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着荒唐的理由惊了，男同学说：“真有你的。不过你应该不用想象，是真有女朋友吧？”

“哪呢？”纪律语气倦倦的，“你给我找？”

说什么来什么，汤淇已经完全沉浸于月老的角色中。她蠢蠢欲动，压抑着兴奋掀开课本，摸到那个情书。

淡淡的茉莉花香让她脑袋晕晕的，看纪律的背影都有些恍惚。这是什么牌子香水，还能把人迷醉。

班里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差不多总是有十几个人待在班里看电影，这是他们看的第十几遍了，剧情和台词熟记于心，全班都能演上这么一场。

男同学：“我要去操场看男子跳远了，你去不？”

“不去。”

“那我走了啊。”

终于让汤淇找到机会，笔戳了戳纪律脊背。忘了盖笔帽了，笔尖在他身后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

纪律转过身：“有事？”

汤淇拿出那封头晕目眩的情书：“这是给你的情书。”

纪律眼睛闪着细光：“你写的？”

怎么这样以为，我有那么神经病吗？写情书这种事想都别想，给你写战书倒是有可能。

汤淇立即摇摇头。

见她否认，纪律脸色立即覆盖上一层阴霾，黑眸盯着汤淇。气压低沉地听对方解释：“刚刚我上来的时候，有个很漂亮的女生让我交给你的，她叫陈霏，雨雪霏霏的霏。”

纪律手指夹着情书，冷若冰霜：“很漂亮？”

汤淇专门强调：“特别漂亮！”

纪律始终沉默不语，那表情是汤淇从未看到过的淡漠和生疏，弯起的嘴角像是对她的讥笑。

收到情书还不高兴，你这人真不好说话。我就应该在收到情书的那刻告诉她不要喜欢你。

这个人特别不好，脾气很大。

接着纪律当汤淇的面把情书打开了，汤淇话堵在嘴边，不敢说让纪律转回去一个人看。当着她面看别人写的情书算怎么个回事，我又不爱八卦。

“你还挺助人为乐，”纪律随意地扫了他一眼，“汤淇。”

没有没有，举手之劳。

汤淇觉得他表情怪里怪气的，像是生气又不像。

纪律冷笑几声，便开始念道：“我喜欢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汤淇要承认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她偷看到纸上有好多字，纪律怎么就挑了这句最没有意境的。

等等！

这是评价别人情书的时候吗？

纪律念完最后一句后，幽深的瞳孔注视着汤淇。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局促不安地扣着书角，不敢和他对视。

他到底什么意思？

念别人情书就念呗，念完就给别人答复，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写的。

纪律重复问道：“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汤淇后背发虚，手掌心不停渗出细汗。他今天到底怎么了，一改常态，都不嘻嘻哈哈地笑了。

她抬起眼睛：“是在问我吗？”

纪律歪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不是在问我，应该是问别人。”没底气地说完，汤淇觉得自己必须要负担起那女孩的幸福。她小声地问：“......那你喜不喜欢她？”

纪律慢条斯理地叠起情书放回去，漠然道：“哪拿的，送回哪去。”

所以，这是拒绝了？

汤淇将情书重新夹进书里，她不知道要不要还回去。不还回去，她留着也没用，还回去，徒增女孩伤心，表白被拒心情应该不太好。

汤淇慢慢地阖上书，便看到纪律那张臭脸。

表白被拒，心情不太好。

他是拒绝的那个人，凭什么给人摆脸色，简直没话说。汤淇失语地瞪着他，一点都不绅士！！

一个猪头

瞧见他身后留下的笔迹，她心怀怨恨地补了几笔。

—

黑夜静悄悄，只剩一轮弯月和几点星星。咖啡店还有十几分钟打烊，汤淇正整理今日营业额，孙芮在收拾卫生。

很少有人使用现金支付，算起来也比较简单。拿着计算机粗略算了一下，这周比上周生意好好很多，应该是天气逐渐变冷的缘故，一杯温热的咖啡暖心又暖胃。

刚放下计算机在本上记录，写了几个数字，手机震动了几下，她选择先完成手头工作。快下班了，不能耽搁时间，也不能拖到明天再来做。

翻了一页又写了几行差不多就好了。

汤淇阖上圆珠笔，连同本子一起扔进下面的柜子里。地上有一个塑料袋，她顺手拾起来扔垃圾桶。

拿起手机看内容。

是曹诗茵发来的几条消息。

自从曹诗茵离开临宜后，她们一直都在微信聊天，从未间断。没有对当年误会的道歉和解释，破碎的缝隙渐渐自己修补了。

大概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因为我想要和你和好，我也知道你想要和我和好。

所以我们就和好吧。

曹诗茵：【看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蘑菇。】

附带一张图片。

曹诗茵：【简易的煮饭工具。】

附带三张图片和一张她泥泞的鞋子。

曹诗茵：【救助了小狐狸，给她起名叫多米，希望有天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可以平平安安的。】

