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已经到了？”笛牌看似双眸深邃而平静，心中却泛起微微涟漪，挣扎了几番又石沉大海。

“是的。”助理又说，“他这次恐怕来者不善啊，该不是觉得咱抢了项目，然后过来找咱麻烦吧？”

笛牌神情寡淡，鄙夷地瞟他一眼：“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来自有他来的道理。”

助理闻言附和道：“老板您说得对，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笛牌稍作思考，又不紧不慢地开口，“祁允。”

“老板您说。”

笛牌嗓音低沉，隐隐约约透露着几分凉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应该都清楚吧？”

祁允屏住呼吸，立马点头：“明白。邬老板那边应该也等着急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儿的话，那老板，我先过去了啊？

“——等等。”笛牌叫住他。

祁允停住脚步：“还有事么？”

笛牌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没什么，去吧。”

*

会客厅，邬孽此时正悠闲地坐着品茶，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他的耐心也即将耗尽，谁知刚放下茶杯人就来了，他见状缓缓站起身。

祁允瞟了眼邬孽身旁的助理，又迅速收回目光，笑脸相迎：“邬老板不必客气，请坐，不知这次来是有何贵干啊？”

邬孽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却不自然地上下打量着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就是……祁允，祁老板？”

祁允听了这称呼，身体有一瞬地僵硬，接着赔笑道：“是，我就是。”

邬孽垂下眸，长睫毛微微扫下来，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疑虑，面前的人跟他想象的相差实在是太远了，有些大失所望，又或者是自己给予的期待值过高。

“邬老板？”

邬孽眉梢微挑：“没事，坐吧。”

祁允点头，坐下后问：“邬老板你有话不妨直说。”

邬孽勾唇轻笑了笑，难得收起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认真起来：“听说，祁老板也是a大毕业的吗？”

祁允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他会扯这么远，随后波澜不惊地答：“是啊，邬老板莫非也是？”

“年少有为。”

“……”这话听的祁允浑身不舒坦，他余光扫了邬孽身旁的助理一眼，跟着客道起来，“邬老板你也是，彼此彼此。”

邬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实在说不上来，他刚想再试探试探，就见祁允先按耐不住地问：“邬老板，你这次来可是为了闻人的项目而来？”

“是，但也不是。”其实可以说邬孽是对他感兴趣，专程为了他而来的，按理来说这人应该有独特之处才对，沉默几秒后，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不知道祁老板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祁允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但并没有驳了他的面子：“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跟贵公司合作的打算，但邬老板若是想交朋友的话，还是很欢迎的。”

邬孽有些意外地挑起眉：“祁老板，你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邬老板你找我们合作。”祁允停顿两秒，“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祁允轻轻摇头。

这使邬孽一头雾水，他去追问缘由，识趣地说：“那就不勉强了，我那边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起身拿出名片放在了桌上，准备离开，见祁允也跟着过来，他回头：“留步，不用送了。”

“……”祁允闻言停在原地，他暗暗松了口气，“邬老板慢走。”

“…………”

*

“老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坐在驾驶位的助理问。

上车后，邬孽低头瞟了眼手机，这会儿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他抿了抿唇，自然地向后靠了靠：“你老板娘也快下班了，直接过去接他就成。”

助理：“行。”

邬孽精神头不太足，他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闭目养神，然而大脑却抑制不住地运转着，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又缓缓掀开眸子看向窗外。

助理心里有很多疑问，思索半晌也没找到答案，没忍住回头问：“话说，老板您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跟他合作了？这祁老板身上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这么关注。”

“这我应该怎么跟你形容。”邬孽收回视线瞥他，“很有落差感？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不太对劲儿。”

助理追问：“哪不对劲儿？”

“这个祁允……”邬孽又问，“是不是闻人的什么亲戚啊？”

助理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你这不废话。”邬孽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谁会冒险找一家没什么经验的小公司合作？我光瞧着，就感觉他不像是能干成大事儿的人，闻人这回八成看走眼了。”

助理：“……”

邬孽补充了句：“他浑身上下透露的气质，倒像个助理。”

助理手一顿。

邬孽继续猜测：“你说这祁老板不能是找他助理来跟我谈话的吧？”

“…………”助理轻舔了下唇，镇定自若道，“应该是你想多了吧，祁老板没道理这么做啊。”

