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还请放小蛇我一条生路!不要吃我啊!”
“自然,但……”
商弦凝话未说完,玉斑丽扭进漆黑中,不知去哪逃命去了。
她站在石门外思考,如何才能打开石门。
地上出现蠕动搅乱草丛的声音,巨大柔软的躯体从她右腿缠绕,蛇鳞的冰凉蔓延至肌肤,寒气入体。
巴蛇攀岩至她的颈间,吐出蛇信:“世间美物,不如做我们的盘中餐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为见山神,商弦凝并未戴上斗笠,毕竟那是蛇鳞做的,即使山神不算蛇,可到底也是在这镇守。
斗笠不在,阴气皆露。
草丛中藏着无数蛇眼,她们吐出蛇信,十分馋眼前的阴气。
如此纯粹的阴气,一口便可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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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惜迟为不引注意,屏起仙气,越近深山阴气越重。
苍岩峰山势她了如指掌,若说有何特别能致命的事物可以说是没有,但此番前来阴气十分之重。
蛇鳞,干尸。
外来之物!
巴蛇被竹叶青鳞片插住头钉在石壁上,虽不致命却也是半残,那鳞片一吸血就如吃到世间佳肴,每当蛇血流出,鳞片便刺入一分。
再刺进蛇头断裂,她怕是要丧命。
“山神还不愿接客?小巴蛇怕是要撑不住了。”
草丛中的那些蛇早已不知所踪,石门仍是未开。
“何人胆敢闯入!”
皆道烛龙睁眼为昼,闭眼为夜。商弦凝到此山洞便对整个苍岩峰布下术法,随时可改昼夜。
竹叶青鳞片被震出,巴蛇如获新生,慌忙逃走。
石门逐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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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弦凝踏入山洞,阴气瞬间弥漫,幸得烛九阴可调节阴阳。但商弦凝的阴气过于强劲,加之苍岩峰有外人侵入,烛九阴也越来越乏力,又开始昏昏欲睡。
见她如此劳累,商弦凝切换内力,顿时仙气散出。
幽泉般的灵力飘进烛九阴体内,一刻钟她便化作人形。
烛九阴惊愕:“你竟有仙力。”
若不是商弦凝来时周身气场一股子死气沉沉,她现下还以为来的是锦羽,如此纯粹清净的仙气,除去锦羽再无二人。
商弦凝不咸不淡道:“有气无力罢了,摆设而已。”
烛九阴被她的话噎的面露难色,看在她让自己舒坦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她赤脚侧躺在美人榻上,挥手现出席子示意商弦凝坐。
“你来此应是有事相求,说罢,你与锦羽是何关系。”
“锦羽?”
商弦凝凝眉表示困惑,烛九阴见她不像撒谎,也无甚坏心。
不该啊,有这股仙气,定然是昆仑墟一脉的仙骨。
仙骨之身与生俱来的仙气,与修来的仙气可不是同一种。就例如说七仙吧,她们从凡人修成仙,吸取天地灵气得道成仙后才得仙气。
即使成仙,也难有仙骨。
仙骨之身生来便有仙气,其仙气由乾坤之气化成,至纯至阳无可比拟,无可替代。
昆仑墟就出过一个仙鹤,若她真与锦羽毫无瓜葛,烛九阴决不相信。
“锦羽之事晚些再说,你来此找本君可是有何事?”
若是难事绝不答应,本神君可累了。
商弦凝刚要开口便听到她内心所想,欲言又止。
怎么这些神君仙君个个懒散至极,也不知是如何当上的。垂下眼眸,看到自己正坐在洞中。
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咳,锦羽托我来找你。近日发觉苍岩峰似乎有人潜藏,于是想我找山神,还请山神说出实情。毕竟山神一直住在这洞中,也不甚自在。”
懒散困倦的烛九阴一听到‘锦羽所托’四字,连忙坐直身子。
不加后缀,锦羽常年不管事,她所托之事,那不就是神女所托吗!
神女怎如此多事,可累死她了。
“何事?本神君必定在所不辞!”
商弦凝被她激动的神态一惊,烛九阴连忙恢复威严模样,倚在榻上欣赏指甲。
“这不是锦羽所托吗,本神君自然要配合,你且说本神君要如何做,你想知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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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珠照明一路,余惜迟找到山洞里禁闭的石门,门中石盘吸引她的注意。
烛九阴?
她为何在这?
余惜迟抬头望天,仍是黑夜,还未醒。
竟如此嗜睡?
难道又在犯懒?
取下玉簪,簪子轻触门上石盘,石门应声而开。
余惜迟沉着脸:“九阴大人?烛九阴?”
“咳咳,何事?”
看到余惜迟的刹那,烛九阴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所以九阴大人意思是,你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门徒骗了,还将你知晓的事一五一十告知她?”
烛九阴慌张想要解释,却见余惜迟并未发怒,就连一点愠怒也无,全然事不关己。
她以为多年过去,今日那人前来,是余惜迟回心转意,结果也是白欢喜一场。
方才的话头就此搁下,绕到余惜迟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你就如此在人间消磨时光,闲时喝茶,常年听曲。你消磨整整千年依旧不改,你忘了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吗?”
“你可是她的孩子,她有多看重你,难道你不懂吗?”
“是谁当初说要坚守使命?你还记得你的使命吗?”
