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无野闻言身体一僵，看着比自己这个车主还自如的封情，忍不住咧了咧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刚才还没有打开车锁。
同手同脚地走到驾驶座坐下，田无野发动汽车，往球队入住的酒店开去。
等红绿灯的间隙，田无野握着方向盘，忍不住道：“封情，我……我从来没在田田和非非面前提起过你。今天就这样回去告诉她们，会不会太突然？要不要给她们一些缓冲的时间，等时机合适了，再……”
“缓冲时间要多久合适？一天？十天？一年半载？还是一辈子？”
封情似笑非笑地看着田无野。
田无野有种被人看破的羞恼感，但他到底不是十年前的冲动少年，不至于恼羞成怒。
“我就是为孩子回来的，孩子们早晚都要知道我这个妈妈的存在。今早更衣室到现在，想必她们已经缓冲好了。”
田无野闻言却越发皱起眉头，仿佛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握着的方向盘的双手变得千钧重，盯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3、2、1……
红灯倒计时结束，田无野开动车子。
车厢中的空气粘稠压抑，像是凝固了一般，田无野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他伸手撕扯衣领。
车辆畅通无阻地开到酒店停车场，下了车，按下电梯楼层的瞬间，田无野声音艰涩地开口道：“封情，不要伤害孩子们！求你！”
封情诧异：“别忘了，她们也是我的孩子。”
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垮下来，锁住的眉头舒展开来，田无野终于从一路上的窒息中挣脱，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轻松地走进电梯，对封情笑。
“没错！她们也是你的孩子！”
走进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封情看着双胞胎依赖地扑向田无野，终是没有问出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搞出两个孩子。
一切已成定局，问与不问都改变不了什么。
父女三人黏糊了一会儿，田无野拉着两姐妹来到封情面前，介绍道：“她叫封情，是你们的……妈妈。”
封情蹲下身，与两个孩子平时，她笑得温柔：“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妈妈。”
“咳咳！”
田非非本想说些什么，听到姐姐的咳嗽声，立刻闭上嘴巴，低下头，用脚尖在地毯上画着圈圈，坚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静谧！
绝对的静谧蔓延在客厅中。
看着无动于衷的双胞胎，又看看蹲在地上平静地看着两个孩子，丝毫不以为意的封情，田无野觉得好像只有自己尴尬得脚趾头要抠出三室一厅。
“呵呵……”
他干笑着打破沉默，拉着两姐妹走到沙发前坐下：“大家坐下说吧！坐下说！”
封情坐到双胞胎的对面，看着她们，眼含歉意，温声道：“很抱歉，缺席了你们九年的成长过程。”
既然已经决定让孩子们跟封情相认，田无野便不再隐瞒：“也是爸爸不对，这么多年一直瞒着她，没有告诉过她你们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有孩子。”
田非田闻言撇了撇嘴，田非非更是直白地对田无野翻了个大白眼。
一个妈妈却不知道自己有孩子，骗鬼呢！
小孩子的心思简明易懂，一切所思所想都摆在脸上。
封情看向田无野，眼底透着无尽的冷肃。但她到底没有说出孩子是田无野瞒着自己代运的，母亲并不爱孩子，她们借由另一个女人的身体孕育到这个世界上，却从此连另一个母亲是谁都不知道，这对于小孩来说太过残忍，说不定还会将两个孩子与自己的关系推得更远。
封情眨眨眼睛，认真地换了一种说法：“你们是你们的爸爸生的。所以……我才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田无野猛地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封情。
她知道，她果然知道！
呵！
田无野额头渗出汗珠，脸上血色尽失，白得像一张纸，他用力掐着指尖，眨掉眼中的湿润。
她什么都知道，却任由自己一个人经历恐惧、绝望、崩溃，经历世界观的粉碎再重建，经历一个人生育的痛苦和压抑。
田无野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老爸，你怎么了？是旧伤复发了么？”双胞胎很快发现了田无野的异常，她们紧紧拽着他的手，满心满眼都是明晃晃的担忧。
封情抬眸看去。
她眉眼温和，目光望过来时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田无野却清楚地看到了深处隐藏的冰霜和漠然。
心底最后的一丝留恋和旖旎终于烟消云散。
轻轻吸着气，田无野坐直身体，挺直脊背，对着女儿笑道：“她说的没错，你们是爸爸生的。”
“老爸骗人，这怎么可能！对吧非非？”田非田噘着嘴，一脸不相信。
田非非扭头瞥一眼封情，眼中闪过疑惑，犹疑道：“是这样的，田田！理论上来讲，确实只有女孩子才能生宝宝。”
“别人不可以，但是你们的妈妈可以。”
田无野看向封情，带着礼貌的客气和疏离：“因为她不是人，她是……”
“我是修士！”
封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田无野男生子的说法。
“修士？”