其实邬孽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太合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发觉助理连安全带都没系后，忍不住皱起眉：“说吧，你想让我扣你多少工资？”

助理闻言噎住，他老实的把头转回去，握住方向盘准备开车。

这时窗外狂风肆虐，邬孽突发奇想降下了车窗，把胳膊搭在了上面，风瞬间涌了进来，灌进来，他莫名的觉得舒服多了。

冷意袭来，助理察觉不对劲儿瞟了眼后视镜，这才注意到后车窗开着，他出于好心提醒道：“老板，大冬天的，你这么吹待会儿回去肯定要感冒发烧的。”

“笑话，我免疫力有那么差？”邬孽头发被吹得凌乱，他瞥过去翻了个白眼，“怎么着，你挺冷？”

“我倒还好。”助理吐出一口热气，脑子一转，找到了拿捏他的办法，“不过，老板你就不怕待会儿让老板娘看到了？”

“……”

这么一说确实感觉凉飕飕的。

邬孽默默地关上了车窗，助理见状嘴角上扬——果然把老板娘搬出来压老板，才是百试不爽。

*

助理刚把车开到小区楼下，耳畔就传来不太好的消息，邬孽刚探出头，就见不远处五楼火光四射，楼下停着几辆警车以及消防车，巨大的动静引起不少群众的围观，现场已经被封锁了，想必时又闹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

等等，五楼？！

邬孽倒吸一口凉气：“我草，这火不能烧到咱家去吧？”

“我看着应该像503那边出事了，波及不到咱那里。”尹造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淡定道：“你先老实给我坐好。”

邬孽挠了挠头，见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他把人叫住询问道：“上面发生啥了？”

“你可别提了，503不知道在干啥，我们家就住隔壁，我这刚下班就接到我媳妇儿的电话，听她说隔壁砰地一声，哪炸了，火烧到我家去了，幸亏我媳妇儿孩子都没事儿，因祸得福。”路人火急火燎地说，见他不吱声好奇地抬头看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哎，我认得你，你是511的业主吧？要不一起过去看看？”

助理扭头提议道：“老板，我感觉你们小区看着挺不安全的啊，要不然今晚你跟老板娘出去住？”

“……”

路人也是个急性子，见邬孽迟迟没有回应，又改了主意：“那什么，兄弟我着急过去看我媳妇儿和孩子的情况，就先走了。”

“走吧。”邬孽若有所思地把脑袋收回来，视线落在助理身上，“用不着，这不警察都在吗？应该出不了啥意外。”

助理点头：“也是。”

“……”

邬孽又看向身旁的尹造，面带笑容从容地拉住了他的手，去问他的意见：“要不咱一块下去凑个热闹，看看怎么个事儿？”

“行。”尹造一口答应了。

“哎老板……”助理见状似乎还想说什么，下一秒被尹造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他顿时感觉不寒而栗。

邬孽瞥他：“你刚想说什么？”

助理扯出个僵硬地笑容：“没什么没什么，祝你们好运。”等他们下车后，助理没再多话按照邬孽的意思把车开走了。

爬楼梯上去后，火势已经差不多被控制住了，周围有不少来看热闹的邻居，邬孽一眼就看到了在办案的老熟人，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就被冷藤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邬孽尴尬的笑笑。

冷藤眉头紧皱：“——邬先生。”这一嗓子不少人都回头看去。

完蛋。邬孽扯了扯头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尹造说：“咱过去看看？”

尹造点头：“行。”

得到回应后，邬孽拉着他的手往里走，不少人都自觉的让了道，见冷藤等人眼神一致的打量着自己，赔笑道：“不知道警官叫我什么事儿啊？”

冷藤瞟了眼他身后的尹造，冷冷地发出质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邬孽老实回答：“我就住这栋楼511，这不刚接我老婆下班回家嘛。”

冷藤又去看张狂。

张狂微微点头。

得到证实后冷藤又说：“行，邬先生，503的业主你熟吗？”

这会儿火已经完全灭了，见503的门大开着，邬孽歪着脑袋往里看去，只见里面乌烟瘴气地看不清，但明显已经不堪入目了。

他抬手捂了捂鼻子：“不熟，平时我工作忙，几乎没交集。到底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