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氏后的几日,容仪对新得的宝剑爱不释手,恨不得就连睡觉也抱着。
这天辰时,太阳才微微冒出了个头,容仪已经早早地拎着剑在院里练着,左手拿着《剑诀》,右手拿着剑计划着招式,学得那叫一个认真。
在石桌上睡觉的橘猫被容仪吵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翻了一个身,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地前脚踢到了老虎脸上。
老虎倒是睡得沉,竟没有被吵醒。
“师姐,你怎么这么早啊。”清羽歌一只手揉着眼睛还打着哈欠,另一只拿着一个铁盆走出了卧室,正准备去洗漱一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罢,容仪合上《剑诀》,深吸一口气,将剑一挥,瞬间生出一道凌厉的剑气,扬起地上的尘土。
清羽歌惊呼:“师姐好厉害!”
话音未落,容仪还未来得及沾沾自喜时,忽然,石桌旁的桂花树拦腰折断,倒在了石桌上,惊得橘猫和老虎一下子窜没了。
“喵!”
“嗷呜!”
容仪:“……”
清羽歌:“……”
“师姐!怎么办怎么办!”清羽歌吓得盆丢在了地上。
“别慌,别慌,容我想想。”容仪面上镇定,实际心里慌得要死。
明明就使出了一成功力而已,为什么威力会这么大。
这棵桂花树是清容悉心栽培的,还用了奇术让其四季飘香、黄花不败。
这可怎么办啊!
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杀气袭来,容仪转过身看到清容所在的正房的门打开了。
“师尊!”容仪吓得直接喊了出来。
清羽歌听到心咯哒了一下,立马转过身,行礼喊道:“师尊。”
容仪也急忙行礼。
“起来吧。”清容满脸倦容,像是没睡好,“麻烦动静小点,为师还想睡会……”
一大早看到成了两半的桂花树,清容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可一阵风过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碜,也将睡意赶走了大概,眼睛清明了不少。
同时证明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清容彻底清醒了,裹着一件斗篷朝着她们走近,微微皱眉道:“你们在干什么?”
桂花树繁茂的枝叶躺在石桌上,原来的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树干,切口还格外整齐。
转过头看到小徒弟弯腰去拾地上的水盆,在旁边的大徒弟眼神闪躲,手里还拿着一把宝剑,一切就这么不言而喻。
“你干的?”
如此简单明了,清容却还是要问一句。
容仪听不出清容的情绪,一时间也判断出不来,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立马躬身拱手,态度诚恳道:“师尊,弟子知错,还请师尊责罚。”
“我要你把这树弄回原样办得到吗?”
还未等容仪回答,隐居门口来了一名弟子,站在门口恭敬地喊道:“师姐,二宗主唤你去如归殿一趟。”
“知道了。”
清容回房内关上门,不一会门再次打开,里面的人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抬脚跨过门槛,迈着长腿往外走去。
“等我回来。”
“是,师尊。”
待清容走后,容仪看着那一分为二的桂花树,已经准备好了通宵抄写《剑诀》十遍的决心,但求师尊不要突发奇想让她抄写一百遍就好。
这时,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容仪回过神看着为了碰到她肩膀还要踮起脚的清羽歌。
“师姐,别担心。”清羽歌安慰道。
“你帮我抄点,我就不担心。”容仪冷眼看着她。
“啊?”清羽歌一愣,连忙道,“不是,我想起来师尊好像有个让枯木逢春的方子,好像也能把断枝接上。”
“在哪?”容仪挑眉问道。
清羽歌低头思索了一下道:“好像在药房,不过要找找。”
于是二人在药房内找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那张清羽歌所说的药方。
又花了半个时辰找齐了所需要的药,可是偏偏缺了一味无根之水。
二人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那艳阳高照仿佛是在和她们作对一样。
“师姐,缺一味没关系吧。”
“师妹,无根之水和井水一样吧。”
二人一拍即合,又过半个时辰成功炖煮出一种墨绿色的药水。
将药水涂在其切口处,二人合力将上半部分接回原来的地方,用纱布固定住,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
太阳落了山,清容还没回来,彩云间各个院落都亮起了灯笼,隐居自然也不例外。
去饭堂用过晚饭后回来,容仪坐在石椅上给趴在石桌上柿子顺毛,柿子很是享受,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一会儿听见铃铛的声音,容仪闻声抬头看到了清容走了进来,脚步极快,像是在逃什么。
容仪站起来,喊道:“师尊。”
“嗯。”
清容轻轻应了一句,脚步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快步走回房间关上房门,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开。
瞧着清容的样子,好像是心情不好。
院内只留下容仪一人,还有一只已经睡着的橘猫。
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不过就开了一条手掌宽的缝,里面的清容轻轻唤了一声:“离秋。”
容仪走近,问道:“师尊有何吩咐?”
