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种种原因,一日过去,栖尔很晚才回到了之前说好汇合的地方。
见栖尔回到队伍中,领队的金丹期修士松了口气:“总算回来了一个,要是掌门知道这一回就丢了两个弟子那还得了。”
原是上头得了消息,有不少外边的散修混进了秘境。这简直如狼如羊圈,在里头对各门派弟子打杀掳掠,便赶紧差人都将秘境内的众弟子早日召回,暂时封了这秘境。
虽说回来的弟子推迟回来的不少,受了或轻或重的伤的也有,一直未有消息的就这两人了。
栖尔自然知道这另一人是谁,只不过还是佯装不知地问了句:“还有谁没回来么?”
那修士苦着脸:“不就是你们勾锐殿的栖语么。”
凌云门一行人又等了半个时辰,一些弟子已经开始不满:“还要我们等多久?就她一个人,却要耽搁我们这么多人的功夫么?”
“对啊,我门内还有任务要交!”“我已传讯约了人一同去办事呢!”
金丹修士见状,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转头对栖叶道:“既然是你勾锐殿的人,你便差几人留下搜寻一番罢!”
栖叶自是答应下来。就这样其他几殿的人便由金丹修士领走了。
栖尔竟然也未同那些人一起离开,这叫栖叶有些意外。
谁知下一秒栖尔便开对他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虽说现下拒绝可能会叫人有所怀疑,但若是同他们一起找到了栖语的尸体,届时被询问的可能性会更大。
这没必要沾上关系的事她一点也不想碰。
栖叶倒也未说什么,毕竟他这个师妹一向如此脾性。倒是旁边那个练气大圆满的弟子嘟嘟囔囔,有所不满。
但不管如何,最终栖尔拍拍屁股走人,只剩下栖叶等三人搜寻这秘境了。
再说这厢凌云门的大队伍回到了门派中,而一直其后远远跟着的栖温这时也装作恰巧做完门派任务归来。
只是她瞧着有些精神不振,仿佛之前急切地想要回到俗世家族的人并不是她。
而纯郢殿主点青道君自是很轻易便瞧出了徒弟的异常:“温儿这是怎么了?”
栖温陡然一惊,有些磕巴道:“没、没什么,外出历练时遇到了点事……”
看出弟子也不想说什么,点青轻轻一蹙眉,叹道:“好罢。那你之前说要寻什么东西的,这次出去寻到了么?”
栖温现下脑子里全是混沌,也未听清她说的什么,只管点头道:“嗯……”
过了会又突然抬起头问道:“师父,同门相残……在修仙界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么?”
点青奇怪地看着她:“你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沉吟一会,她对栖温道:“修炼本就是一条充满危险同机遇的道路,有人误入歧途也是常见。但是不管他人如何,师父希望你以后,就算不可避免地双手沾染上因果,也不要因此失去了自我。”
栖温听罢咬咬唇,垂下眼睫:“谨遵师父教诲。”
她心下已有了决断。
第二日,栖温早早地便来到了主峰。
不管如何,这事她得告诉掌门。这人现下想必心性已出了问题,若是放任下去,必然会危害到门派!必须现下就让掌门给予矫正,将她管束起来!
想着,栖温大步走向主殿。
“唔!你……!”
栖温猝不及防被人拉入怀中,她惊愕地抬头,发现竟然是栖岚。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栖岚问道。
被人抢了话头,栖温将原本的质问咽下,不满道:“你管我做什么!”
栖岚心下一紧:这妮子难不成是求她师父不成,于是转而想求掌门放她回去俗世,将那瑕茧拿去给她父亲治病罢?不过既然她人还没回去,又恰好撞在自己手里,那便走不掉了。
他邪邪一笑,手上抱得更紧了些:“你不说我便不放开了,若你想进去偷东西怎么办?你那掩藏身形的法术这是要用到掌门这里来了?”
栖温气得脸通红,但想到若是耽搁下去,说不定就叫那杀人凶手逃之夭夭了,只得将眼见栖尔杀害同门栖语一事悉数告知了栖岚。
听完栖温的话,栖岚松开了她,手指轻叩下巴:“若照你所说,她只怕早就已经销毁了证据了。届时将她叫到掌门面前对峙,你拿不出证据,也只能先放过她。”
闻言栖温眼眶微红:“怪我,走时未曾想到拿走些证据,明明当时她已经昏死过去,我却只想着赶快离开……”
但她那时的模样着实有些骇人,自己一慌就……
栖岚却一笑,道:“无碍,你将此事交给我,定能叫她伏法。”
栖温有些迟疑:“你真能做到?”
“我是掌门弟子,你觉得掌门会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栖温仍是犹犹豫豫的样子:“那……你为何要这样帮我?”
