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江林又联系了陆铭宇,一直到第三天才勉强把人约出来,坐在咖啡厅,他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也没见到陆铭宇的影子,明显是被刻意晾着。
江林耐不住性子,他皱着眉看了好几遍时间,决定再等半个小时吧。
又过了十多分钟。
陆铭宇才姗姗来迟,他连个正眼都没给江林,他丝毫没有歉意地坐下:“说吧,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儿。”
江林清楚面前的人比邬孽难搞多了,放下姿态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杀害你弟弟陆之远的真凶是谁吗?”
陆铭宇一僵,诧异:“怎么?你是找到杀害我弟的真凶了?”
“那倒没有。”见他审视着自己,江林长吁一口气,“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谈,解开当年的误会。”
陆铭宇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江林有理有据道:“你真的不觉得很蹊跷吗?你们陆家和我们江家乃是世交,我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找人把陆之远害死了?”
陆铭宇眸光深沉,示意他继续说。
“虽然我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你一定不会让真正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的。”江林停顿两秒,又说,“你不如仔细想想,就算当年真的是我父母杀害了陆之远,他们会蠢到用同样的手法杀人吗?这未免也太拙劣且容易被看穿了,况且陆家有江家那么多把柄,我父母怎么敢轻举妄动?”
陆铭宇微微眯起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觉得你的话有说服力吗?”
江林听了这话显然有些着急,他皱起眉头又说:“你就没怀疑过,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吗?”
陆铭宇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你想说,邬孽?”
江林摇头:“不,不会是他。”
陆铭宇挑眉。
“邬孽那个时候自身都难保,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害陆之远。”江林脸色一变,“等等——”
陆铭宇问:“又想到什么了?”
江林质问他:“你回国后,邬孽是不是找你说了什么?”
陆铭宇一怔:“嗯?”
江林像后知后觉,眉头拧成疙瘩:“六年前你约我出来,结果我到地方碰到的确实邬孽,是不是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陆铭宇被他的愚蠢逗笑了:“江大少爷还真是名不虚传。”
“……”
心知他是在嘲讽自己,江林暂时不想就这么不欢而散,压着火暗暗握紧了拳头,耐心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警察至今没结案的事儿,怎么就断定是我江家做的?”
“六年前我确实见过邬孽,不过是我主动约的他。”陆铭宇仔细回想着,“据我所知,之远在出事前曾收到过威胁短信,并且之远给邬孽发过几条有意思的消息。”
江林追问:“什么消息?”
陆铭宇停顿片刻,回答:“之远让邬孽小心身边的人,尤其是你们江家人,还说什么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听到“威胁短信”四个字时,江林的眼睛跟着亮了亮,仿佛抓住了重点:“——我也曾收到过陌生电话的威胁短信。”
陆铭宇一怔。
怕他不信,江林立即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到那条短信,他把手机平放在桌面,随后往陆铭宇的方向轻轻推了推:“我到现在都没弄清这个人是谁,总觉得六年前的事儿不简单。”
陆铭宇垂下眸盯着那条短信良久没有回神,大脑迅速运转。
江林问:“你觉得谁有嫌疑?”
这么一看疑点疑点确实很多,但陆铭宇却怎么也联想不出什么人,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不,有一个。”
陆铭宇抬头看他。
江林犹豫了一下:“许彤。”
陆铭宇生疑:“你在逗我呢?”
“我暂且不问你和邬孽六年前算计过什么。”江林清楚真相不好被挖掘出来,语气逐渐平淡下来,“时间还早,陆老板,我们慢慢聊——”
*
凌晨陈叙昼夜不分地靠在沙发上捏着酒杯十分惬意,门外传来断断续续地脚步声,他半醉半醒地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他双目含笑地举起酒杯:“您这么晚还大驾光临,喝一杯啊?”
男人面色铁青,刚跨进来一言不发地顺手带上了门。
陈叙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放在了茶几上,吊儿郎当地没个正形:“说说吧,又有什么事儿了?”
男人看到他这副德行就来气,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脱下外套甩在了他的身上:“从今天起,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许踏出这个门半步,听到没?”
陈叙嬉皮笑脸地把他的外套收好:“本来我也出不去啊,老大那边最近咋样了?你呢,你还好吧?”
