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诸位掌门的面,玄霄宗的两位弟子争执不休。
她们互相攀咬,萧灵露冷眼瞧着,顺势将伊瑶护在身后。
“师伯!弟子可请五师妹做证!事发时,五师妹一直在照看弟子。”
眼见矛头指向自己,闵天雪当即改了说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伯!确实是弟子一时疏忽,开错了门,也是弟子未给师妹师弟们做好表率。弟子知错了!”
不等关宗主开口,萧灵露抢先一步,提起仙宴之事。
“灵兽失控,并非无迹可寻,怕也是有人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祸。”
闵天雪闻言,立刻转头,眸子里带着一丝乞求。
“灵露,是我失察,你就不能顾念你我多年情谊……”
可惜萧灵露并无半分动容,“该如何处置,关宗主以为呢?”
闻言,闵天雪顿时面色灰败,频频向宗主求饶。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无心之过,并非有意为之。虽不致被逐出师门,可错已铸成,无论如何狡辩,亦难逃罪罚。
峰回路转,玄霄宗从问责变成全责,丢尽了脸面。关宗主雷霆大怒,当场请来灵蛇戒鞭。
“身为大弟子,居然闹出如此纰漏,不知悔改,妄图推卸给她人。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以后定当更加小心谨慎,不负师门教诲。”
闵天雪伏地叩头,“请师伯宽恕,再给弟子改过的机会。”
“你师尊闭关,我便替你师尊教导你。”
言罢,关宗主挥开灵蛇鞭,鞭子如灵蛇探出,直奔闵天雪。
银鞭落在身上,顿时皮开肉绽,一下顶普通鞭子十下。
伴随着鞭笞声,闵天雪身上满布血痕,疼得死去活来,继而口吐鲜血,滚落玉阶,已然奄奄一息。
“今日罚你三十戒鞭,关入寒潭窟禁足,静思己过。”
关宗主收起灵蛇鞭,责罚完大弟子,又以偷懒之责令二弟子去思过崖面壁思过。
处置完自家弟子,关宗主一改方才的怒色,亲自向清风门与凌云宗致歉,并送上数箱法宝、仙丹当作补偿。
“都怪我疏于管教,才造成此等失误,万望诸位海涵。”
关宗主拱手施礼,“今日所造成的损失皆由我玄霄宗一力承担,逃出去的妖魔,我等亦会竭力追捕。”
话锋一转,关宗主又提起此次仙门大会的第二件要事。
原是神族天尊下界,称混沌青莲的七颗莲心重新现世。
千年前,混沌青莲承载天劫,吸食凶煞后陨落。青莲余下七颗莲子落于世间,幻化为七朵莲花。
如今唯有创世青莲尚在神族,其余六朵不知所踪。
关宗主沉声道,“寻找青莲之事非同小可,神、仙两界责无旁贷。青莲法力无边,未免其落入歹人之手,为祸世间,还望诸位仙友合力寻找,助其重回九重云霄。”
仙门大会意外终止,各大仙派相继离去。
凌霄山脚下,乔云汐拉着伊瑶,依依不舍。
“本来还想多和你玩儿几天呢,我们也算是同患难过的生死之交啦。”
乔云汐主动勾住伊瑶的小拇指,“说好了,我会去灵幻峰找你的。有时间你也要来找我啊。”
伊瑶动了动小拇指,“这是什么。”
乔云汐笑着解释,“这是约定,拉钩了就不许反悔。”
贺宗主催促再三,某个话痨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伊瑶跑过去挽住萧灵露的手臂,甜甜的笑着,“师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只见萧灵露抬手施咒,灵蝶自掌心飞出,渐渐的归于天际。
“我已传信回师门,你我下山游历,寻找青莲。”
一听到能下山,伊瑶即刻欢呼雀跃起来。
这样她就又和师尊二人世界,按照话本里教的,游览大好河山,增进感情。
“师尊,我们现在就走吧!”
然而,她刚迈出去一步,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阿瑶!”
“你倒是让我出来呀!”
对了,她把影姐姐给忘了。
伊瑶赶忙打开乾坤袋,火狐飞身而出,落地化为人形。
“谢谢小阿瑶。”
萧灵露:“……”
涂山影笑语嫣然道,“萧仙长也在呀,后会有期!”
说完,她一溜烟飞没影了。
按照创世青莲的感应,六颗莲子应当是分散落入他界。伊瑶随萧灵露御剑飞往西南方向,首程奔着妖界寻找。
天黑之前,师徒二人落于梧桐镇投宿。
伊瑶玩儿心太重,看见好吃的好玩的就走不动道。她在前边跑跑跳跳,萧灵露慢悠悠的跟在后头,总归不叫她离开自己视线。
“师尊!我要风车!”
