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

是你先关门不让我进去的。

汤淇在心里劝告自己不要和纪律这种人斤斤计较，自己大人有大量，答应他进去好了。

无视他的存在，从身边绕过，然后进去直走进卧室关门。门彭地一声，纪律伸手带上门，双手叉腰站在玄关喃喃自语道：“真生气啦？”

汤淇本来脾气就不太好，属于一点就炸的炮仗。高一那会被纪律烦得想揍人也没有开口说狠话，单纯是刚入学对环境不适应，再加上高中课程给她带来很大压力和困扰，导致她没有心思去和纪律置气。

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碰到一个不会的物理题，气一下消了。

物理比纪律讨厌一百倍。

然而上学就是被讨厌的人和事反复煎炒的过程。汤淇最后成了物理课代表还爱上了物理。她还特变态地在桌角贴上个人座右铭——物理可以让我更好地了解世界！

汤淇在卧室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纪律的敲门。身心俱疲，脑子累了，要洗澡睡觉。她有个习惯，不能穿外衣躺床上，就算是坐着也不行，感觉会把细菌带进来。

洗完澡后吹干头发，她掀开被子坐进去，靠着玩手机。思绪一会儿一跑。纪律在外面干什么，要是等会儿进来睡觉......。

不行，我得在他进来以前睡着。

汤淇手心不在焉地滑动视频。倏地，门被敲响了，紧接着纪律问：“我煮了夜宵，你吃吗？”

夜宵？

现在才七点，那是晚饭。

汤淇盯着门口，喊道：“我不饿。”

“好。”静了须臾，汤淇以为纪律都走了，结果他又问：“现在……你要睡觉？”

犹豫片刻，汤淇回了嗯。

无声了。

关门。

汤淇玩了十几分钟手机觉得没意思，困意突然袭来。她真怀疑纪律家香薰掺了安眠药，每次一闻到那味，过不了多久就困得连打哈欠。

手机扔在一旁，关灯倒头就睡。

纪律推开卧室门，又是汤淇在安静地睡觉。他拿上睡衣去别的房间洗澡，洗好后回到有汤淇的卧室睡觉。

昏暗中，他动作谨慎地掀开被子坐进去，歪着身子单手撑着。连呼吸都有意放慢，缓缓靠近汤淇的脸。

胸口均匀起伏，秀发平铺在枕头上。鸦羽般的睫毛，纪律伸出食指碰了碰，扎得痒痒的。

他意识到自己行为多么傻气后突然失笑，沉声低语：“汤淇，咱两就得一辈子绑在一起，知道吗？”

回答他的唯有寂静。

空气在四周流动，纪律眸色深沉地看了良久，直到手臂麻了。他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在汤淇唇角落下一吻，目光略显痴迷缱绻。

晚安。

—

晚饭没吃的后果就是半夜饿醒了。她侧着身子，回头看纪律多次，纠结要不要点外卖。

现在她饿得很，不吃东西睡不着，可吃东西又会吵醒他。到时候被纪律看到显得自己对他有偏见，不吃他做的饭，非要半夜点外卖。

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选了好几家心仪餐厅，就是没下单。突然想上厕所，她掀开被角悄摸摸下床。

为了减轻动静，她没穿拖鞋，光着脚猫腰走路。转身瞧了一眼纪律，人还在睡，动都不带动。

穿过衣帽间就是厕所，不用再蹑手蹑脚。上完厕所，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机下单外卖，直接打开卧室门出去。

担心客厅光透进卧室，汤淇没开灯，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月光勉强可以照亮，她扔下抱枕，盘腿坐上去。这时间朋友们都睡了，无人搭理她。

她只好逐一回复昨天短信。因为睡得太早，有些没看到。回完消息，又刷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短视频，翘首以盼的外卖员打电话了。

汤淇雀跃地站起来，跑到一半又想起纪律还在睡，脚步慢下来。

给门开了一小个缝隙，她侧着身子隐藏在门里，只把手伸出去，外卖员递上外卖，她说了谢谢。

提上外卖，汤淇溢于言表的开心。。

再次回到落地窗边，她发现好像没有桌子吃饭。于是果断放下外卖，开始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在客厅到处找能放碗的东西。

最后在厨房找到了一个纸箱子，里面有几袋不知道是什么吃的。把东西拿出来放好，她带箱子回去。

因为吃的是螺蛳粉，她给窗户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让味道快点散出去。做好一切准备，汤淇心满意足地坐下来打开外卖，表层漂浮着一层红油，光是看着就胃口大开。

吃到一半，汤淇突然被呛到，猛烈咳嗽起来。“好辣。”咳了几声缓过来，她伸着舌头，用手扇风，“我的奶茶什么时候送到？？辣死我了！！！”

汤淇又拿起筷子，骤然听到卧室门开了。她僵硬地侧脸望过去，心极速降到谷底。

卧槽！

纪律怎么就醒了，那我怎么办，我的饭还没吃完！！！

突然被吵醒，他脸上些许倦容，慵懒萎靡地站着：“吃饭不开灯，能找到嘴巴？”

