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尉迟景听完后略略点头,余以若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但一想到前几天放的狠话,心内的疑惧就抹不掉,她斟酌着话语,开口道:“你问我这么多,我问问你可好?”
“要问什么?”
“你前几日说来这里找东西,可不见得你找见什么东西,我想来想去,应该是魂灵,难道这里又出现魂灵了?”
还没说完,他又看过来,余以若脑子嗡的一下,赶忙解释,“我不是又觊觎你的魂灵,也就是想着你上次估摸着也吸收了魂灵,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好端端地活在这里。”
“你巴不得我死?”
“怎么会呢!”话一出口,脑袋里噌地想起自己的目的,这几日过得太轻松,一下子把自己的事都抛到了脑后,一直以来都没找见合适的机会问问尉迟景愿不愿意去一趟阎罗殿,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问问他。
思及此,余以若走下榻,把屋里的小婢使唤了出去,又起身去关好门窗,左右看看确保没有人后,才收拾起好心情往回走。
尉迟景坐在另一边,抬眼看见她的一系列操作,先是愣住,但要询问缘由,她已经坐了过来,用一双闪着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尉迟景身子一僵,握住瓷杯的指尖微微收紧。
“大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尉迟景拧了下眉,余以若改口道:“尉迟景,你觉得我们的交情如何?”
尉迟景抿了抿唇。
余以若继续说,“看来其实是不错的吧,你说了那么多次想杀我,也没见得要我这条小命,而且我还和你分了一半的魂灵,起码也是有过生死之交的,哦对了,还有你捅了我一刀,我也捅了你一刀,很公平,我们还有共同的秘密。”
“你要说什么?”尉迟景眉梢轻挑。
“我想说,你愿意和我去一趟阎罗殿吗?”
“去那干什么?”尉迟景问。
抬头看了他几眼,又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剑已经不是青羽剑,大鸟为了让她不漏陷,拿了把普通的剑给她充数,因着如果是弄把假的,不能防身就算了,保不定还会被人发现,是以,腰间就挂了把普通的,但也是叫得上名字的灵器。
动作落到尉迟景眼中,到底多了些不明的意味,他看着看着,唇角缓缓扬起,“怎么换了把剑?”
“哦。”余以若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察觉到被他发现了,稳稳心神,不慌不忙地解释,“最近几日打算换换口味,青羽剑太过素雅,我还是喜欢花里胡哨些的。”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尉迟景的目光落在她剑柄上的一颗骷髅头上,空洞洞的两只眼睛望不到底,余以若顺着一看,心脏一抖,捣蒜般点头。
大概也是因着剑是上好的灵器宝剑,尉迟景没有再追问,正好省了余以若多费一番功夫和他解释,他没处处表现出想杀他们就是极好,加上他的心情好似不错,余以若便有低气,把自己要带他去阎罗殿的事详详细细地同他解释。
但为了让自己的话可信度更高,又为了照顾他自己还能飞升,而关键点就是在他身上,余以若心想,他本就是从上界下来的,要是让他听见,心里头不平,万一不帮她了怎么办,所以余以若在解释的同时,真话假话参杂着说了不少。
“你拉我去阎罗殿是因为要替我补魂灵?”尉迟景不解,余以若这个人他越来越想不明白,说她好心,那双狡黠的眼告诉他绝对不是,说她有别的心思,可她字字句句无一不从他自身出发,要不是他对她有了解,只怕当真会信了她的鬼话,以为真是不掺杂任何利益为他好。
余以若乖巧地点头,“你意下如何?”
“为什么要你带我去?”尉迟景收回不解,看向眼巴巴望着他的少女。
“怕你不认得路。”
“你认得?”尉迟景眉心一跳,风信不是说余以若是个出了名的路痴吗?
见口风有松动的迹象,不认得也必须认得,余以若更加开心,胸有成竹地点头称是,“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还没等来他的答话,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打了开,进来的是范呈路。
甫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过去把余以若拉下来,关切地问道:“小余,你在这作什么?”
“师兄,我就是想问点事。”
“尉迟兄,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行,我小师妹不懂,你莫要吓到她。”范呈路的话里一丝温度也不见。
余以若刚想开口解释,尉迟景就发话,“范小弟,你还倒真没这个资格。”
言下之意不就是范呈路身份低微还不能在他面前言事吗?余以若被他的话这么一激灵,也没有别的心思,尉迟景看她不说话,没来由地又刺激一句,“余以若,想好什么话来堵我的口了吗?”
“没……没有。”余以若哪敢,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她还得带人去阎罗殿,而且这件事本就是她师兄擅闯进来,有错在先,但她也明白是担心她才会如此,遂也没说什么,跟着范呈路就出了门。
余以若走得快,没看到身后的尉迟景指尖微微发白。
……
没有跟着余以若的大鸟一门心思追着闻蝉过去,它心心念念那个篮子里有什么好吃的,凑近一瞧才发现是堆符纸,它心情不大好,想溜到屋檐上看看那些柿子还在不在,可谁知,那些柿子上次竟活生生地让盖子罩着了,大鸟气得发抖,是谁出的馊主意!
屋子里头的闻蝉今日倒是很开心,上次余以若提醒她注意她刚晒的柿子,但光有罩子罩着还不行,通不了风,思来想去,便想到了那些仙人,想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用的东西给自己晒个柿子饼。
范呈路是不可能会搭理她,她也没这个心思,叫余以若画给她,但看余以若整日忙前忙后的,她也拉不下这个脸去求她,就在她一筹莫展时,身侧竟走来一个人,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他帮忙之类的。
闻蝉看他两眼,什么也没说摇摇头,就在她转身的时候,那个人又追了上来,热络无比地拉着她问东问西,闻蝉下意识地觉得这人有病,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直到她听到他也会画符这几个字,她两眼放光,也不管他是不是有病,拉着他就给她画了满满一箩筐的符纸。
临走之际,她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是风信。
帮忙的小婢走过来,扶住木梯,她安安稳稳地爬上去,记得符纸是要贴在屋檐下几寸的位置,她比划了几下,确认好位置后就要贴上去,身后猝地传来急促的一声,“且慢!”
闻蝉手一抖,下一秒,脚下一滑,她跌了下去,底下的小婢心脏跳到嗓子眼,眼看闻蝉就要头着地,只觉一缕劲风卷过,再睁眼时,闻蝉就是牢牢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
大起大落的心好容易平稳下来,接下来男子的身份更是让小婢惊掉下巴,要是眼睛没问题的话,抱着闻蝉的人可不就是那个风信吗?
是那位公子的随身侍卫,他们两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熟悉,而且风信一脸担忧的神色又是怎么回事?
信息量太大,身为下人的小婢也不敢多加揣测,闻蝉是她们小姐的师兄的恩人,自然就是她们主子,现在和谁有关系,同她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想到这,她就赶紧离开了现场。
“放开我!”闻蝉瞪了他一眼。
风信一秒回神,木讷地点头,稳妥地要把人放下,可不知怎么的,就在这当儿,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听见闻蝉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风信就手足无措起来,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公子,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