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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随便找了一辆小型飞船，一猫腰窜进了驾驶室。飞船像流弹一般飞速划过天空，绕了个弯避开海拉的视线，直直冲向地堡。

他在匆忙中最后瞥见了索尔和女武神正义无反顾地冲向海拉。

“太疯狂了，真的太疯狂了。”

不管是索尔和女武神送死的行为，还是索尔发动诸神黄昏的想法，都非常疯狂。

洛基疯起来炸地球，索尔疯起来炸阿斯加德。

他飞快地跑进地堡，踏过一级又一级的台阶，绿色的披风被风鼓动着在他身后飘扬着。

索尔随时会被海拉杀死，阿斯加德的人民们时刻会丧生在她的夜空之刃下。而他们的生死都掌控在洛基的手上了，他整个精神都紧绷亢奋着，他要与时间赛跑。

洛基很快找到苏尔特尔的头骨，他用双手捧住它，跑向燃烧着的永恒之火，他余光里晃过了一抹盈盈蓝色的幽光。

但是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他把苏尔特尔的头骨狠狠插进了永恒之火里。

永恒之火发出了噼啪声，接着是骨头烧焦了的味道。

起作用了没？苏尔特尔在复活吗？

火光荡漾下，洛基凌乱的黑发遮挡下，他的脸庞忽明忽暗，格外的苍白。

永恒之火突然像岩浆爆发开一般，轰的一下升起了一丈高，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火光里，苏尔特尔牛角的头骨正在上升变大，接着是他的钢铁般坚硬的手臂。

洛基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子被烫得一软。冰霜巨人最耐不住高温，他慌张地向后再退了几步。

他看着苏尔特尔从烈火里站起来……

洛基不动了。他呆滞地站在那里，面容被凝固了一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索尔牺牲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地堡了。

不管是冲向死亡女神的索尔，还是独自面对苏尔特尔的洛基，他们都是山穷水尽了，他们在死亡面前垂死挣扎……他的哥哥就是那么相信，他调皮的无情的弟弟，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共赴死亡的深渊。

就好像他们生来就是应该生死与共，他们的命运红线就是应该交织绵延，纠缠到底的。

索尔特尔逐渐上升，在他面前，洛基渺小的仿佛一粒尘埃。

他迈出一步，地堡的砖块顿时在火光中碎成了飞溅的石渣。整个地基都被融化了一般，开始向下陷。地面在向一边偏斜，洛基脚下一空，被炸飞了，坠落到了一滩废墟中。

眼前短暂的一片空白，他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感觉，血沫随着他的每一次吃力的呼吸，从鼻腔和口中溅出来。

阿斯加德的城堡在倒塌，巨大的横柱倒下来，连着天窗的装饰和天花板的吊灯。他迷茫了好久，才发现来时跑过的台阶已经破碎到认不出来了。

他回不去了。

苏尔特尔挥动了一下胳膊，整个地堡都化为乌有。他被巨大的冲力高高地抛出，在碎石里翻滚了好久才勉强停下来。全身都是血，衣服黏着血肉桎梏着他，让他难以爬起来。

他翻了个身，他能感受到四周的温度正在升高。他朦胧中看见他的姐姐海拉渺小的身体划过天空，举着夜空之刃迎面冲向苏尔特尔的暮光之剑。

他们的打斗摧毁了周围的一切。而在他们面前，洛基才是渺小的蝼蚁。

洛基这时才看见几米远的地方，闪着幽光的宇宙魔方……他绝处逢生般抖动着干裂的嘴唇，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他吃力地用手心扒拉开身前的碎石，一点一点爬向宇宙魔方。

最终，洛基的手指感受到了魔方冰冷的触感。就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宇宙魔方打开了空间，洛基凭空消失了。

也就在他消失后的下一秒，阿斯加德在一声轰鸣中，整个地基都炸为了灰烬。

洛基“啪”一下掉到了阿斯加德飞船内，身边是拥挤着的族人们。

他听见了惊呼声，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他们给他让出了一个空位。

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每次降落都是用这样狼狈的姿势——满身尘土，头发凌乱，满脸鲜血。掉落彩虹桥时这样，被绿蝼蚁砸时这样，被二流法师戏耍时也这样。

洛基感觉有人托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了，他用手背蹭了蹭眼皮，挤出眼睛里的血，才看清楚扶他的是海姆达尔。

而浩克在不远处对他攥了一下拳头。瓦尔基丽笑了一下，抬头喝了口酒。

“你没事吧？”海姆达尔问。

洛基做了个没事的手势，飞快地抖了一下身体，他就用法术掩饰住全身的不堪了。阿斯加德给了他神的身体，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

“其他人呢？”他问。

“索尔在房间里。”海姆达尔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洛基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像是无忧无虑的天真的笑容。他像是又回到还没有知道自己冰霜巨人的身份的时候了，所有的烦恼只有奥丁的忽视和索尔不和他玩……他欢快地向索尔的房间跑去。

洛基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里面——

索尔背对着他站着，微微拧着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眼罩遮住了被海拉割出来的血洞，让他的脸显得凌厉了不少。但依旧是英俊的。

索尔拧开了一瓶酒。

“挺适合你的。”洛基慢慢晃荡到他身后。

索尔转过身看向他，仅剩的一只蓝眼睛里闪现出了欢喜，但是又很快落寞了下来。

“或许你也没那么坏，弟弟。”索尔说。

洛基的眼睛里压抑不住的笑意，他偏了一下脑袋，嘴角上扬：“或许吧。”

“谢谢。”索尔抿着嘴，脸上似乎露出了缅怀的表情，声音有点落寞，“如果你真的在这里，我或许会给你一个拥抱。”

洛基的眼睛顿时唰的亮起来了，整个灵魂都快乐地要跳出身体了。

索尔好久没有拥抱过他了，哥哥的双臂特别的强壮，可以把他整个包进怀里，火热的胸膛会给他灌输很多的安全感。他们小时候就经常这样——但也只有小时候。

他接住了索尔丢来的瓶盖。

“我在这里。”

索尔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可能还夹杂着一点欢喜：“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告诉你。”

索尔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天知道我有多后悔让你去复活苏尔特尔！阿斯加德爆炸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把你牺牲了。是我的错，弟弟。你受伤了吗？”

“没有。”

“啊！那太好了！”索尔欢快地叫了起来，“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你离苏尔特尔太近了，太危险了！我只是想过让你离开海拉——你爱的葡萄酒！”

索尔在他面前晃荡了一下酒杯。

拥抱呢？这个骗子。看见我真的在这里，就不给拥抱了。洛基板着个脸，开始生闷气了。他选择无视索尔递过来的酒杯。

“你是没有想到，但我有足够多的时间逃出来。”洛基说。

“或许我对你的认识并不全面，弟弟，我想我们不一定会分道扬镳。”索尔笑了，“你总是善于掩藏，而我又不善于观察。可能我需要重新认识你了。”

终于意识到了？洛基一挑眉，好吧，也不算太晚。

“所以，原谅我？”索尔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

洛基狠狠瞪了他一眼：“永不。”

除非还我一个拥抱，哼，不然永远不原谅你。

他做出接酒杯的动作，伸手的瞬间，立刻变出小刀在索尔腰上捅了一刀。

捅完就脚底抹油往外走。

“你可以换把大点的刀捅，这次。”索尔的声音含着笑意从后面传来。

洛基选择一个人孤立索尔，很有骨气地不回头。

欠的是一个拥抱，捅多少次都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