附带一张狐狸脚步包扎的图片。

曹诗茵：【汤淇，很开心再次成为你的朋友。】

看到最后，汤淇视线已经模糊了，一层薄雾蒙在眼前。她抽了一张纸擦眼角的泪水。

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也看清了和曹诗茵的友情。

原来她们一直互相记挂着彼此。

汤淇打出了计划已久的那行字：【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啊。】

因为有心事，汤淇坐上纪律的车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盯着车窗外出神地发愣。她想要去看曹诗茵，但又不知道怎么去。

曹诗茵总是在山林穿梭，住的地方很艰苦。要是自己去了，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吧。她不想要多待，只是单纯想更了解曹诗茵工作。

感受到汤淇的低气压，纪律余光时不时地看过去。

红灯车停了，汤淇坐直身体，拿起手机看了起来。有人给她发短信，她霹雳啪地地打字。

陆荣荣：【我老公就是一神经病。】

陆荣荣：【我花自己的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管他屁事，又没花他的钱。一回来就在我耳边唠叨，烦死了。】

陆荣荣：【跟他结婚也是瞎了眼，早知道不选他了。】

汤淇有时候真不想搭理陆荣荣这种两面人，今天抱怨老公，大吐苦水，明天就敢抱着老公亲。

想一出是一出，老公一哄魂都没了。

汤淇：【买了什么？】

陆荣荣：【几千块的乐高。】

汤淇依稀记得上个月陆荣荣好像也买了：【上次买了霍格沃兹学校拼好了。】

陆荣荣：【没有。】

陆荣荣：【那个太大了，我家没地放。】

汤淇：【哦。】

陆荣荣：【反正我今天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就算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看他一眼。】

汤淇：【是吗？】

汤淇：【不太信。】

这会儿纪律的电话铃声响了，汤淇看过去，他问：“你带蓝牙耳机了吗，借我用一下。”

“带了。”她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

应该是公务上的事，不方便听。纪律连上蓝牙耳机，便开始讲电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听对方讲。

快到家了，他才打完电话。

车开到小区地下停车场，两人乘坐直梯到十三楼。

纪律拿出钥匙开门，汤淇跟在后面进去。放下包包，她预想着自己要回卧室洗澡，然后睡觉。

倏地，纪律喊住她：“我叫了饭，等会儿一起吃？”

迟疑了片刻，汤淇点点头：“好。”

她进去浴室前，顺手把手机放在了外边。又不是亿万富翁和明星偶像，手里没什么秘密。

汤淇洗澡步骤特别多，从脚护理到头发。穿睡衣前还要涂抹身体乳。封闭的浴室，热水的蒸汽，里面待得久了难免会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

脸颊绯红，眼睛水润，穿上吊带睡衣出来。汤淇的身材并不是干瘪的瘦，反而是紧致流畅线条感。轻捏胳膊，还能感受到肌肉。

半干半湿的头发披散在肩后，从中间开始曲卷。她好像慢慢有接受自己头发的原本状态，卷着也没什么不好。

拿上手机，陆荣荣和她老公吵架也是没玩没了。

汤淇推开门语音转文字：【我要和他离婚！！！今天晚上我绝对不在家里住了，你新家地址发过来，我要和你凑合一晚。】

和我凑合一晚？

我这儿也不方便吧。

汤淇抬眼瞧见纪律坐在餐桌前，面前摆放着两袋外卖。她找到另一只耳机戴上，然后走过去。

陆荣荣有时发语音会说临宜方言，转文字会有错误。

接着她边走边发：【怎么了？】

陆荣荣：【我要离家出走，你在哪？】

来真的啊？

以往陆荣荣和老公吵架也说过许多次离家出走，但从来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实施具体的行动。

陆荣荣：【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陆荣荣：【把你地址放过来，我去你家住。】

汤淇看了一眼纪律：【我不太方便。】

陆荣荣：【？】

汤淇坐下来，纪律从包装里拿外卖打开，根本不用她动手。享受别人带来的服务，似乎还挺爽。

她踌躇了几秒：【我结婚了。】

对方好一阵没回话，汤淇完全能想象到陆荣荣大吃一惊的神情。

陆荣荣：【我靠！！】

陆荣荣：【我刚刚捏了我老公的脸，他说疼，原来真的不是梦，你他妈结婚了！！？？？】

符合汤淇心之所想。

她：【嗯。】

陆荣荣：【为什么不告诉我？】

汤淇：【当时没想太多，以为走不了太远，所以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陆荣荣：【现在呢？现在还觉得你两走不远吗？】

汤淇：【不知道。】

陆荣荣：【容许我猜一下，是不是那天你说的纪律？】

汤淇：【嗯。】

陆荣荣：【靠！真是他。】

陆荣荣：【我就不问你了，我要问曹诗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问你，你肯定会给他说好话。】

我什么时候给他说好话了。

纪律递给汤淇一双筷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