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弓看着面前这幅从未见过的样貌，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你是付鹤？”

两年半以前，那时她刚从冥王星群岛出来，在去往学院岛的船上，曾经被一位女生请吃过饭。

她记得那个女生很香，香得人流口水，饥肠辘辘，越吃越饿。

当时不懂，现在知道了饥饿的来源，是她身上有星铁矿。

她很可能像是冷文一样，身体的某些部位融入了星铁矿，同时还保持了自己本身意志的独立。

李长弓快速将整个事情理清。

或许是付鹤进入学院岛之后，选择了弗雷学院，在弗雷学院被发现身体异常，能够与星铁矿适应，被送往了这座当时归属于弗雷大区的实验岛。

经过实验，完成了身体一部分的变异。

而这部分身体的变异，大概就是她的手背，所以才能从手背的皮肤上拉出锋利无比的细线。

与星铁矿争夺身体控制权，导致付鹤面貌上发生了变化，所以在去年盖亚大区相遇时没有认出她。

李长弓记得很清楚，当时在苍城的矿洞，冷文有一部分时间是被星铁矿中的外星人完全占据了身体，当时他也是变了样貌的。

去年在盖亚大区，弗雷大区的艾德琳想要试探她的深浅，安排了同为星铁矿变异了身体的付鹤对付她。

地上的人听见曾经的名字，本快要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她一把抓住李长弓，眼睛中迸发出强烈的能量。

“都死了吗！”

李长弓：“都死了，所有的实验员都死了。”

“炸了这里，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炸了这里，不要留下任何东西。”付鹤说完，整个人好似油尽灯枯一般，迅速衰弱。

李长弓一把将她抱起来，快速离开，边走边呼喊孟州。

“返航，再带一个伤员走！”

张恩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李长弓就已经抱着人不见了，她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能看到离开的人影。

孟州在飞行器上，先给几个伤重的人做了一些紧急处理，耽误点时间，所以飞行器本就还未飞远，听见李长弓的呼喊，立刻飞回去，降落时，看见李长弓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伤得这么重，我会一些急救，飞行器上有临时医用喷雾，我先简单给她处理一下，止一下血。”

孟州接过人，见李长弓还不放心，接着说，“我会联系最近的医院，直接将人送过去，后续有什么情况，我再及时联系您。”

李长弓：“好。”

张恩时他们在二楼办公室中，找到了实验员工作时的签到资料，将房间内的尸体再数了一遍，确认和签到表上的人数一致，而且这里面的每个变异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实验员，应该不会有遗漏。

做完这些，从二楼下到一楼，就看见李长弓已经回来了。

李长弓刚才脱了外套给付鹤擦血，现在只穿着衬衣，她有些烦躁地将领口的扣子扯开两粒，露出些微锁骨。

“走，去下面。”李长弓率先抬脚，走上通往地下的楼梯。

楼梯间没有亮灯，没有窗户透进来光，很黑。

“吴叙，开灯。”李长弓一拳打在墙壁上，实验室特制的提防变异人逃跑的墙壁破了个洞，并以洞为中心呈蛛网般继续扩大。

“吴叙不会听……”

巴玖闭上嘴巴，因为灯亮了。

全白色的地下实验室，空旷而干净，每一个紧闭的房间里面都关着一位变异人。

李长弓微微皱眉，就是这个味道。

上岛之后就闻到的气味，从这里每一个房间里散发出来，像是一锅香喷喷的饭菜里面加了百十种添加剂，混杂的将本来良好的食欲消磨了干净。

沉默许久的吴叙声音再次响起。

“你之前承诺给巴玖他们的，普通人什么待遇，我们就有什么待遇，是真的吗。”

李长弓：“前提是遵纪守法。”

“这么简单就可以吗。”吴叙追问，“我们怎么能相信你。”

李长弓：“如果你们不愿相信，那也没办法。”

开始沉默。

像是这些变异人各自通过吴叙，在房间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呕。】

【呕呕呕。】

【呕呕呕呕呕。】

李长弓拍了下脑子：“你们故意的。”

这里的气味不好闻，但还不至于呕吐。

【一点点。】

李长弓眼睛向后瞥，看到一个跟着张恩时一起过来的人手上有其他动作，她一把将对方抓起来：“你在做什么。”

对方手里拿着什么微型发射器，已经按了启动，她大笑起来：“记住，你们是死在弗雷大区手里！”

说完对方自尽了。

李长弓将手里的尸体丢到一旁。

张恩时慌了，正要解释，被李长弓拦住：“你们和巴玖他们躲远点。”

每一间实验室门口都开始闪烁红灯，发出刺耳的嘀嘀声。

张恩时：“中将我——”

“完了完了！我要完了！”巴玖拉着张恩时边跑边喊，“他们要出来了！那么多人，你们的中将肯定不是对手，我们快跑。”