她不回答,她们都认为她在赌气,其实她只是想不通。
为何要逼她。
她的信仰告诉她,这是宿命。
余惜迟亲手斩断羁绊,飞升后终日沉浸在痛苦之中,眼中的泪都要流干。
那时流毓时常劝解她,日子久了嘴起皮了,也懒得去说。
带来的珍稀瑰宝在屋外堆成山,她也未踏出门阶一步。
魄琰刚飞升时最为尊敬她,声称她是典范,亲眼见到她处事作风后,再也没说出这种话,态度变成恨铁不成钢。
烛九阴早已猜到她不愿面对,又一个半千过去,再熬下去连余惜迟庙里的都没柱香了,更别提贡品。
“你是她的孩子,她都管不住你,我又如何劝说。”
回归正题。
“那人不曾告知姓名,说是你托她来找本君,一时糊涂便信了。她问苍岩峰是否有异样,否则为何要吾镇压在此。”
烛九阴娓娓道来:“有人侵入苍岩峰,在此豢养某种阴气极重之物,吾虽可平衡,但日子一长阴气越重,也越来越嗜睡。就连人形也难以维持,若非那门徒渡吾仙气,吾只能用本体与你交谈。”
余惜迟猛然抬眸,抓住关键词:“仙气?”
一时语快,竟忘了她十分在意此事。
烛九阴将话拉回,防止她胡思乱想。
“咳,你别打岔。听着,侵入苍岩峰之人并非等闲之辈。那恶人在此地带来的阴气,绝非唯有豢养一事,似乎修的一身邪术,你……”
想要关心关心余惜迟,但心中仍是对她有少许怨气,烦躁道:“总之小心为上,别老让吾等担心。”
“走罢走罢,吾要歇息了。”
烛九阴连忙挥手,上榻侧身背向余惜迟,不愿看她。
余惜迟沉默一瞬,现出一壶清香置于台上,转身挥手开石门翩然离去。
熟悉的安神香将她的思绪带回千年前,花儿随风而落,染上一副春日佳景图。
“九阴大人,清露!”
锦羽捧着盛满清露的玉樽跑来,烛九阴撑头苦笑。
“小锦仙君,能不能别再守着吾了,吾是山神你倒成了山神守护仙了。”
锦羽俏皮地背过手,在烛九阴眼前踱步,掷地有声:“我这可是奉神女娘娘之命,要看好山神不再犯懒。”
“是是是,小锦仙君最负责了,吾还得像你学习,成为一位负责的山神。”
忆起往事,烛九阴轻叹一声,终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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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十陵舒服的大伸懒腰,第一次睡的如此香甜,看了眼自己躺着的地方。
软枕锦衾,清香弥漫,还有安神作用,那仙君还讲究的挂上帷幔。若是主人家财万贯定会待她更好,她发誓绝不再给主人找麻烦,日日懒在榻上不愿起身。
“起身啦!就属你最金贵,本小姐都不及你一分懒惰。”
十陵怒气冲冲掀开帷幔,白新柔与她“谈笑风生”,“欢声笑语”。
“你……”
“我怎么了……”
孟繁落对自家小师妹的性子早已司空见惯,与往常一样收拾她的随身之物,忽然凑过一个女子同她一起收拾。
“你……”
阮时序笑的腼腆,“她救过我一命,我自然要报恩。哦,我叫阮时序,师姐们都叫我小阮。”
小阮。
孟繁落动作顿了一下,目光见到她的耳尖红了,顿时了然于胸,看来有人对小师妹春心荡漾了。
她憋笑与阮时序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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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完成何事啊,这都多少日了?”
白新柔嫌弃挥袖,山中树多难免招惹蚁虫,世家出身的大小姐如何能忍受。
“这些蚊虫烦死了,真讨厌。师姐你们也多烧些艾叶,别被这些脏东西碰着。”
走了多少日,十陵就捂了多久的鼻子,浓郁的艾叶味就差把她们腌入味了,头都昏昏沉沉的。
孟繁落一直跟随在白新柔身后,忽然白新柔停住脚步。
“怎么了师妹?”
“师姐退后!”
双头蛇猛然向她们袭来,那蛇的躯体足足有半棵树倒下那么长,白新柔当机立断现出灵鞭,跃起挥鞭。
灵鞭感应主人号应,延长至三十尺。
“孽蛇,受死!”
轰隆!
灵鞭挥出,天际骤然响彻雷声。
啪!
委蛇被灵鞭打至树干,力度之大致使树木轰然倒塌。
“嗤嗤嗤!”
凭借灵活的肢体,它灵巧躲开,这一震震出了不得的东西。
委蛇不再向她们靠近,而是以她们为中心蜿蜒,像是在画阵,脚下地底似乎有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十陵感知到这些东西,体内仙气本能与之反抗。
余惜迟大喊:“腾!”
常年在门派中学习,早已将命令刻骨铭心,所有人不约而同运功跃起,十陵也被余惜迟一把抬飞。
林中树影剧烈晃动,涌出一个一个如黑沙般的人影,它们拥挤一起嘶吼着不成语调的话语,仰头怒号。
鬼泣神嚎,愈来愈多的鬼怪涌现,招来孽物。
赤日凌空而照,树下影鬼仰视,她们凝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