清容递给了她一坛酒,而后关上了门,门内传来闷闷的声音:“你帮我把这坛酒给我师尊,他在落香院。”
“是。”
容仪领命而去,拎着坛酒走到了落香院。
落香院是清氏用来招待来宾的客房之一,能住一个院子的那可算得上是贵客了。
来到落香院,漫天花瓣飞舞,好似来到仙境。
容仪前脚刚踏上石阶,后脚一剑穿过花瓣直面朝着她的门面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容仪垂眸看了一眼离她鼻尖仅有不到一指甲盖距离的剑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胸腔里的心脏因为害怕跳得猛烈,生怕一个不慎撞了上去。
“我见过你,你是清容的徒弟。”
闻声,容仪抬眸看到的正是墨旱莲,一身白衣,仙气飘飘。
墨旱莲收了剑,有些失望道:“你怎么来了?”
容仪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而后行礼恭敬道:“回师祖,师尊让我给您送一坛酒来。”说着双手奉上那坛酒。
墨旱莲接过,打开上面的封尘,闻了一下,微微挑眉,有些惊喜道:“三点水?”不过很快收敛了情绪,对容仪颔首沉声道:“有劳了,回去吧。”
“是。”
墨旱莲抱着酒,转身向里走去,边走边小声喃喃:“到底生没生气?”
生气?谁生气了?
容仪直起身,看着墨旱莲的背影 ,微微皱起眉,回想起方才清容的行为倒也的确像是生气了。
这怕不是墨旱莲说了什么惹到了师尊吧。
容仪不想在这多待,刚想回去,抬起的脚却停在原处,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墨旱莲之前在清氏当过客卿,兴许是知道点清容与陈家夫人的事情。
如果由墨旱莲出面,那清容是不是就不用嫁了,也不用见到陈家夫人了。
容仪毫不犹豫调转方向,迈开腿走进了落香院,穿过石桥,她看到漫天飘舞的花瓣,樱花树下有一张石桌,石桌旁的仙人邀月对饮。
“师祖。”
“你怎么进来了?”墨旱莲挑眉看着她。
容仪恭敬道:“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说吧,也别站着,坐下说。”墨旱莲倒也没多大反应,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今夜只有下弦月,月亮如弯钩一般挂在天上,周围繁星相衬,不见多少明亮。
墨旱莲兴致不减,举杯邀月同饮,昂起头痛饮一杯,入口柔,一线喉。
容仪走到墨旱莲对面坐下,开口道:“师祖云游四方,见多识广,弟子想请问师祖‘囡囡’这个词是哪里的方言吗?”
墨旱莲放下酒杯,有些失望地转头瞥了容仪一眼,他还以为她会问有关医术方面清容不能解答的问题,结果却是这个。
“‘囡囡’是吴方言,是对女儿的称呼。”
墨旱莲虽然对这个问题表示不理解,但还是耐心地为容仪解答了疑惑。
“那师祖认识陈夫人吗?”
“不认识。”墨旱莲很快地否认,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盯着容仪,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容仪微微一笑,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师尊嫁到陈氏。”
墨旱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想也没用,于情于理清容必须嫁。”
听到这句话,容仪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强压着心中的不适,道:“二宗主和陈宗主订下的娃娃亲的时候,好像并未与两位夫人商讨过。”
到这墨旱莲似没听出有什么不对,颇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头道:“哪又如何?”
“二宗主对我的师尊十分的冷漠,甚至连婚姻大事也不过问她的意见,我常常猜想莫非师尊不是二宗主的亲子……”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在清氏够死几回了。”墨旱莲冷声开口打断容仪的话。
容仪张了张嘴,无形的威慑让她把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看到墨旱莲的这一反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赌对了,他绝对知道什么。
她再一次恳求道:“师祖,师尊不能嫁给陈绍华。”
墨旱莲手握着酒杯,食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杯身,道:“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能?”
容仪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听到陈夫人唤师尊叫做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