栖岚微微一顿,接着哂笑道:“我方才便说了,我是掌门弟子,帮助师父监管这门内风气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若真要说有什么私心的话……”
他凑近栖温耳边吐息:“只愿博佳人一笑。”
栖温半羞半恼地推开他:“你、你这登徒子,又在说这种浑话了!”
栖岚又是风流一笑:“这如何是浑话……”
勾锐殿。
栖尔回到院落里,倒是一切如常,该修炼修炼,该做任务做任务。
左右那名男修在自己前面动过了手,“凶器”也是他的东西,就算留下了什么证据,那也不会是自己的。
几日后。
“栖尔师妹,跟我们去见掌门一趟罢。”
正在管事处交付任务的栖尔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这两个勾锐殿执事部的弟子:“何事?”
两名弟子道:“我们也不知,只是听从掌门命令,还请师妹不要令我们为难。”
从这二人态度上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虽然心下有些迟疑,但既然是掌门命令,栖尔只得跟他们一起来到了主峰。
栖尔刚一进入主殿内,大门便“砰!”地一声合上,严丝合缝,颇有瓮中捉鳖之意。
她抬眼看向殿内众人:掌门点墨、点辛、栖温,还有一名有些眼熟的男修。
“勾锐殿栖尔,有弟子指控你杀害同门弟子栖语,你可认错?”点墨厉声质问道,同时放出元婴期的威压。
在这如大山般沉重的威压下,栖尔只觉头脑一阵晕眩,饶是她再不想有所示弱,却还是惨白着一张脸,弯下了脊背。
“未做过的事,谈何认错?”她强忍不适,面无血色却还是挤出一丝讥讽的笑。
“你休想狡辩!此乃我亲眼所见,焉能有假?!”栖温皱着眉怒喝道。
栖尔分了一丝目光给她:“你说亲眼所见便是真的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蓄意陷害我?”
她心下有些阴郁:又是这人,见了她就没甚么好事。上次是输了门内大比还被关进思省谷,这次又是她……
“你……”
不待栖温说话,栖尔质疑道:“你说你亲眼所见,但是此次秘境好像是筑基期弟子才能去的吧?”
栖温一时语塞,承认她去了那事情便会追究到她身上,若不承认却又证明她是在诬陷栖尔。
虽说证明栖尔杀害同门这事更为要紧,但难保掌门之后追究起自己的问题来,到时保不齐自己身上的秘密便要暴露……
正当栖温进退维谷之际,一旁的栖岚突然站了出来:“栖温师妹自然是亲眼所见。”
说着他拿出一颗圆润的石头,“她便是从我这留影石上亲眼见到你是如何行凶的。”
这般说辞自是漏洞百出,且不说这留影石是如何凑巧录下她杀死栖语的过程的,单是栖温为何偏偏从栖岚的留影石上看到这一切就值得令人推敲。
但栖尔不屑同他们细细分说这些,只见她嗤笑一声:“好一个‘亲眼所见’。”
自己动手前可是已经布下了结界,待这空无一物的留影石一公开,他们所谓的证据便会不攻自破。
栖岚话不多说,直接将留影石内记录着的影像投射出来:只见一片草地上,栖尔提着长剑立在一旁,栖语跪坐在地。栖尔先是掏出飞镖击穿了栖语的手掌,随后一剑捅进了她的胸膛。
栖尔瞳仁一缩:“这根本不是我做的!你这留影石是假的!”当时明明是那男修……!
她突然暴起扑向栖岚,想要夺下那留影石细细查看,不料点墨大喝一声:“休得造次!”
“咚!”
栖尔整个人骤然下落,双膝猛地磕在地上,被威压压得直不起腰。
同时栖岚也迅速收起留影石,朝着点墨一拜:“证据确凿,请师傅将残杀同门的贼人抓起来,关入地牢。”
虽说这留影石的真假确实有待考证,但他此前便与师父说好了。自己是亲眼见到这弟子杀了同门,只是一时着急未录下证据,届时师父只需要配合自己将她绳之以法即可。
点墨对于自己的徒弟还是十分信任的,他招来执法堂弟子:“来人,将这逆贼抓起来,关入地牢听候发落!”
栖尔难以置信地看向点墨:明明他们这所谓的证据根本站不住脚!
但下一瞬栖尔看着突然鱼贯而出的执法堂弟子,如同被一盆冰水泼了个彻底一般清醒: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栖尔终是连反抗也未曾来得及,整个人便被飞来的绳索捆得紧紧的,被执法堂弟子连拖带拽带了下去。
她走时死死盯着栖温栖岚二人,声音低沉像是诅咒:“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