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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北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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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季泠三人进来时,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对父女就注意到三人。

季泠说得起劲,那女孩忍不住将头凑过去,想听得更清楚些。

“这位姐姐怎么懂的这么多?”

她突然出声,将两侧的季泠和钟荡云吓了一跳。

那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的父亲出声训斥,又对三人说:“小女顽劣,惊扰诸位了。”

钟荡云摇摇头,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这位姐妹看起来和我们倒是一般大。可否交个朋友?”

姑娘十分开怀地笑了:“自然愿意!我是苏缘桢,今年十七,这位是我的父亲。”

三人向苏父问了安,钟荡云直接开口介绍起来:“我是钟荡云,这位是季泠,我们今年都是十六,这位是我大哥齐无戈,今年十九。”

同龄人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苏缘桢索性坐到她们身边去:“刚才见季妹妹似乎对杭州十分了解。你们也是杭州府人士吗?”

季泠摇摇头:“我是建州府人士,荡云和齐大哥是京城来的,如今我们便是往京城而去。”

苏父坐在一旁,和蔼地看着四人,忽然听见京城齐家与钟家,抬眼看去,注意着齐无戈举手投足间的气度,破天荒开口加入他们:“齐家?可是抚远侯齐威?”

齐无戈和钟荡云没想到在此被人认出,错愕之下,猜测出苏父兴许也是朝廷官员。

齐无戈仍然保持翩翩风度:“正是。抚远侯齐威乃是家父。晚生愚钝,不知苏大人现在何处领曹?”

苏缘桢嘴巴极快,直接替她父亲回答:“你们原是京城人士!我父亲是杭州知府,我和我母亲从京城过来,年后我也该回京城了,日后可以同你们结伴!”

“那自然是极好!我和泠儿正愁回京之后没有同龄的姑娘一块儿说话呢!”

苏缘桢看向季泠,想起来刚开始搭讪的目的:“季姑娘从前来过杭州?”

季泠笑着摇头:“不曾,这是第一次。”

苏缘桢纳罕:“那你怎么对西湖运河了如指掌?像是杭州长大似的。”

季泠看着苏缘桢眼巴巴地看着她,又看见她父亲也饶有兴趣地望过来,一时间有些压力,她刚刚竟然在杭州知府面前妄议诸多。

苏缘桢十分期待季泠回复,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闲来无事喜欢看些杂书。从前我就对杭州心向往之,看过相关的府志县志,《二老堂杂志》《一统路程图记》等书中也有提及杭州府的繁华。是而我刚才才斗胆出言猜测。”

苏知府确实对季泠前头说的话颇有兴趣,他看着这个小姑娘,未行千里路,已读万卷书,不由开口作问: “依季姑娘所见,杭州之治,何为最重?”

季泠没想到只是吃个饭,还被杭州知府考校起来,她感觉到掌心在冒汗,紧张地看了身边的钟荡云,又转头寻求齐无戈的帮助。

苏缘桢及时开口:“季妹妹,你不必担心,我父亲就是这样,听见别人说两句话,他就要充先生考两句,你随便一说即可。”

季泠腹诽:那是你的父亲,自然随便一说。我这个黄毛丫头在此对杭州府治理指指点点,可不是要被记上一笔。

她极力在脑中搜寻着曾经看过的各类杂记,实在借不来古人的智慧,只好真的随意一说:“民女愚见,杭州府依水而生,依商而兴。最重要的自然是注重水道疏治,保证河湖畅通,苦百姓担负之劳,念生计之窘。

此外,商业是杭州府户口殷繁,仰给他郡的根本。若是能注重行商场所、赋税、优政,不因重农轻商的旧习禁锢商业发展,兼以西湖等地美景引客前来,同时城内城外在人流众多之处也布置好驻防,避免有人寻衅滋事。由此一来,民宁则城安,民富则城盛。”

她越说越心虚,苏知府却赞赏地点了点头:“季姑娘年纪虽轻,却见识广博。若为男子,前去科考,必大有可为。”

苏缘桢却对此话十分不满:“父亲要夸奖季妹妹就大方地夸赞即可,何必说什么若是男子之类的话。”

她转头又看着季泠和钟荡云:“我就不信咱们女子不如男子。等我再大些,非要想尽办法,弄个女官来当当,才不枉我来这世上见识一遭。”

苏缘桢这话一说,季泠和钟荡云相视一笑,她们立刻领会,原来苏缘桢和她们竟真是一样的人。

晚风拂柳,淡云来往月疏疏。四人聊了许久,因着三人明日还要赶路,只要依依惜别。

三人乘船顺着京杭运河一路北上,经过苏州、扬州,到了淮安府地界,天气骤寒,季泠就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发起了高烧。行程也因此慢了下来。

季泠躺在船舱之内,烧得头晕乎乎的。她病得突然,钟荡云早晨起来发现叫不醒季泠,摸了摸她的脸,才发现季泠病了。

钟荡云坐在季泠身边,抬头看着齐无戈,不知所措:“大哥,这下怎么办?”

她从小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姑娘,从来没有照顾过人,这次出门,他们也没有带侍女,她想找人帮忙都没处帮。

齐无戈站在一旁,看着季泠紧皱的眉头和两颊不正常的红晕,忧心忡忡:“船会在淮安停靠一日,我去城内找个大夫来,若是今日能好,我们就照常出发。若是不好....那我们就先入城。”

钟荡云找到了主心骨,点了点头。

齐无戈下船入了城,已值隆冬,淮安比杭州冷了不少。他们几乎都呆在船舱之内,火笼熏着,不觉得外头有多冷。

季泠昨夜出了舱,衣裳没添足,就这样受寒了。

齐无戈被冷风打得有些恍惚,拢紧身上的披风,到城中四处寻访医馆。

钟荡云笨拙地拧了条热手帕,替季泠擦了擦脸。这手帕不仅没有变凉,反而变得更烫起来。

钟荡云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大哥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季泠似乎听到了动静,费劲地睁开眼睛,却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快把自己烫熟了:“荡云?”

