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来的很快,苏意眠给何老太喂了颗毒药,丢她到一架马车上。
来来回回折腾那么久,她又专门制了应对那高手的药。
她的内伤已恢复的差不多。
他们此次佩戴象征身份的令牌,玄山等人也在小城城门前等候多时。
门外守卫还是之前那一批,他们瞪眼瞧着他们身份的变化,带人去了守安局。
不打算久留,苏意眠让留仁与玄山他们守在外面,她和别扁舟进去与县长打照面。
他们本打算获得通行文书后,就往王城走。
哪知走到后堂,就碰到昨日收留他们的面馆老板。
两人与老板大眼瞪小眼,都惊讶对方会到这里来。
老板瞥了眼两人的腰牌,随即了然点头,一副你们果然在骗我的神情。
两人也从县长口中得知,这面馆老板乃是他丈人。
怪不得消息得来如此迅速。
县长问起二人,如何逃离巴鲁?
苏意眠隐下与圣主关系,只道当时因误会,圣地人掳去别扁舟,他们一行人没进巴鲁,转道追去了。
到圣地后,解除误会,他们便走了。
县长瞅着他们腰牌,眉头微皱,劝诫他们将腰牌收好,在进王城见到王之前,都不要说出自己身份。
两人对视,问其中缘由。
原来,图鲁巴传出消息,他们与使臣一道被杀了。
至于他们为何知道确切消息,一是两地仅隔座山,二是王嘱咐他们多加观察图鲁巴皇室动向。
此城虽小,却由王直接管辖。
县长愁眉不展:“最为奇怪的便是,天炎朝皇帝并未追究图鲁巴罪过。”
苏意眠暗自咬牙,她不清楚皇帝做了几手准备,但皇室欺骗也要说他们被杀,可想而知,皇帝早与其联合要他们的命,甚至是威胁。
他们不死,皇帝才要追查。
她嘱咐县长万事小心,图鲁巴和空山的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阿塔拉与乌拉中间隔着图鲁巴,乌拉的情况无从得知。
再从县长给的消息看,阿塔拉暂时比较安全。
县长给了他们每人两件阿塔拉服饰,又吩咐属下给门外等他们的人分发。
两人连忙道谢,借用客房换了衣裳。
再与县长道别,出城往斯环城去。
她需要先去九幽阁,给别惊心、禾洛云传信。
这一路,他们变换地方太多,便没有与她们书信来往。
此时他们在天炎朝已是逝去人士,未免两人大动干戈,她得给她们及时传去消息。
阿塔拉来了很多次,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负担满满。
长毛衣领扫过她的脸,她左右看去,两边树木沾上一层薄雪。
这里冬天来的很快。
越往北走,天越寒。
马蹄声缓慢而有规律,他们抵达斯环城。
她跳下马,给守卫看了通行文书,往九幽阁去。
此处九幽阁,又与图鲁巴不同。
厚重云杉横向堆叠,缝隙填充着苔藓,高坡度的屋顶,覆盖桦树皮。
大门上挂着“今日营业”的木牌。
她朝两手哈气,搓热后推开门。
火炉的暖气直冲面上,身体回暖,心情愉悦不少。
她踮起脚,凑到别扁舟耳边:“难以想象,我们都会阿塔拉语。”
看到挂牌的时候,她甚至没意识到,这并非天炎朝的文字。
之前与县长、面馆老板无障碍交流,她都没怎么感觉自己到了阿塔拉。
意识到的时候,她发觉其中巧妙,便与他说了这话。
笑容挂在脸上,别扁舟侧过头,似有若无擦过她嘴唇。
两人皆是一愣,别扁舟涨红脸,有底气的话也说得毫无底气。
“图鲁巴、乌拉、绿泽地的语言,我们也都会呢!”
她嘴角高高扬起,与他的反应大不相同。
明媚如春,她阳光又灿烂。
掌柜是二八年华的女子,上一次与她碰面时,不过十一,跟在前一位掌柜边上做事。
“外头很冷吧?”掌柜等人都进来,关上门,“这里总是冷的很快。”
她点头:“是啊,好久没来,都不太适应。”
掌柜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好久没见你,你还好吗?”
“还好,给我拿纸笔来吧,我要写信给你们东家。”
掌柜颔首,松开她的手,转身去柜台。
回来交给她东西,掌柜好奇瞥了别扁舟一眼。
半晌,掌柜恍然大悟:“他是前几年找玉佩的人!”
