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屋内昏暗,也很安静,除了均匀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
清容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容仪,愣神片刻,这一晚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时时刻刻提防着躺在身边的这个人,不敢睡太深。
反观容仪就不一样了,睡得特别安稳,绑在手腕上的发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开的,侧躺着身子,一只手枕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保持着传送灵力的姿势。
清容转过身撑起身子打量了容仪片刻。
有一说一,长得挺好看。
皮相虽是假的,但骨相不错,如果没毁容应该是个美人。
不过容仪这个皮相是不错的。
肤如凝脂,眉目清秀,鼻梁挺直,唇如胭脂,可以说是极其俊美。
这让清容更加好奇藏在这张假面下的脸究竟长什么样。
“容仪。”她轻声喊道。
被唤的人没有回应,依旧睡得香甜。
突然,一道声音在脑海中颤颤巍巍地响起,让清容不寒而栗。
“趁现在……拿起笑靥……割断他的脖子……容氏的人……都该死!”
下一刻,桌上的笑靥剑出鞘,飞到了主人的身边,剑刃上流转着充沛的灵力。
容仪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像是蝴蝶在颤动翅膀,兴许她梦到了什么吧。
清容没有动手,理智制止住了她。
收了笑靥剑,她坐起身子,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愣了一下,又转头瞧见容仪什么都没有盖。
兴许是自己晚上不安分抢来的。
清容掀开毯子,一眼就望见自己绑着绷带的脚踝,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最后下床决定走了几步,在灵力的作用下倒还真的好了不少,只是有些隐隐作痛而已,不过可以忍。
灵力能恢复得这么快,倒也要感谢容仪了。
清容将毯子胡乱地盖在了容仪身上,然后轻声出了门。
也在她走后不久,床上的人忽然不安起来,迷迷糊糊之间喊道:“师尊……”
容仪猛地惊醒坐起,深呼吸了两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环顾着四周,噩梦逐渐被抛在脑后,才想起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白兄?白兄!”
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容仪拂去额头上的冷汗,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毯子时一愣。
这不是昨晚她给清容盖的?
毯子上残留着那个人身上特有的草药味,容仪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缓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离开。
容仪扶额苦笑,心想她那个不安分的师尊估计是又跑了。
起床,准备好好寻找一下。
刚下楼,就远远地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就站在门口的前台里,正低头算着一叠账本。
模样瞧着十分认真,莫名地能吸住人的眼睛。
清容低着头,眼睛盯着账本,右手划过一条条记录,左手算盘打得飞快,噼噼啪啪一阵乱响。
一旁掌柜是越看越紧张,生怕清容一个不小心算错了,又怕万一帐没记好。
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厚厚的账本只剩下寥寥几页,翻到后面也只剩下了几页白纸,清容停下打算盘的手,她掰了掰有些酸痛的手指,目光还留在账本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光线。
清容拿起笔写下一串数字,头也不抬地喊道:“小二,过来接客。”
来人却噗嗤一笑,道:“我要老板亲自接待。”
这声音,耳熟得很啊。
清容确认了这账对上了没有任何问题后,重重地合上了账本,抬起头正对上了容仪那双眼睛,问道:“看我算多久了?”
容仪道:“从你算到半本开始,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清容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掌柜和小二,挑眉问道:“为何都没人和我说一声?”
容仪看着她,道:“我让他们别打扰你的。”
清容微微皱眉,打趣道:“容氏是不是都没什么事啊?我看容宗主您挺闲。”
容仪轻笑道:“不闲,但是陪白兄绰绰有余。”
清容漫不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双手合十,十指相扣,掌心向前推,将手指往后掰了一下。
容仪提议道:“出去走走?”
清容放下手,应道:“行。”
二人并排走在街上,这时正是早市时间,街上热闹得很。
清容的脚好了大半,但还是多多少少有点不方便,她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态正常些,至少不能像个瘸子。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砸了过来,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危险,本能反应伸手接了下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红色的绣球!
清容一懵,抬头往绣球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打扮华丽的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绣楼上,用手帕掩着笑脸,羞涩地望着自己。
绣楼下拥着许多年轻男子,同样也在望着她。
“咚!”锣鼓声一响,将众人思绪全部拉回来了。
绣楼上女子身边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笑盈盈的恭贺道:“恭喜这位公子了。”
清容脑子一嗡。
抛绣球招亲?!
