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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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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空调吹暖了吧台上的矿泉水,祁笠看着空杯,动了动长睫毛,“这水,温的。”

何酝嗯了一声,走向餐桌,继续收拾餐具。

之前,何逊只是简简单单地清理了一下食物残余,碗碟筷并未清洗。

“洗碟碗吗。”祁笠寻着何酝身影,也跟了过去。

何酝嗯了一声。

“我帮你。”祁笠动手端起鱼盘,对着垃圾桶,双手下倾,鱼汤进了去。

“你去睡觉。”何酝欲伸手制止,看着祁笠额角短发湿漉漉的,自己的手沾了油渍,缩回了手。

“我不困。”祁笠端起几个碗碟,转身去了厨房。

何酝跟了过去,双手轻放,几个碗碟站在水槽中,“你,还是一直吃冷的吗。”

祁笠一怔,“也,不是一直吃。”站在一旁的水槽前,流水冲洗着粘着洗洁精的白瓷盘。

何酝微怔,双手抄着盘子半吊在空中,“以后,你吃温的。温的总比冷的好。”

祁笠哦了一声。

厨房台上装有多个银水槽,一个水槽放满了清温水,水中混着洗洁|精,白泡沫荡来荡去的,飘出一股股清新的柠檬味儿。

何酝伏腰清洗着餐具,洗完一个,顺手放置在隔壁水槽中。

“还是外卖吗。”何酝说。

“不是。吃学校餐厅。”祁笠说。

“那你,假期呢。”何酝说。

“假期,学校餐厅不关门。”祁笠停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愣了下神儿,“大学都有很多个餐厅。”

无论是国内大学,还是国外大学,都会配有多个餐厅。

说着说着,祁笠抬手接过何酝递来的盘子,悬在水龙头下,盘身微微倾斜,凹面斜对何酝,细水湍急,一个大水花飞向何酝。

何酝的白衬衫底端,还有裤腰处,湿透了一大片,还有一截细水洇向裤腿,衣料紧贴身子,肌肉线条肉眼可见,清晰透明。

“对不起,我……”祁笠放下瓷盘,转身抽了几张纸,快速擦拭何酝身上的水迹。

“别擦了。”何酝微微蹙眉,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沾满了泡沫,悬在半空中,一副胸外科医生手术前洗手的模样。

祁笠紧跟着寻向何酝,出手便擦,几张抽纸一同摁向何酝腰间,力道不轻不重,手速极快,像极了打地鼠。

最搞笑的是,祁笠手前的这只硕大地鼠,贼不老实,比多动症还能晃荡。

祁笠可不管那么多,生着一双锐利的明眸,盯着何酝的腰间,动作灵敏迅捷,加快了手速,目标极其明确。

却惹得何酝身上一阵瘙痒,欲罢不能。

狗皮膏药还能撕下,甩的远远的,何酝却躲不开祁笠。

“别擦了,等会,我去冲个澡。”何酝躲闪着缠身而上的一双纤细手,压着声音,语气有点急促。

“很快会干。”何酝垂眸盯着祁笠,却不见身前之人停下动作。

滚动了一下咽喉,脱口而出,“外面开着空调。”语气明显急促了不少。

祁笠一怔,又见何酝躲闪,索性停下了动作,抬眸看着何酝,“你自己擦。”

不由得攥紧了抽纸,转身去洗盘碟筷,语气有点儿异常,更有点儿莫名其妙,若是有些人儿稍微敏锐点,极易遐想连篇。

“我不冷。”何酝察觉祁笠神色有丝异样,紧跟着回到了水槽处。

俩人继续默契地洗碗,并未搭话,很快洗好了碗碟筷,又清理了厨房,不一会儿的功夫,客厅地面也清理干净了。

窗外的冰雹仍未停止,雷电卸去了响声,偶尔火花四|射,白电击向地面。

祁笠去了二楼,仰躺在床上,遮着白绒毛毯,仔细嗅了嗅鼻子,身上又开始了红润,不由得心中荡漾,泛起细微涟漪。

顿时,脑中浮想联翩,几乎一秒闪出一个身影,持续了几秒钟,突然瞬移到另一个场景,只不过场景再如何变幻莫测,景中的人物皆为一人,何酝。

不多时,祁笠的呼吸逐渐平稳细长,梦境中,安然地睡去了。

何酝去了何逊房间,冲完了水澡,走向自己的卧室,一手搭向把手,轻轻一推,房门开了一个门缝。

侧身向内张望,目光落向祁笠,凝神注视了许久,极其吝啬地眨着眼帘。

浴后的何酝,发丝湿润温热,被洗发水、沐浴露的紫玫瑰香气缠绕,房门一开,香气飘进了卧室。

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何酝赶紧移开了视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下了二楼。

