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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和亲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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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万物悄然生发又随风消散。

历时两天日夜,娄卿旻总算在临近两国边界处赶上华纪浩荡的送亲队伍。他昼夜不歇衣衫不改连着赶路,生怕来晚了见不到想见之人。

胸膛中那颗沉寂许久的心,在见到姜贯送来的信后,便完完全全被那一纸婚书占据填满,早已忘记什么礼节规矩。

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要勇敢,想要自由舒心地行事,更想要抓住世俗的欲望放纵一把,不做众人口中什么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正人君子,而是做个极为普通的男子,去追逐自己想要的。

此刻,湘湖边上,柳絮树下,一红一蓝两道身影纠缠于风中。

日光下的倒影不同于二人离得较远的身躯,纤细的身影被拉长,离远看像是紧紧依偎在一处,纠缠不休,难舍难分。

看着面前男人额上的薄汗,见到他略失礼数的模样,又知晓他是因着急赶来送自己故而不在意那些礼仪,朝颜心中涌上一抹淡淡的、无法言说的情绪,若说心底半分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感动之余,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表。

原以为二人再见,或许会坐在一处,说许多话语。

可真正再见之日,满腔言语却都被吞咽入腹,只剩清浅的神情。

朝颜繁琐的嫁衣迎着微风翩翩起舞,裙摆被托抚着,身上如释重负,明显轻快几分。

她望着眼前因风而泛起波澜的湖水,脑袋止不住地回忆二人先前相处的点滴,眼神闪烁,语气惆怅:“那日稷粮城匆匆一别,本以为大人不会再来送行。”

娄卿旻听到此话便迫不及待地紧跟着解释:“那时峮防危机,战况紧急,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临时毁约。”

“今日来此,是想弥补……”

朝颜挑眉,望向他问:“何来弥补之说?”

话毕,娄卿旻像是被戳穿心事般,本就紧张的神情忽然变得更加彷徨失措,但他却故意装作无谓模样,大道理说得十分正经:“君子一言许人,千金不易。”

“况且我曾答应过殿下的,本就不该食言。”

他心间一紧,下决心般直勾勾盯着身侧少女,语气诚挚:“如今,臣来兑现当日约定,不知殿下可还需要臣这个……迟来的送亲使者。”

朝颜闻言,抬眸对上男人日光下发亮的眸子,迟钝片刻后莞尔一笑,拉远二人之间的距离:“大人是不可多得的华纪功臣,又是战场上厉害的军师,有你护驾,我求之不得。”

听着朝颜明显疏远的话语,娄卿旻胸间泛闷,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到嘴解释的话却又咽回去。

在旁人眼中他总是识大局,知体面,可他这次想放纵一次,于是又在须臾间做了决定,镇定地说出口:“其实……”

“我今日来此是想说……”

“若公主不愿,我可以带你走,帮你逆了这所谓天命。”

几句话如同闷雷,敲在朝颜平淡的心间,让她惊了一颤,生怕自己听错什么,但眼前人姿态认真,语气虔诚,实在是看不出半点试探,字字句句全是肺腑之言。

朝颜鼻头一酸,眼眶微微泛起一阵雾气,她借着风吹来的沙土假装迷了眼,抚过眼角快要溢出的泪,而后背过身子不再给男子半个眼神。

时间仿佛在那瞬间凝滞,万物也不再有生命力。

整个世间仿佛只剩下二人。

许久后,朝颜才背对着他开口:“若是大人早些在稷粮城说此话,或许我会脑袋一热,直接答应……”

可如今一切为时已晚,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答应朝穆和亲,又怎能反悔?

不过娄卿旻竟违背自己性子,为她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是朝颜始料未及的,她未曾想到娄卿旻那样冷情的人,也会有如此荒唐冲动的一面。

她想知道是为什么。

为何他忽然转了性子?

又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得到答案,娄卿旻故作宁静,心中很是失落,可又不能言说。

片刻后,他垂下眼睫,后退一步向朝颜弯腰作揖,“既如此,臣便代替太子殿下一路护送公主前往普桑和亲。”

虽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娄卿旻还是不后悔说出方才的话。

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娄卿旻。”她为数不多地又一次唤了他的名字,“坦白说,你能专程来送我,我很高兴。”

男人在被亲切唤名讳的欣喜中与对她后面所说话的恐惧中被反复鞭挞,他想打断亦或者拦住她的嘴,不过他终究还是不敢,而后便听她又道:

“只是我已经想清楚了,该我面对的我再也不会逃避了。正如大人所言,君子无一朝之患,我身为公主,需为大局考虑,须做于国于家都好的事。”

“殿下……”娄卿旻轻声唤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大红色的纤瘦背影,眼神充斥着小心翼翼的关心爱护,想安慰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听完朝颜如此识大体的言论,知晓她是真的下定决心,可他却有些后悔了。

