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表现得那么置身事外,没想到就是你偷走了银票!”主持官员坐在高处,愤怒地瞪着跪在地上的鱼佑蓂。
站在一旁的有不知所措想上前搀扶的千面,有因为被欺瞒面露愠色的赵问法,还有皱眉若有所思的龙天玦。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旅馆套房里的客厅里,千面正在跟鱼佑蓂商量去哪里吃午饭,龙天玦靠在斜对面的竹椅上,兴致缺缺。
正在争论到底是去吃茶楼好还是路边小摊好,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千面跳起来正要去开门就被龙天玦拦住了:“我去吧。”说着,一手扶着剑柄上前开门。
几乎是在开门的一瞬间,外面的官兵就涌了进来。但没朝前走两步,就被龙天玦的剑给挡住了。
领头的官兵正要发飙,一看拦路者的装扮,瞬间挂上笑容:“龙大侠,不知是您,差点冲撞了。小的在这儿跟您赔不是了!”
龙天玦眉头却是没有松开:“官府的人不去抓嫌犯,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怀疑在下?”
“不敢不敢!不过......”那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鱼佑蓂鱼姑娘是否在里面?”
“她同我一道的。怎么,找她什么事?”龙天玦打量官兵的眼神还是充满了狐疑——钱庄这事儿一出,那王大人对鱼佑蓂肯定颇有怨念,指不定叫人打扮成了官兵的模样来抓人。
领头的官兵一抬手,他身后的人就递来了一卷文书:
“我们奉官府之命,前来捉拿银票窃贼鱼佑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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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演技就老练至此!装得好啊,将官府上下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主持官员一拍惊堂木,将跪在地上的鱼佑蓂吓得心脏滞了一瞬,“小贼没想到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蠢就蠢在将偷来的银票直接存进了清林镇的钱庄里!这几天全国钱庄配合,终于把你这小贼给逮住了!”
“大人冤枉啊!”鱼佑蓂在大堂中央跪得笔直,一点都没有心虚之感,“这绝对是有人嫁祸给我的!我绝对没有干过这种龌龊事!”
“休要再狡辩!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就是你干得!除非你能证明这笔钱是别人给你的,否则你就脱不了罪!”
等等......
别人给的?
在清林镇的时候,确实有“人”给过她一笔巨款——系统!
鱼佑蓂心中默默骂了系统一万零一遍:这个世界都这么不唯物了,居然给钱还要遵循物质守恒吗?别太离谱了!
心里虽然骂骂咧咧,但鱼佑蓂面上丝毫不显。她装作沉吟片刻,然后抬头,声音坚定地为自己辩护:
”我这是第一次来京城,此前从未踏出过清林镇半步,大人可以查看清林镇的通关记录。
“其次,刚刚说我存钱的时间明显不对。钱庄的钱是下午被偷的,我没有飞艇,是如何做到第二天一早就在清林镇的钱庄存进了这一笔钱的呢?有人看见了我的飞艇吗?或者有我出入京城的通关记录吗?
”如果都这两个问题都没法解释,那只能说明有人嫁祸给了我!还请大人明察,还我清白!”
主持的官员斜眼看向座下负责调查的手下,看着他低头猛冒冷汗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就像鱼佑蓂所说:有人将脏水泼到了鱼佑蓂头上。
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胡子:“看来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需要彻查啊。那今天就先到这里,退堂!”
由于是主要嫌疑人,鱼佑蓂被勒令没有准许不可离京。不过相比起被当作窃贼抓起来然后被王大人折磨致死,不能离京算点什么?
“还好鱼姑娘思路清晰,要不然就要被抓进去了!”赵问法长舒一口气,“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被被骗了,哎,不应该怀疑鱼姑娘的!”说着,作了个揖。
“没事没事!”鱼佑蓂现在心脏怦怦直跳,难以平复,只随意应付了几句就借口离开了。
“姐姐!”千面一见到鱼佑蓂就抱了上来,“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你了!”
“没事的,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鱼佑蓂将脸埋进千面的颈侧,将自己后怕的表情给挡住了。
平复好心情又将千面安慰好,鱼佑蓂这才直起身。
正要问龙天玦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就撞进了他狐疑的眼神里。
“怎么了?”鱼佑蓂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龙天玦却没有反应,眸色还是深沉如水——看来刚刚那番说辞没能说服龙天玦。
便装作无事发生,不再搭理龙天玦,跟千面去吃晚饭了。
回到旅馆,让千面先睡了,鱼佑蓂这才回到套房的客厅。
龙天玦抱着剑伫立在黑暗里。客厅里没有点烛火,只有他背后如水的月光。
“你还是怀疑我对吧?”鱼佑蓂苦笑了一下。
“嗯,”龙天玦背着光,让人看不起他的神情,“要是你今晚没有出来,明天你再醒过来就是在百宗会上了。”
“我可是说什么都不想再去百宗会了!”鱼佑蓂在龙天玦对面坐下,抬眼,“所以你想问些什么?”