何酝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听着雨水、冰雹拍打着窗户,思绪一如往日,被祁笠霸占了全屏。

‘蓟初、蓟逸,你怎么打算。你什么时候去鉴定他们的DNA,不要伤着他们,请他们吃儿童餐。’

何酝翻了个身,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陷入了酣睡。

自从万稳失踪,何酝几乎没有认真休息过,睡眠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去了一趟荔州又牵扯了幕后团伙,走私国家濒危植物,私采矿石,据嫌疑犯交代,私自培育的毒植物,生产了|毒|品,走私到了国外。

事情一波接着一波,许久未回家,眼下躺在自家沙发,楼上又睡着祁笠,就此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梦乡。

晨光穿过白纱窗帘,偷向沙发,何酝一动未动,睡得酣美,脸上微露悦色。

铛铛铛,一连几声巨响,何酝猛地睁开了眼睛,未来极遐想,一手搭在沙发后背,脚底一点,一个疾速闪身,跨过沙发,赤|着双脚,飞奔二楼去了。

撞开了卧室房门,探出手,反手按下了开关,天花板上的灯光洒了下来。

顿时,地面上零零星星地玻璃碴,闪闪发光。

“祁笠。”何酝蹙着眉宇,鼻梁动了一下,不顾玻璃碎渣,直奔向床边。

“祁笠。”何酝提高了音量,伸手探向祁笠前额、脸颊、脖颈,摸出了一手冷汗。

只见祁笠脸色异样,时不时动一下脑袋,紧蹙眉心,长睫毛颤抖不已,眼尾湿哒哒的,脸上的肌肤抽搐着,肌白冷冰。

何酝叫了几声祁笠,掀开了白绒毯,攥紧了祁笠右手,似觉攥了一块冰。

不停地喊着祁笠,语气越来越颤,仍不见祁笠醒来,不知祁笠做了什么噩梦,竟使得祁笠打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何酝一缩左手,同时右手托起祁笠后背心,力道急出,似托着一具死去的尸|体。

只见祁笠闭着眼,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

就在祁笠额头贴向何酝胸前时,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喘一气,白眼球赤红,眼尾滚出两滴豆粒大小的泪珠。

“何……酝。”祁笠颤着音,怔怔地望着何酝。

“我在。”何酝僵着动作,一动未动。

床边的闹钟嘀嗒嘀嗒地跳动了一圈又一圈,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良久,祁笠的眼睛酸酸的,“几点了。”

何酝偏头,瞧了一眼闹钟,“5:30。”

祁笠虽醒了过来,但他的手、手臂、身子仍在微微发颤。

“做了什么噩梦。”何酝说。

祁笠一怔,还未从梦中缓过神来,偏过头,躲闪着何酝的目光,一眼瞧见了满地的玻璃碎渣,扫视了一圈,又瞧见了何酝赤着脚。

“你怎么没穿鞋。”盯着何酝的双脚,愣了两秒,“台灯,我打碎的?”