田非非顿时瞪大眼睛，好奇占据了她的心，让她完全忘记了姐姐绝对不能理会封情的叮嘱：“是电视里面那种踩着飞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修仙者吗？”
田非田虽然侧着脸，但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封情的回答。
听到封情的身份，田无野倒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妖魔鬼怪就好。随即又忍不住苦笑，即使是妖魔鬼怪，他们好像也没有抗衡的力量。
“对！可以这么理解！”
封情上手去摸田非非的脑袋，见她不再闪躲，眼中笑意融融。
“哇！难怪你上午在更衣室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田非非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她挪到封情的沙发上，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那你可以教教我吗？我也像电视里那样御剑飞行。”
“当然可以。不过，这个世界没有赖以修炼的灵气，要等我修为达到化神期后，撕开空间裂缝，去我开辟的界外洞府中才能修炼。”
“啊~”
听着封情的话，田非非半信半疑地看着封情，不知道是在怀疑她修士的身份，还是在怀疑她话里的内容。
小姑娘还怪精明，封情笑着拿出两枚须弥戒指、两枚护身符篆和两套法衣。
见姐姐田非田也被自己这手镇住，身体侧过来，像个土拨鼠一样悄咪咪地盯着自己。
封情牵起唇角，她的笑清且浅，却带着让人沉溺其中的魔力：“不过，我给你们带了见面礼。这是两套法衣，算是一个上品灵器，你们穿着它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见两个小孩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衣服，封情手指一弹，法衣自动穿戴在两个孩子身上，随后隐没进身体中消失不见。
她又拿着两个须弥戒指道：“这两个须弥戒指，带上它，你们就可以随意装取东西，就像这样！”
说着，封情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按在身下坐着的沙发上。
沙发凭空消失，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田非非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儿。
封情走到客厅的空地，手一甩，沙发重新出现在空地间。
田非非目不转睛地盯着封情的动作，丝毫没觉得痛，她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封情身上，深情地叫道：“妈妈、妈妈！让我试试，让我试试，真的好神奇！”
田非田心里的新奇终于战胜了别扭，她凑上来抓住封情的另一边袖子，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封情取下须弥戒指，一人一个戴到两姐妹手上。
只见看起来非常大的戒指，刚戴好，便跟两姐妹的手指契合的严丝合缝，仿佛是专门为她们定制的一样。
田非非兴致勃勃地摸着食指上的戒指，学着封情的样子按在沙发上：“怎么回事？不行。为什么收不进去？”
封情敲了敲她的小脑瓜：“别急，你们身体内没有灵力，是无法使用须弥戒指的。等我将符篆打入你们的身体，就可以用了。这符篆里面有护身阵法和一道我的神识，不仅可以让你们使用一些灵宝，更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说话间，两张金色符篆无风自动，悬浮在封情面前。
“去！”
封情掐诀，两张符篆化为两道流光，瞬间飞入两姐妹的眉心消失不见。两道金光在双胞胎身体四周闪现一瞬，随即隐入她们的身体。
金光消失后，田非田和田非非都感觉到脑子里跟须弥戒指出现一种清晰的联系。
田非非眼睛一亮，跑到茶几前，将手放在茶几上，异彩连连地看向封情。
见封情朝自己轻轻点头，她立马掷地有声道：“收！”
随着话音落下，茶几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
站在一边看着的田非田比田非非还要激动，她尖叫着跑上去抱着妹妹又笑又叫，蹦蹦跳跳：“非非，非非，你看见了吗！你成功了！你成功了！你把茶几收起来了！那么那么大的茶几诶！一下子就不见了！你太厉害了！”
“田田，真的好神奇，你也快来试试！”
田非非回抱住田非田，两人蹦蹦跳跳激动地尖叫一阵，开始对着套房的东西一阵嚯嚯，收起来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收起来，怎么也玩不腻。
田无野走到封情身边，看着她闲适悠然地看着两个孩子，忍不住担心：“那两个戒指，要是被别人发现……”
“除了非非和田田，其他人得到了也无法使用。”
封情的话缓解了田无野的担忧，他这才发现，两个孩子手上根本看不见戒指的踪影，恐怕这又是什么仙家手段，只有孩子们自己才能看见。
“田田，你快试试把我收进去。”田非非突发奇想。
田无野心里一咯噔，就要阻止。
“不必担心！”
听见封情的话，田无野咽下阻止她们的话。
田非田的手按在妹妹的肩膀上，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无事发生。
田无野顿时送出一口气，看着两姐妹齐齐转头看向封情，满中满是信任和崇拜，心里不由有些酸涩。
封情笑看着她们解释：“不能收人。”
田非非眼珠一转，追问道：“那可以收动物吗？小狗狗小猫眯之类的？”
“可以。”
封情点点头，还不等田非非高兴地跳起来，又坏笑道：“不过，须弥戒指中是真空状态，活物进入时间过久，会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