恻隐之心在暗中蠢蠢欲动,那日燕国送来的婚书上的内容他近乎快要倒背如流,袖中布帛快要坠落,他冷不丁背对朝颜专程向里塞了一下,到嘴边的话还是未能说出口。

又或许是,他不敢,也不能道出。

如今朝颜好不容易从不愿到自愿,劝说自己去和亲,他更不能在此时影响她的心神,为她添乱。

也或许是他恐惧将事情说出,又遭到朝颜的拒绝,到那时他便再也没有半点可以遐想的东西了。

琉璃般的瞳孔闪过一丝无奈与悲伤,他垂眸,盯着朝颜腰下悬着的香囊,强烈按住自己慌张失措的心。

婚约之事,也不必让她知晓了。

“同处一年之久,其实大人也如兄长、舅父一般关心我的对吧?”朝颜有意转移话题,有意将二人的关系拉回眼前。

一席话毕,四周静默。

在朝颜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底划过一抹隐忍的暗色,随后无奈接话:“臣与太子殿下自幼便一起长大,殿下与公主的兄妹之情令人艳羡,臣自是与殿下同心,一齐将公主当作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妹妹。”

“日后也会像殿下与姜城主那样,待公主如亲妹般关心爱护。”

朝颜眼底闪过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表面勾唇:“那便够了。”

其实在华纪收到的几封舅父来信中,她早已看出其中有些话的口吻出自娄卿旻。

眼下自是明明白白确认了。

关心自己在华纪有无受委屈的,就是他。

只是,眼下一切都来得不是时候,他二人亦是绝无可能。

*

重新回到车舆,槐夏安分守己地在一侧坐着,盯着发愣的朝颜看了许久,见她终于回神,才打断她的思虑,主动活络氛围,“殿下,马上便要出华纪国土了,也不知普桑国的人性子如何,公主要嫁的太子殿下是否好相与。”

“莫要害怕,有我在。”朝颜轻声安慰槐夏。

好看的眉眼顺着金丝帘布向外探去,男人身骑骏马,独留下一道挺拔似青竹的背影。

朝颜忆起二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的娄卿旻亦是如此沉着冷静地坐在马背上,与之前的冷漠相比,如今的背影已添了几分热忱。

盯着远处半空中翱翔的大雁,朝颜心中逐渐紧张起来。

快到两国交界处了,想必羽堇早就等着他们的到来。

衡泱泱未找到杀害赵虔的凶手,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她要去的地方还是衡泱泱曾经久居的国家,朝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终于抵达华纪国内最后一个驿站,羽堇早早在此等候,见朝颜等人来了便换上一袭侍卫官服,策马奔腾,跑去队伍最前方领路。

他这条命是太子殿下给的,他自是一心一意做好太子殿下托付的事——做朝颜公主的暗卫,必要时则为死侍,万事皆以保护朝颜为重。

时间一晃而过,又行了几十里的路。

这条漫长之路上,朝颜不断劝说陈诗离开,都未果。

一来是她不愿独自一人离开,二来便是她感激朝颜,想帮朝颜做些事,才能不枉朝颜救她一命。

拖着拖着,便到了两国交界之地。

朝颜拗不过陈诗,送她离开之事只能暂缓。

再抬眸便见百里开外,一群来势汹汹的大军,队伍中普桑国专属旗帜迎风飘飘,马蹄声声势浩大,军队有序排列十分齐整,每行一步,迈在土地上的沉重脚步声,明明白白昭示着武力大国的威风霸气。

“前面貌似是普桑的迎亲车队。”人群中不知是谁有心喊了句。

两支强大的队伍会面,先是领队人公事公办的寒暄,随后普桑队为首那名男子便驾马朝着队伍中间的华丽轿撵而来。他将马勒停在轿侧方,十分严肃地唤了声殿下。

闻声,轿中的槐夏替朝颜缓缓撩起帘布,朝颜便透着那层薄丝纱对上男子的面容,而后听他恭敬道:“公主殿下,臣乃太子殿下贴身暗卫,名为暗青,特奉太子殿下王命来迎接公主进城。”

“替本殿多谢太子好意。”朝颜语气轻柔,带着浅浅的威慑。

轿外的暗青虽看不清公主的面容,却能从她的声音与薄纱下隐约的轮廓间发现女子的美与娇。

也难怪自家殿下从前见过朝颜公主一面,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她,日夜惦记着,不过看眼下,这位公主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小女子,日后定有自家主子的苦吃了。

不过太子应是十分欣喜的,或许还会演变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到底此次还是多亏了白率先生,圆了困扰殿下多年的心愿,回去定要让殿下好好款待先生。

暗青见朝颜一面心中便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殊不知轿中的朝颜也是心事重重,所思所想全然不在暗青身上。

重生一年之久,原本朝颜已经近乎要将前世之事忘得差不多,但心病又怎会好得利落?

离普桑愈近,她做噩梦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还次次都与那个人有关。

虽有娄卿旻坐镇,但她还是隐隐感觉不安。

一想到那日在稷粮城见到身影与卫介的来历,朝颜便觉得那人真的是他。

可朝颜又不甚明白,重活一次为何她所嫁之人变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或许前世她所嫁之人也是普桑国太子,只是那时恰好遇上衡无倡谋反篡位,故而她寻到普桑,只能嫁与衡无倡。

若真是这般,她也许可以助太子衡宿一把,免得让衡无倡那个无情无义之人登上王位。

她这般想得出神,身侧猛地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叫:“殿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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