啪地一声，客厅灯开了。两人四目相对，汤淇筷子还在手上。

纪律挑挑眉，没朝汤淇那走，而是转身到厨房。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摸着有些凉又放回去，俯身在箱子里拿了一瓶常温矿泉水。

“我以为你不饿呢？”握着水向汤淇走去。

汤淇嘴巴被辣得嫣红，微微张着。夜风吹的她眼睛发干，动也不动地盯着纪律。人很快走到跟前，弯腰在她旁边放下矿泉水，居高临下地伫立。

原来是给我拿的，我还以为你自己要喝。汤淇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纪律：“你怎么醒了，是被我吵醒？”

“我说是，你能跟我道歉？”语调有些轻佻。

说得好像跟我不讲道理一样，我有那么没礼貌吗？

每次不道歉的是你。

我个人是超级讲礼貌的一个好人。

其实刚认识那会儿汤淇对于纪律坐在自己前面没有那么大的意见，两人也不经常说话。

后来发生一件让汤淇很记挂的事。也就是那一件事完全固化了纪律在她心中的形象。

可能是秋天，她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时每天都很困。

下了课汤淇趴在桌子上睡觉，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吵架，声音越来越大，大到都把她吵醒了。她拧了拧眉，但也没抬起头，脑袋实在是太沉重。

以为吵几句就结束了，都是刚认识的同学哪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结果完全出乎意料，桌子先是晃了几下，紧接着便倒了。汤淇身体突然失去支撑，眼看就要趴倒在地上。

如果她真的摔倒了，这一下可能会严重到脸毁容。

慌乱间一双大手稳住了她的身子，硬生生把人从摔倒的边缘拽回来。汤淇吓得僵在那里，仍心有余悸，还没搞清状况，便听到耳边有人怒斥：“出去打，会死吗？”

然后她回过头看到了纪律。

虽然纪律站在旁边，但她也不觉得是他保护了自己。因为纪律的神情相当冷厉，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寒气，感觉下一秒就会上前给别人几拳。

对面几个人哑然失声。

汤淇惘然地盯着地上散落的书本。那些都是她的，练习册上还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一个肮脏的大脚印。

不是？？

怎么就打架了，还碰倒了桌子。

失神间，纪律已经扶起桌子，还顺手捡起了她的书。看着桌面重新摞满的书本，汤淇脑海里不知怎么就蹦出来了一个明确的讯息——是纪律碰倒的。

她弱弱地开口：“你把我桌子碰倒了。”

“什么？”纪律不可置信，声调难免有些高。但在汤淇看来，他就是因为做坏事被人戳穿，所以生气了。

捡起地上的最后一本书，纪律看着汤淇怯怯的眼神，萌发出想要逗逗她的想法：“要我跟你道歉吗？”

不敢。

汤淇摇摇头。

纪律毫无感情的一句：“对不起。”

汤淇对纪律的讨厌就种下了种子。他这人不好，他这人凶恶，他这人不要和他说话，他这人......。

此后汤淇看到他就下意识地远离。可这人却非要粘上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同班同学。

平时在校园或则校外遇到，纪律一定会喊她名字，然后说一些她们班才知道事，比如说作业是什么，作业什么时候交。

她就好奇纪律也不写作业，问这么干嘛。

纪律是个很自负的人，他会的作业一个字也不写。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写，他就会无所谓地说：我全部都会了，会了还写什么，浪费时间。

好在老师心胸宽广，不是古板的老师，听到他这么说从不急眼，反而会另外布置更难的作业。

汤淇身边的手机亮了，是另外一家外卖到了。她买了珍珠奶茶，而且是一杯，但现在有两个人。

接通电话，她特意点开免提。外卖员洪亮的声音传出：“你好女士，你外卖到了，开门拿一下。”

“好。”

电话挂断后，汤淇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纪律，诚恳央求道：“麻烦你帮我拿下外卖，谢谢。”

都说谢谢了，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纪律果然没拒绝，他转身朝玄关走。打开门，拿上外卖员送来的奶茶。到了跟前，他提着奶茶，似乎没有想给汤淇的打算，汤淇也不好意思要。

拧开纪律给的矿泉水，汤淇喝了几小口，目光却一直盯着奶茶，望眼欲穿地想要喝。

纪律提着奶茶悬到眼前，看到订单上只写了一杯。“一杯？我以为你会给我也买。”

没事吧！

你在睡觉耶，我怎么给你买。

要是你没睡醒，难道要我亲自叫你，然后婆口苦心地劝说：纪律起来喝奶茶了，先不要睡觉。

汤淇拧上瓶盖：“下次。”

“你欠我一杯奶茶。”纪律放下袋子接着说，“还欠我一顿饭，我可都记着。”

呃......那不是没时间。

什么欠不欠的，我又不是老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