顾不得解释，也先不管这些房间里的变异人有多厉害，张恩时听见巴玖的话，立刻反对：“不可能，他们不是中将的对手。”

“你们中将才一个人，你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房间，关了多少个人吗，他们跟我们这些半成品可不一样，他们每一个都无比恐怖。”巴玖拽着人想往楼上跑，发现上去的楼梯被关上了，“完了完了，要死了。”

“二十四个，这里关着的变异人一共二十四人，你们刚才说了。”张恩时贴着楼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说的。”巴玖已经忘了，“还有你不是说你们中将肯定没问题吗，你躲什么。”

张恩时拉着跟他一起过来的其他人，俯低身体：“我们这是不给中将添麻烦。”

所有实验室的房门一起打开，同时升起的还有一阵白烟。

里面关押的变异人，在外面发射器启动之后，禁锢的双手双腿的锁链被打开，他们得到了自由。

李长弓用手扇了扇从实验室里面飘出来的白烟，刺鼻又难闻。

有变异人不管已经半开的门，一把扯坏房门率先走出来，他双目赤红，拱起的腰背肌肉迸张。

紧接着更多的变异人从实验室走出来，他们和巴玖他们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都有着完整的人形，虽然只是暂时的。

只是这些变异人和刚才还在跟李长弓打商量时不同，显然已经失了神智。

【杀……杀……】

【杀了他们……杀了杀了……】

“你们能受多少影响，别演。”李长弓拍拍脑门，那点白烟虽然勾得她体内暴虐情绪跃跃欲试，但整体有限。

【无趣。】

【杀……杀……啊，不玩了这个了吗。】

最先出来的变异人，他拱起的腰背从背后破开，两只手臂伸出来，与他强壮的身体完全不符的是他快速而灵活的动作，六只手臂摆动着，敏捷的像只蜘蛛。

李长弓微微侧身，手臂蓄力，甩出匕首，刀刃直冲他刚长出的手臂而去，一刀入骨，带起的冲劲猛然拦住对方的动作，并以更快的速度将他的手臂钉在更高的墙壁上。

对方几经挣扎，但手臂牢牢被钉在墙上，他整个人晃晃荡荡地挂在那里。

李长弓丢出匕首后，不再看他，而是朝着正右边直接出手，明明的空无一物的地方，却见她手指成爪，像是掐着什么东西。

随着一道闷哼响起，李长弓手里掐着的人显露出身形。

那人最显著的就是一双半球形的鼓胀眼睛，她突然张开口，一条长舌头勾出来，李长弓立刻松开手，对方趁机跳到天花板上，指间全蹼，像树蛙一样结实地趴在上面。

摇了摇脑袋，似乎想要保持清醒，但没能如愿，依旧双眼赤红，恶狠狠地盯着李长弓。

一颗圆球急速滚来，眼看就要碾压到李长弓，她轻轻一跳，整个人轻巧地站在圆球上，随后脚尖向下勾起，起跳的同时，像踢球一样一脚圆球踢出去。

下一秒，两把骨刀迎面而来，浓重的血腥味比二楼都是实验员尸体的味道更重。

而且，李长弓盯着出手的这个人，对方神志没有被迷惑，是清醒的！

他挥动着两把骨刀，脸上得意：“吴叙说实验员都死完了，太好了，再没人能关我了！”

李长弓不还手，只躲。

对方还以为李长弓怕了，攻击得更猛烈。

“先杀你，再杀他们！”

被刀尖指着的巴玖他们，早在刚才就缩成了一团，现在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其中有个人受白烟影响，双眼刚要变红，被巴玖一巴掌拍到脸上，拍醒了。

“幸好这里够远，飘过来的白烟有限。”巴玖抖了抖扇巴掌扇疼了的手。

再看其他人，基本上脸上都是红红的巴掌印。

头顶的蛙人好似清醒了一瞬，跳下来拦住攻击李长弓的骨刀，将对方掀翻在地，但她只因出其不意占上风了这一下，下一秒就被抓住腿，眼看长刀就要落到身上！

李长弓一把握住骨刀，在蛙人的震惊中，她的手心非但没有出血，骨刀还在她手中断成两截。

“啊——”

李长弓踢在对方腰上，将他整个人踢趴在地，一脚踩在对方后背，整个人气势散开。

“够了！”

所有往这边围攻的变异人被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拍打在地，浑身发颤，再如何挣扎也不能起身，只能任由不明的恐惧笼罩全身，他们赤红的双目在濒临死亡的惊恐面前，转为黑色。

同为因星铁矿而导致的变异，李长弓先天压制他们。

而脚下的这个，李长弓将他从背面踢到正面。

这个人能不被白烟影响，是因为他本身的恶念就远胜白烟带来的影响。

李长弓将他握着骨刀的双手踩断，在对方的痛苦的谩骂中，紧接着一脚踩断对方的脖子。

【你还说你没受影响。】

【明明有。】

【想杀人。】

【挑了个能杀的。】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