也不等清容反应过来要怎么推脱,一旁的容仪黑着脸夺过清容手里的绣球,给绣楼上的姑娘又丢了回去。
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绣球完美地又回到了姑娘的手中。
姑娘一愣,何时见过抛绣球还带丢回来的,这不摆明的就是嫌弃吗?
当她再次抬头准备再砸一次时,远处的那两个“男子”早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清容松开拉着容仪的手,背靠着墙,有些后怕道:“多谢容宗主出手相救。”
容仪脸色依旧是沉重,目光下移,有些担忧道:“方才跑那么急干嘛,你的脚……”
清容无所谓道:“没事,废不了。”
容仪不悦道:“可是你……”
“等等!”清容皱眉打断容仪。
容仪闭了嘴,凝视着清容没有说话。
清容伸出手,张开手掌只见一张黄纸凭空出现在她手中,也就在张开掌心的那一刻,黄纸瞬间化为灰烬,同时在空中留下了两个金色的字。
“速归。”
容仪认出来了,是清氏的传话符。
清容脸色一变,因为这张传话符是传来清深的,心中开始担忧起来,莫不是清氏出了什么事。
容仪皱眉问道:“怎么了?”
清容迅速抬头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招出笑靥剑,轻身一跃落到了笑靥上,朝着清氏的方向御剑飞行。
容仪站在原地没有追去,只是目送着清容远去的背影。
突然,她悠悠一笑,自言自语道:“来日方长。”
——
另一边清氏清云山,今日已时弟子来报说是有数名容氏弟子前来拜访。
如归殿上的清深和清渊相视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清氏与容氏向来水火不容,但今容氏宗主曾对外说过要与清氏不再交恶。
再者,清氏受魔族偷袭之日有数名容氏弟子前来帮衬。
于情于理,都要见一面的。
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快步走进如归殿内,走到中央停下,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在下容氏林曳,拜见二位宗主。”
清深颔首,开门见山道:“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林曳直起身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殿外的容氏弟子们听到立马从乾坤袋内取出一个个大箱子。
箱子很大,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扛得动,奇怪的是这箱子是喜庆的红色,又是金边,还用着红丝绸做的花球作为装饰。
足足有八个大箱子抬进了如归殿内。
清深脸色一沉,道:“这是要作甚?”
林曳微微一笑道:“我们宗主爱慕清三小姐多年,听闻三小姐近日出关了,特命在下前来送聘礼……”
“不可能!”清渊拍案而起,“东西带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想都不要想!”
“我们宗主说了,他是真心想与清氏交好。”林曳保持着微笑,道:“二位宗主,不必如此决绝,要不想看看聘礼有什么?”
清深沉声道:“不必了,阁下带回去吧,告诉你们宗主,清容不愿意,谁也不能左右她。”
林曳歪头挑眉道:“是吗?二位宗主可还记得在北方的弟子们?”
清深双手握拳,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一名清氏弟子坐上前来禀告道:“宗主,二宗主,前往北方应战魔族的师兄们回来了,只是……”
见弟子有些犹豫,清渊忍不住喝道:“只是什么?快点说!”
弟子哽咽道:“江夏、江冬、陈风澜还有明衡与明渝五位师兄没有回来,有弟子说,说被容氏给绑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从外面冲了进来,抓着林曳的衣领质问道:“为什么抓我儿!为什么!快放了他们!你们容氏想做什么!”
这位老者就是当初在会议上说以前抱过清容的那位清璞煦长老,而这位长老正是清明衡与清明渝父亲。
林曳挣脱开璞煦长老的手,朝着主位上的兄弟二人邪魅一笑道:“魔族肆虐,不光清氏会派人前往,容氏也会,战事结束后,你们清氏有五名弟子来到容氏的营地里偷东西,被我们宗主抓了个正着,只是那时二位宗主不在,人就被我们扣押了。”
璞煦长老红了眼眶,跺了跺脚厉声道:“不可能!是你们诬陷我儿!他们不可能会这样!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林曳接着道:“原本应该是要杀了他们,但我们宗主念在是清氏的人便没有动手。”
璞煦长老质问道:“为什么不放人?!”
林曳道:“我们宗主说了,容氏想与清氏交好,林氏可以与清氏联姻,容氏自然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