“暂时都挺好的。”
陈叙咬住关键词:“什么叫暂时?是老大快被查到了,还是……”
“那倒不是。”
陈叙松了口气:“吓我一跳,你以后说话别这么含糊。”
“……”
见他坐在旁边,一脸心事重重地点了根烟,陈叙又倒了杯酒,递给他:“别愁眉苦脸的啊,是不是老大又派你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任务了?说来听听。”
“放着吧。”
陈叙“哦”了声,把酒杯放下问:“小纪,你这每天早起晚归的去哪鬼混了?我想找你都摸不到人。”
“谁像你一样闲的没事四处鬼混?”纪书吐出口烟,冷哼一声,“你要是有事儿给我发消息就行了,我看到会回。再说了,我这儿啥娱乐设备没有,缺你找乐子了?”
陈叙撇了撇嘴:“我这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没劲儿啊。”
纪书冲他翻了个白眼,出言警告:“陈叙,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再给我添乱,我就把你交给老大,看他怎么处置你。”
“哎,这话说的。”陈叙讨好似的又端起酒杯送过去,“我这段日子就是有点事儿一直想不通,你有办法帮我解惑吗?”
纪书接过,不给面子地重新放在了茶几上:“没功夫陪你喝酒,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直说就是。”
陈叙从鼻腔中哼了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按理来说那些警察不应该这么快找到我的,不是吗?”
“你可别小瞧那些警察。”
“不,不是。”陈叙轻轻摇头,捏着酒杯目光幽暗,若有所思,“除了那些警察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在找我吧?小纪,你帮我留意着点。”
纪书犹豫再三开口:“其实,中午的时候,江林约了邬老板见面,大概意思是让邬老板帮忙查你,不过邬老板貌似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我想以他的性格,也会留意。”
“又是江林?”陈叙思索片刻,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真是笑话,咱们近些年做的几乎全是正经生意,看他们到时候能查出什么来。邬孽这个人我不敢说他什么,但江林留着肯定是个祸害,老大跟你说没说什么时候办了他?”
纪书再次发出警告:“我还是那句话,外面的事儿用不着你插手。”
陈叙眸光暗淡:“小纪……”
纪书打断他:“你别忘了老许是怎么死的,自己好好想想。”
陈叙哑口无言,没了声。
五六秒后,陈叙又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询问:“不过小纪,你是怎么知道江林约了邬孽见面,并且清楚他们谈了什么的?难道你……?”
纪书:“……”
*
“老板,这是你要的闻人合作方老板的资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接过助理手中的资料后,邬孽慢条斯理地垂眸看去,只一眼就被吸引住了,他脸上毫无波澜,然而微微挑起的眉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资料上的人……”
助理一愣:“有什么问题吗?”
“居然是跟我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不过祁允这个名字我闻所未闻,哪脱颖而出的小年轻啊?”
助理迟疑:“不过,他似乎比您还大一岁吧,怎么说的好像……”
“不用关注那些细节。”邬孽拿着资料看了又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是闻人眼光毒辣,什么样的人物都能捞到,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哦,对了,你有他照片没?给我看看。”
“我这儿暂时没有他照片。”安静片刻,助理疑惑地问,“老板,你口中的那位故人,又是谁啊?”
邬孽眼神晦暗不明,唇角不经意地上扬:“你不认得他,我这位故人不是一般的厉害,不逊色于我,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助理点头:“难得见你夸人。”
“实话实说而已。”邬孽目光略斜,眼睛不知在看哪里,像是在认真思考,却又不够专注,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位祁老板。”话音刚路,他就离开办公桌准备往外走。
“老板,这种事你让我去就行,他们不过是刚创立不久的小公司,没必要劳烦你亲自拜访。闻人老板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老板你其实也不用为此烦心。”
邬孽见助理追上,回头诧异地瞟了他一眼,语句平淡:“——助理,你今天的废话有点多,做好你份内的事就行。其余的,我自有安排。”
“……”助理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管过头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低头应了声,“明白。”
上了车,邬孽以一种很随性地姿势向后靠,闭上眼假寐。
助理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过了会儿,邬孽又掀开眸子,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好巧不巧正好十点整,还要等两个小时尹造才下班,他心里惦记着,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似笑非笑。
“老板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邬孽眼睛微微眯起,眼底的温存悄然不见,他冷不丁地开口:“你要是再多话不好好开车的话,等我回去就扣你工资。”
助理瞬间没了声:“……”
“这才像话。”邬孽顿时觉得清净了不少,继续低头百无聊赖地继续摆弄着手机,不知不觉中他划到一个许多年都没发过任何消息的聊天框,备注“笛牌”,短短的两个字,除了偶然撞见外,没有任何的交集。
也没留意过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毕竟认识归认识,但聊不到一块去,不熟,邬孽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管,不过依照他的能力应该混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