“是的,”苏意眠靠着身前的木桌,手下没停,头也没抬。
掌柜惊呼:“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当时东家让我们装作不认识,还以为你不想被他找到。”
苏意眠手下一顿,后背莫名发凉。
不用想,肯定是某些人不满,正幽怨盯着她。
她哈哈两声:“当时年纪小,没琢磨明白。”
那道视线才终于移开。
掌柜轻笑,摆摆手给他们安排房子去了。
这里距离王城还远,衣物、食物都得重新准备。
突然到那么冷的地方,他们也需要适应。
信写完,她熟稔倒下药水,纸上的字消失不见。
她折起空白纸张,往信封里塞。
掌柜正好回来,她递出信,步履匆匆,往外头去。
九幽阁后院,仅有的一辆的马车,如此显眼。
她好笑地掀开帘子,里面何老太瑟瑟发抖,目光极其幽怨。
小城县长给了她衣裳,但这里天气冷那么快,在马车里何老太都觉得自己要冻死了。
她无奈扶额:“我又没绑着你,你不会自己下来?”
何老太与她呛声:“我哪知道,万一你以为我要跑,我毒死了找谁说去?”
她认命了,伸出手:“下来吧,乌小姐。”
明明比她大了几十岁,行事作风却像没及笄的小孩,也不知怎么长的。
何老太这才满意,手搭在她腕上:“阿塔拉也有那里的人,过去十几年我倒是遮了面,也掩盖声音,不知道他们认不认的出我。”
她好奇多看了一眼:“为什么你的声线没什么变化?”
何老太跳下来:“总不可能变了面容,不变声音吧!”
她扯扯嘴角:“怪不得那高手找到你。”
何老太一噎,瞪她:“只是想让自己保持年轻,该死的时候照死不误,还得承受超过常人十倍的痛感。”
她耸肩:“又没人要求你这么做。”
何老太再次噎住,默默收回手,后面一路都不与她说话。
九幽阁内,皆是自己人,她没让何老太涂抹胭脂水粉。
前堂众人瞧两人过来,受在马车左右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连连和两人道歉。
暖烘烘住了一晚,众人再次踏上路程。
前一夜掌柜出门给她买了辆马车,她就没勉强,缩到马车里。
她招手,把走在前面的别扁舟喊进来。
小桌上热茶还冒着烟,外边的人掀开帘子,热气便消散了。
今天比昨天更冷了。
她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
别扁舟坐在她对面:“我们在这待了十多年,不觉得有多冷。”
她没说话,端起还有点热度的茶,一饮而尽。
像是做出重大决定,给自己鼓气。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弯腰凑近:“可是我想吻你。”
他猛然愣怔。
她吻了上去。
柔软的触觉,温暖与寒冷的交织。
她轻轻吮吸,停下,撤退一些。
双手捧上他的脸,她声音轻的不像话:“明明你那么冷。”
别扁舟不着痕迹颤抖,快如疾风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风太大了,脸露在外面,温度存不住。”
她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蹭着他的:“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们做些面罩?”
她有考虑多买几架马车,一群人挤一挤也不是事。
这个提议被留仁一口否决,他说他们之前在这那么久,不管多大的雪,都会出来训练。
这会儿给他们安排上马车,这简直是侮辱他们从前的训练。
她只得同意。
功夫越高,御寒能力越强。
但能好过一点,干嘛还要吹那个风。
抱住她的人,脸上终于有了温度。
她按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全神贯注看着他。
他心里发毛,不自觉摸摸嘴唇:“怎么了吗?”
她笑得荡漾:“你脸好红哦!”
话音刚落,原本两颊绯红的脸,热气上涌,满脸通红。
她仰头笑个不停,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好半晌,他脸上潮红退去,她才停下来。
她往前再次环住他的脖颈,亲吻他的脸颊。
他睫毛微颤,眼珠转溜,不敢看她。
她坏笑一声,向下吻住他的唇角。
抬起,捧住他的脸,满满贴住。
没了第一次的生疏,他渐渐跟上她的节奏。
她给他倒的茶水早已凉透,他埋在她颈窝,平缓呼吸。
她伸手拍着他的背,极其无奈地叹息。
同床共枕那么久,他们都是单纯地盖被子睡觉。
她还以为——
她目光移向窗外,雪越来越大了。
马车走向条颠簸的路,她感觉自己要被震碎了。
她推起他:“要不要给你扎一针,缓解缓解?”
他面色黑如锅底,扶着她站起来:“我好了,你坐回去吧!”
她怀疑不已,最终没多问,坐了回去。
别扁舟则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偏着头,看雪落下。
她又叹口气,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