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洛基在地上躺成了一个抽搐的板板，黑色的头发像八爪鱼一样在地上炸开，整个头皮都被电麻了。他吃力地扭头去寻找不知道被哥哥扔到哪里的控制板。

找到了，可偏偏他的身体被电得像尸体一样僵硬，动不了了。

这下好了，哥哥跑了，也不知道海拉有没有把索尔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子捏爆。可是他正躺在地上，等着自己被电熟。

洛基就这样狼狈地在地上抽搐着，一直到科尔盖尔带着一群起义者赶来。

“嘿，伙计，我们就要上那艘最大的飞船了，你要一起吗？”科尔盖尔对他友好地笑笑。

洛基在地上趴了好久才缓过来，关节骨都酸涩不堪。他看了看一群看上去战斗力不算太差的起义者们，又瞟了眼载客量可观的飞船……

洛基像狐狸一样悄咪咪地转了转眼珠子。

“行啊，你们看起来极度缺乏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好吧，他承认自己放不下阿斯加德。或许更有一种原因是索尔和阿斯加德的命运息息相关，又或许是妈妈长眠在这块土地上。

索尔终究是不了解他。他内心深处又怎么会甘心永远醉生梦死，和污流之辈混混度日呢。

他听见科尔盖尔欣喜地说：“啊，多谢！”

洛基做了个跟我走的动作，走在了他们前面。

那就把他们都拐回阿斯加德打架去吧……

这真是一件光荣且伟大的事情，洛基一路上都在思考，需要如何在阿斯加德的史册里记载自己的伟大举动。

洛基才不会让自己默默无闻地啪一下跳到彩虹桥上，然后灰头土脸地噼里啪啦一顿乱打呢。

一个戏剧性的史诗级登场才符合，才符合洛基的审美。

于是，他选了个采光最好的地方，戴好自己心爱的鹿角头盔，张开双臂迎着风，用最高亢最有英雄色彩的声音大声宣布：

“你们的救世主在这儿！”

呜——彩虹桥上都是熟悉的面孔，阿斯加德人们的脸上似乎都露出了绝处逢生的喜悦之情。洛基从来没有那么受人们欢迎过……他非常受用。

他扬起披风，像是他们的统领一样大摇大摆走向人群，一边朝他们挥手，一边笑着对他们说：“你们想我了吗？”

人们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大家快上船吧！”

洛基逆着人流走向海拉的队伍。

海姆达尔走向他，在一片打斗的喧嚣声中说：“我看见你回来了，欢迎回家。”

好吧。为了奥丁临死前的“儿子们”，为了唯一爱自己的妈妈，为了他割舍不了的哥哥，还有那句“欢迎回家”……洛基选择留下来。

他脑子里或许还在告诉自己，这是一场必死的战斗，可是他的心却统帅着他的四肢，牵扯着他的血肉归属到他的家园。

洛基冲向了海拉的军队。他取下头盔，尖锐的鹿角刺进了敌人的血肉，鲜血浸染了他的冠冕，是他光荣的使命最终扎根在了自己生长的地方。

就算是阿斯加德给尽了他偏见歧视，让他受尽了委屈，但这个给了他神力教会了他法术的地方，连着他的亲人族人，是他最后承认难以割舍的地方。

洛基感受到那群复活的冥界战士们正在疯狂地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他抬起头，看见他光芒万丈的哥哥包裹着刺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天边蛛网般炸裂开来的闪电照亮了整个阿斯加德的天空。

红色的披风在闪电能量的鼓动下向后飘扬着，像火一般席卷了整个彩虹桥。

洛基嘴角上扬。你们完了。没有人能阻止雷神。

果真，如梦魇再现，他的哥哥带着史上最强的闪电摧枯拉朽扫荡了冥界的战士。

索尔向洛基走过来。

洛基眯缝起了眼睛，皱着眉。

他的哥哥有一双湖水般透彻的蓝色眼睛，明媚的瞳孔里总是荡漾起笑意的涟漪。虽然这双眼睛很少会柔和关切地看向洛基，但少有的那几个瞬间早已在洛基脑海里回荡千万遍。

可是，一只眼睛没了。留下了一个黑森森的血洞——不管洛基怎么认真看，他都找不到索尔的眼珠子了。

这是他的错吗？

在索尔走过来的那一刹那，洛基脑子里飘过了很多。这是他最珍爱的吗？是的，他为此痛苦万分，但这是不是他回来所牺牲的？他心如乱麻。

“你来晚了。”索尔对他说。

“你失去了一个眼睛？”洛基问。

可是海拉没有给他们充沛的时间解释这些。她正慢慢充满压迫力地朝他们走过来。

“用闪电打她！”洛基开始出主意。

“我刚刚用史上最强的闪电打她了，但是她毫发未伤。”索尔无奈地看他一眼。

哇哦，那可是完了。

瓦尔基丽说：“我们得拦住她，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船。”

“那也没用，她迟早会找上我们——我们必须在此地了结了她。”索尔说。

“我不要再演喊救命了。”

洛基无法想象索尔把他扔到海拉头上，她的姐姐会不会因为他快死了停留半秒钟。更有可能是直接让他死得真真的。

索尔向前走了几步，思考了一会说：“阿斯加德不是一个地方，是人民所在。”

洛基瞬间就明白了，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果然，他看见索尔转头对自己说：“我们根本不是要阻止诸神黄昏，我们要引发诸神黄昏——”

“苏尔特尔的皇冠，在地堡里。”

简单的一句解释，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洛基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地堡跑，他压根就没有思考自己是否能安全回来。

可恰恰相似的是，尽管洛基背叛了索尔无数次，大难临头时，索尔依旧无比相信洛基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