“师尊,这个是什么?”
一路下来,萧灵露的荷包又瘪了一层,买下一堆小玩意儿。
叮叮当当!
伊瑶拿着拨浪鼓,一步一跳,简直爱不释手。
“师尊,这个好玩。”
萧灵露漫步于人群中,单是这般淡然的走过,便引来无数侧目。再加上她身边某人举着拨浪鼓摇,叮铃当啷的响,可谓是万众瞩目。
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吵而已,萧灵露面不改色,这般平静的安慰自己。
拨浪鼓声戛然而止,伊瑶驻足不前,直勾勾的盯着一家面馆儿。
萧灵露本以为她是饿了,刚要开口,就见伙计一溜小跑,端上热腾腾的长寿面。一对年轻夫妇围着小女孩,满眼慈爱。女孩开心的露出小虎牙,上来就是一大口,差点被烫哭。
“师尊。”
伊瑶悄悄拽两下萧灵露的袖子,“她们在干什么?”
“在过生辰。”
萧灵露轻声解释,“过生辰要吃长寿面。”
伊瑶点点头,原来如此。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怎么办?”
她有记忆以来就自己住在清溪镇,没有人给她过生辰。
闻言,萧灵露半垂眼帘,似是在回忆什么。
“为师也不知生辰,都是按照入门拜师的日子算的。”
伊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我也按照拜师的日子算,是三月初五。师尊是哪天?”
萧灵露仍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下意识脱口而出,“七月初七。”
伊瑶手上动作一顿,那不就是今天?
自从上次,伊瑶非得和萧灵露挤一张床,此后再投宿,萧灵露便都只开一间客房。全因这家伙不肯分房睡,即便开两间,她也得挤过来,浪费了另一间的房钱。
热闹的日子过习惯了,若突然变回冷清,萧灵露反而有些别扭。
“阿瑶?”
打坐结束,屋子里却没有伊瑶的影子。
这家伙又跑去哪里了?
在双轮环指引下,萧灵露寻到客栈后厨。伊瑶正借了人家的灶台起锅烧水,手底下也不闲着,翻来覆去的揉着面团。
“阿瑶?”
伊瑶忽然手忙脚乱起来,面粉撒的到处都是,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粉末。
她赶紧摸了两把脸,谁知忘了手上也是面粉,直接把自己摸成小花猫。
萧灵露愣了一下,瞬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哼。”
伊瑶哼哼唧唧的噘嘴,“师尊不许笑我。”
说着,她赶紧掏出丝帕胡乱擦脸,却总是擦不到位。
这时,萧灵露顺势接过帕子,替她细致的擦拭,动作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伊瑶呆在原地不动了,除了眼珠来回乱转,脖子累了都不肯扭过来,就为方便师尊替她擦脸。
师尊好温柔呀。
她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望着人家。
萧灵露停下动作,才想起来不过是动手施咒的事儿,自己却舍近求远。
“你在做什么?”
她不自然的别开视线。
伊瑶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赶紧下面条。
“煮长寿面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热乎乎的汤面出锅,高汤香味浓郁,勾人味蕾。面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牛肉,边上点缀两根挺括脆爽的小白菜,中间再卧鸡蛋。
“今日是师尊生辰。”
伊瑶把长寿面端过去,靠在萧灵露身边,双手托腮,满含期待的望着。
萧灵露却对着色泽诱人的长寿面思绪飘远。
自师尊仙逝,她便再也没有庆祝过生辰。
“师尊?”
思绪回笼,萧灵露对上某人清澈透亮的眼眸,露出一抹浅笑,如梨花初放,淡雅却惊艳。
伊瑶痴痴的发着呆。
师尊笑起来,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了。
“为师吃不了,你也吃。”
伊瑶当即撸起袖子大快朵颐,正好她也挺饿的。
中途,她又突然停下,含混不清道,“等三月初五,师尊也要和我一起过。”
萧灵露略作点头,“好。”
“那……拉钩。”
她效仿乔云汐,主动勾住萧灵露的小拇指,实打实的晃悠好几下。
“这样就不能反悔啦。”
本以为,小徒弟鬼鬼祟祟的,只是为给她过生辰,不曾想还有后招。
伊瑶使出浑身解数缠着萧灵露,总算是说服对方和她一起换上新衣裳出门。
见她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肯明说,萧灵露未再追问,心里莫名萌生一丝期待,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