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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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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成——”

司仪的话音落下,舞台两侧喷出漫天的彩片,婚礼现场霎时变身迪士科舞厅:“亲嘴!亲嘴!亲嘴!”

于是台上的新人在全场的祝福下深情拥吻,台下的赵清澜感动得泪流满面,大概是没能亲自参加儿子婚礼的遗憾,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弥补。

舅妈杨容曾在闲聊时不小心语带炫耀地透露,她家赵培川身为老赵家的骄傲,从小品学兼优,如今也是事业有成,为筹备他的婚礼,花费已超百万。

当然当然,为她宝贝儿子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

自从离开家一个人生活后,钱纸鹞对金钱有了更清晰的概念,一百块对她来说是两天的生活费,她得摇上一天的奶茶才能换来一百块。

当她乍听到百万婚礼,以为该是多么无上的豪华梦幻,结果看到的就是这么个中西结合、半洋不土的滑稽场面,反倒替舅妈花的那么多钱感到不值得了。

此时婚宴已经结束,亲朋好友从酒店转战舅舅家,正在赵培川的婚房里闹洞房。

因为被老太太严令禁止进入赵培川的婚房,怕坏了他的风水,赵清澜自觉地躲到阳台上,以免扫了大家的兴。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脆响,一抹红光在赵清澜指尖亮起。

看着赵清澜抽烟的落寞背影,钱纸鹞走上前去:“我有事想问你。”

没有一点铺垫,直白得像找茬。

朝天空呼出一口烟,赵清澜侧头道:“什么事?”

“我要你如实地回答。”钱纸鹞严肃道,“我现在长大了,有权知道真相。”

赵清澜被这个小大人搞得哭笑不得:“你问呗。”

脑中闪过婚宴上钱江端着杯子过来敬酒时看赵清澜的眼神,带着躲闪想看不敢看,一个男人对着她妈妈流露出这种眼神,钱纸鹞从小到大看太多了,她觉得恶心,诡计多端的穷男人恶心,仗着美貌和钱财四处招惹苍蝇的妈妈更是恶心。

钱纸鹞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道:“外婆告诉我钱江是我生父,这是真的吗?”

赵清澜猝不及防被烟呛了一口,骂道:“胡说八道!”

看赵清澜这反应,钱纸鹞一颗惴惴的心安定下来,她相信钱江不是她生父了,不,从一开始她就不信钱江是她生父。

但她还是要问个究竟:“外婆说的还能……”

赵清澜嗤笑道:“外婆说你就信啊。”

“外婆没理由骗我。”

“你外婆不是骗你,只是她也不知道我当年的事。”

钱纸鹞目光坚定,一字一顿道:“告、诉、我。”

还以为赵清澜不会说的,没想到她却爽快道:“行啊,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将烟熄灭在花盆里,赵清澜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让钱纸鹞产生食人的猛兽亮出尖锐的獠牙的错觉。

钱纸鹞的心砰砰狂跳,她想听,又害怕听完后承受不住往事的重量——

不顾老太太反对与钱江结婚后,赵清澜无论怎么努力都怀不上孩子,她是生过孩子的人,所以有问题的不可能是她,果然,去医院检查后发现,原来钱江竟然是个不会下蛋的公鸡。

赵清澜万万不能接受没有孩子的婚姻,没有孩子她下半辈子指望谁?提出离婚后,钱江想到了借种这个办法,恰好当时听说有个台湾男人想回大陆娶老婆,出手相当阔绰……

于是在钱江的安排下,赵清澜来到了钱梦山的身边,没多久便顺利地怀上了孩子,也就是钱纸鹞。按原先和钱江商量好的,怀孕后赵清澜还顺手捞了钱梦山一笔钱,躲回乡下养母家养胎去了,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人财两空的钱梦山一纸诉状将这两个骗子告上了法庭,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被赵清澜卷走的钱,钱梦山不追回了,他就当花钱买他们一张离婚证。

赵清澜就这样,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钱江卖给了钱梦山。

那时赵清澜没钱,养母并不看重她,临盆前几日送赵清澜到生母那儿待产,想着她大哥大嫂都是医生,自然会照顾好这个妹妹的,当天便急急忙忙回乡下伺候她的鸡鸭了。

养母前脚刚走,老太太指着赵清澜的肚子开始大骂,后脚赵清澜流着泪追了上去,说什么也不在医院生了。

几天后钱纸鹞在赵清澜的乡下养母家呱呱坠地了,没有出生证明,没有上户口,刚出生的钱纸鹞是一个黑户。

再之后,赵清澜得知了她怀孕期间钱江背着她干的一切,只得认命般的,带着嗷嗷待哺的钱纸鹞回到了钱梦山的身边,从此过上了人人艳羡的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脱衣服!脱衣服!喔——”

婚房里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清冷的阳台一角,钱纸鹞听完赵清澜的讲述,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身世是如此的不堪。

她的存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母女俩望着对方流泪的眼,赵清澜故作轻松地笑笑,替钱纸鹞擦去泪痕:“你知道吗,我生你的时候难产,魂都飘在半空了,是你的哭声把我拉了回来。”

“当时你外公看你是个女孩,要把你送走,我想到我自己就是被送走的女儿,舍不得让我的女儿也像我一样……”

“你是我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孩子,我这辈子就你这一个女儿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老和我吵架啊?”

钱纸鹞看着赵清澜美丽依旧的脸,周兴国说这辈子非她不娶,钱江要她去骗老头的钱,钟庭金把她的钱财输光,现在这个小童显然也是以为她有钱才跟她在一起的……

眼泪像条不绝的小溪,擦了又流,擦了又流,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她没出生的时候,回到赵清澜没和周兴国离婚的时候,或者回到赵清澜少女时候,这辈子不要遇上任何一个男人,这样就不会上那么多的当,吃那么多的苦了。

钱纸鹞哽咽道:“和那个男人分手,我会好好读书,我不跟你吵架,你老了我也会对你好的。”

“唉。”赵清澜的手无情地离开了钱纸鹞的脸颊,“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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