“所以,”龙天玦反转手掌,一面鉴真镜出现在他手心,“钱是你拿的?”
“是,”还没等龙天玦脸色变差,鱼佑蓂立马补上了一句,“但不是我偷的。”
“是别人给你的?”龙天玦眉头虽皱,但脸色缓和了些。
“是也不是。”鱼佑蓂声音小了一点,直直地盯着鉴真镜,不知道自己这样模糊的回答会换来什么反应。
龙天玦也紧盯着鉴真镜,但镜子只反映着它照到的一切,没有别的反应。
半晌,龙天玦反手将鉴真镜收了起来:“好的,我了解了,你先去休息吧。”
就在鱼佑蓂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龙天玦又道:“明天我会跟官府的人交接好,然后带你去百宗会。”
“啊!?”鱼佑蓂感觉天都要塌了,上次在百宗会被威压压得抬不起头的经历历历在目,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鉴真镜不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吗?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也都可以说!就真的不要再把我带去百宗会了!”她全身的细胞都呈现出一种抗拒的姿态。
“我没有要问的了,但你的回答意味着把钱给你的不是人类,而是别的存在,所以我得带你回去,”龙天玦换了个姿势,“不过要是你不想去百宗会,倒是有别的方法......”
听到这里,鱼佑蓂皱起来的脸终于恢复了希望——
“师父!”看着龙天玦作揖的背影,鱼佑蓂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希望这只是她的幻觉。
这家伙居然把她带到了他师父,尚灵宗掌门人这里!?
“徒儿这是......”面前的掌门没有一点儿上位者的风范,虽身着白裳,但那姿势叫人看去只会觉得是地痞流氓。
还没等龙天玦回应,掌门就自顾自开口了:“这架势是要缔结道侣罢?我这几日正好有时间给你们做见证人......姑娘在哪儿呢?别挡着啊.....”
“师父!”眼见话题在朝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龙天玦及时打断,“弟子今日前来,是为了一个案子。”
闻言,因激动而坐直的掌门撇了撇嘴,又靠到了椅背上:“案子案子,又是案子!唉,这掌门真难当啊!”
似乎已经是习惯了,龙天玦没有作别的反应,只是不着痕迹地从反射面看了一眼身后的鱼佑蓂,见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才徐徐将案子的前因后果道了清楚。
“倒是有点意思。”掌门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重新坐好,向鱼佑蓂伸出了手。
“我到外面候着。”龙天玦作揖,退了出去。
“掌门。”通过刚刚的对话,鱼佑蓂也差不多猜到龙天玦当天在百宗会上只是在模仿自己的师尊,并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
“坐过来。”待鱼佑蓂坐定后,伸出两指轻轻搭在鱼佑蓂额头上。
半晌,额头上微凉的指尖撤去,鱼佑蓂睁开眼,之间坐在对面的掌门一眼玩味地看向自己:“你并不是修仙之人。”
鱼佑蓂不知对方看透了多少,只得装糊涂、打哈哈:“掌门何出此言?我是能使用法力的......”
“这倒是不假,”掌门给自己斟上了一盏酒,“但你的法力并不来源于自己。”
鱼佑蓂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静,但是她知道,自己如鸣鼓般的心跳肯定已经出卖了自己。
“你身上有东西在吸收法力,再在你需要用时将法力传输出去,甚至不需要经过你的身体......这情况我也是闻所未闻。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说着,将酒盏递给鱼佑蓂。
鱼佑蓂当然是不敢喝的,不过好在对方也无强求之意,只是收回手,自己将酒喝掉了。
“无甚大事,你可以走了,”掌门摆摆手,好像鱼佑蓂身上出现的怪事还没有手头上的酒重要,“不过小心提防着些,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怎的,鱼佑蓂想起了那个“阿拉丁神灯”,那个给予她熟悉感的物什——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还是如同掌门所说,另有蹊跷?
就在鱼佑蓂要拉开房门出去之时,屋里的人又没头没尾道:“我这处居所,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能完全隔绝外界窥探的地方了。”
抬门闩的手顿了顿,鱼佑蓂没有回应,推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