顿港的船只。一辆保时捷356A驶入车流，琴酒透过车窗盯着这座庞大的城市，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这是克里斯塔利诺近期的行踪报告。”

美国分部的情报负责人给琴酒递上资料。这瓶龙舌兰最近在任务中屡屡失手，还有数次不配合组织行动的记录。情报部门的调查显示，此人三个月前开始与一个名为希望教会（Temple of Hope）的宗教组织接触，并一次不落地参与了他们的集体祷告与冥想。

“为什么三个月前不报告？”琴酒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美国分部一般不会干涉代号成员的宗教信仰。”负责人不动声色地表示他们自有国情。

“而且，当初的调查显示，希望教会的主要成员都是为了寻找人生的意义而加入：许多人都失去了某些东西——工作、配偶、孩子或者继续生存下去的意志。他们的首脑雅各·史密斯组织的活动基本上与各类边缘人士自发组成的互助会没有区别。”

琴酒质问道：“你的意思是，一个组织的代号情报人员，会为了‘寻找人生的意义’加入这种教会？”

“克里斯塔利诺最初的解释是‘搜寻情报’，他似乎很确定雅各·史密斯能给组织提供价值。”

“不管他最初是为了什么，现在看来他就是组织的老鼠。”琴酒面无表情地为这瓶龙舌兰下了死刑判决。

“继续搜寻克里斯塔利诺的踪迹，找到之后立即向我汇报，”琴酒咧开嘴角，头狼的怒火只能用鲜血熄灭：“我倒要看看，面对死亡，老鼠还会不会想着‘寻找人生的意义’。”

*

“……是的，我们两位会参与后天晚上的拍卖。以及我们希望明天下午能和奥斯伯格先生见面……万分感谢……侍应生？不用，我们都不需要……嗯，好的，再见。”

安室透结束了和拍卖公司的电话。他们正位于波士顿市中心著名的帕克酒店：安室透显然深谙薅组织羊毛之道。吉田暗自唾弃了一番这种行径，然后欣然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享受起组织的羊毛。

左右无事，吉田懒洋洋地发问：“组织给了你多少限额？”

“没有明确的设限，只要能拿下有用的真东西，我花多少估计都没事。”安室透语气轻松，但他心情却很沉重：组织财力雄厚如此，他们要花多久才能放干净这只乌鸦的血？

“那还真是……”庞大的机器啊。

安室透看不惯吉田瘫在床上的样子，他把公安特聘的神秘事务顾问提溜起来：“邀请函上有这次的拍卖品清单，你来看看。”

吉田叹口气，安室透不仅自己卷，还要带动他人一起卷，可恨！

埃及安卡（居然不在英国），贝丝·埃洛姆手稿（我又没学希伯来语），一些魔法用具（肯定没啥用），光荣之手（这玩意儿展览馆里也有一个），一座西非的小雕像（有点意思），一本神秘复兴时期的初版书（学校保存区也有，我看过，确实有点东西但不多），帕拉塞尔苏斯的剑（除了附魔没有用处），黑弥撒用人类颅骨（更没用了），一具铜质人首像（有点猎奇），象牙制的蓍草（这帮奥地利人居然给它起名易经棒），书，书，书，萨满的急救包（这个都来了？）——还有那枚所罗门的金戒指。

安室透听完吉田的“神秘学藏品快速导览（小吉吐槽版）”，发出疑问：“听你这么说，你其实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有什么用？”

“没有上手仔细端详之前，只看名字能得出这些结论已经很不错了，安室先生。”吉田没好气地回答。

“那么我们就先暂定拍下西非雕像，初版书，还有金戒指。”安室透做出了初步决定。

“别着急，这种小型拍卖肯定会让每个竞拍者都看清楚再开始的，”吉田让安室透先别急着确定：“到时候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而且，他总觉得这次拍卖不会这么顺利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