钟荡云听见声音,立刻把手帕扔进盆中,转身坐下来搀扶她:“你终于是醒了,可吓死我了...”

季泠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额头,大致明白了:“许是不适应这儿的气候,没事,发热而已,不是大病,退了就好了。”

她努力用手撑起身体,四处张望着:“你大哥呢?”

“他早晨来见你病了,立刻去城里找大夫了。”

季泠觉得有些内疚:“这么冷的天气,他还往外跑,别冻病了才是。”

“他身子骨好着呢。倒是你,我忘记你从没来过这么北的地方,也没提醒你多带几件厚衣裳...”

季泠接过钟荡云递过来的茶杯,贴在自己脸上,想让自己降降温,边打趣着说:“你就算提醒我了,我也没有啊。”

她活了十几年,从没离开过建州,哪来的厚衣服呢。

季泠掀开被子,披上了外袍,虽然有火笼,她还是被寒气冷得瑟缩了几下。“你要找什么?”

钟荡云见她走来走去,也随她看了起来。“我想找点酒,擦擦身体。这样兴许退热能退得快些。”

走到另一处舱房,是齐无戈住的地方,她看见了扔在角落的一个酒囊,拿起来摇晃了一下,里头还有些酒。

季泠捡起来走了回去,将酒倒在帕子上,自顾自地擦着脖子、手臂和双腿。

“大夫来了!”

齐无戈急急地跳上船闯了进来,就看见季泠已经坐了起来,正将脚踝搁在钟荡云的腿上,拿着帕子准备擦拭。

两人见齐无戈突然走进来,惊得立刻拉过被子盖上。齐无戈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立刻转过身,招呼大夫进舱内。

他盯着舱顶,木头有些泛黑,纹理有粗有细,弯弯曲曲的,有些像西湖的残荷。上面已经有许多细小的坑洼,他开始在想这些痕迹都是怎么留下的,耳朵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齐无戈请的是一位女大夫,他快跑遍了城中的所有医馆,才找到这么一个女大夫。

大夫走了进来,对季泠温和地笑着,季泠瞧见是个面善的老妇,放心许多。

大夫替季泠诊了脉,看了她的眼睛和舌头,问了她身上的酸痛,夸赞她及时用酒替自己降温,而后写了药方子递给她。

钟荡云走到齐无戈身边,拍了拍他。齐无戈正想着入神,被她吓了一跳:“做什么?”

钟荡云拿着药方在他面前晃了晃:“抓药去啊。”

齐无戈迅速地瞥了一眼季泠,发现她已经盖上被子了,这才大胆地转过身,对她说:“我抓药去了。”

季泠用被子遮住脸,只留下一双眼睛,朝着他点了点头。

钟荡云歪着头看着齐无戈离开,又歪着头走回季泠身边,嘟囔着:“他不会也病了吧?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季泠忍住想笑的冲动,使劲地憋着气。

在淮安耽搁了两日,喝了几帖药,季泠的烧就退了,只是嗓子哑了,还时不时咳嗽两声,就开始少说话。

船行到沧州府时,季泠感觉到身上和脸上不对劲起来。

起床之后,才擦了脸,季泠就感觉有些疼痛。

钟荡云转过来一看,大声叫出来:“泠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季泠一下子羞赧,慌忙地找了铜镜照了照,立刻就拿起手帕就将脸遮住。

建州沿海,气候温和,又湿润多雨。现在北上,饮食口味变重不说,气候还越来越干燥,她的脸和身体都像冬天受寒的老树一样,唰唰地掉皮,疼得不行,脸就逐渐红了起来。

又因为饮食的不适应,她的嘴里长了泡,脸颊也多了很多疙瘩。即使不注重容颜,但是看到这么糟糕的状态,季泠心烦得不行。

没想到,还没进入京城,她竟然就败在这一步上。齐无戈听见钟荡云大叫,敲了门走进来,就看见季泠用手帕挡着脸。

“这是怎么了?”

季泠闷闷不乐:“没事。”

钟荡云笑着拉下她的手,季泠知道三人一路同行,必然躲也躲不过的,也就随她去了。

“看吧看吧,是不是很丑。”

齐无戈越来越放肆,靠近使劲瞅着,还伸手想戳一戳,被季泠气得一把拍下。

“别动!疼得很呢!为什么你们都不会这样?独留我一个做丑八怪。”

齐无戈尴尬地收回手指头,坐待一旁:“每人体质不同,我当时刚到建州时,就觉得太湿热了,不知道是不是树木太多的缘故,每日都醉醺醺的,晕乎得很,总也睡不醒。况且,你这也不难看啊,不就几个小疙瘩嘛,我瞅着还挺可爱的,”

钟荡云也直附和:“回了京城,我叫大夫来给你看看,涂些膏药兴许就会好了。”

兄妹二人巧舌如簧,很快就哄得季泠抛却容貌的困惑。

她听着兄妹二人的打闹,拢着被子,呆呆地盯着火笼中跳跃的火花。

水寒江静,此去不知归处,她在世俗中忧心着未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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