何酝没有应声。

祁笠心中明了,“你抬抬脚,我看看。”

“没有踩中玻璃。”何酝不抬脚,一个劲儿盯着祁笠,神色复杂,双手将祁笠狠狠地摁在自己胸前,却被生生地掐死了这份冲动。

地面是大理石,台灯从床柜上落了下去,摔得粉碎,玻璃碴四溅,灯光之下,房门处隐约闪着几个光点。

“你,抬脚,我看看。”祁笠心下一揪,认真地说着。

何酝不答,左手缩紧了力道,右手掐向祁笠薄肩,“你做了什么梦。”

祁笠低垂着地面,不答,时间从指缝间划过,窗外的冰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雨滴也不见了,冬天的清晨,偶尔出现了几只小鸟,叽叽喳喳,扰醒了人类。

“祁笠。”何酝压着声音,语气急促,吐出的热气掠向祁笠脸颊,灼烫着祁笠的肌肤。

“我该走了。”祁笠动了一下身子,欲要起床离去。

何酝怎会放他走,猛地摁住了祁笠肩膀,“你做了什么梦。”低沉一声。

“放开。”祁笠语气突变,不咸不淡的。

惊魂未定,内心本就烦躁,憋屈。堵心又堵地难受极了,一睁眼见到了何酝,又是宽心又是紧张的,一直压抑着内心。

若是独处时,噩梦一醒,祁笠第一时间冲向浴室,淋着浴霸坠下的冷水,很快能浇灭所有的负面情绪。

祁笠忽觉手腕、肩膀上的力道紧了又紧,“我让你放开!”一手去砸何酝手臂。

何酝看着他,不躲也不闪,更不避绕,不松力反而更加用力。

祁笠砸地越狠,何酝便加上相等的力道使在祁笠身上,反其道而行。

两人谁也不绕谁,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躲谁,似两条白柴犬,追着撕咬,死死地咬住对方要害。

祁笠毕竟是读书人,比起专业特训过的何酝,力道自然处于下风,心房快堵炸了。

“何酝!”鼻子一酸,眼睛火辣辣的,其实他的眼睛一直火辣辣的,只是忍住了而已。

何酝的手臂被祁笠砸出了一圈红,围绕着青筋,而何酝仍不松手,反而加了几分力道。

“你死了!梦到你死了!”祁笠停下了动作,怒视着何酝,大喊着,“何酝,你死了!”

“满意了吗!”

“你,满意了吗!”眼角泛红,余音颤抖,绕向整个房间。

“你流了很多血,地板上全是你的血,我就站在那里,什么也动不了。”祁笠垂下头去,黑瞳颤抖不已。

颤着身子,肩膀一抽一搐的,“我救不了你。”

“何酝,我救不了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何酝。”

何酝一怔,一手扣住祁笠后脑勺,狠狠地摁向自己的前胸,左手穿过祁笠后背,紧紧地箍着祁笠的肩膀,越箍越紧,险些折断祁笠骸骨。

右手死死地扣着祁笠脑袋,垂眸盯着祁笠,蹙紧了眉心,神色异样,“我没死。”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也不会死。”

“没有人,杀我。”

“别担心。”

何酝穿着一件夏季薄绵杉,忽觉胸前湿热热的,不是呼出的气体,是水渍。哭了?心下一揪,哭了。

“对不起。”温声细语的,何酝松了松左手,又移下右手,轻轻抚摸着祁笠后背。

“祁笠,对不起。”何酝的下颚搭在祁笠脑尖上,声音微颤。

“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找到你。”何酝嗡了一声,音量极小,不知祁笠是否听了进去。

二人就此拥着,一缕阳光偷偷地探进何酝房间,祁笠窝在何酝胸前,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嘶哑着嗡了一声。

“我渴了。”

“等着,我去跟你倒水。”何酝放开了祁笠,没去细瞧祁笠,转身就要离开。

“穿我的鞋。地板上,有碎渣。”祁笠瞧着地面上的玻璃碴。

“好。”何酝说。

“你的脚,给我看看。”祁笠说。

何酝一脚踏向棉拖,走向房门,“没有踩中玻璃碴。”

再回来时,端了一杯温热水递给了祁笠,自己去清理破碎的台灯,待得祁笠去了浴室洗漱,何酝拿上医药箱去了何逊房间清理脚底扎陷的玻璃碎渣。

幸好,扎进去的全是细碎渣滓,细针挑了挑,清掉了三处碎渣,流血也不多,对何酝而言,不痛不痒,不如往日训练时,被蝎子刺了一针。

祁笠对着镜子,愣了几秒,不久前的噩梦,扰得他脸上的冷白还未散去。

突然,镜中的人,嘴角一翘,哂笑了一声,声音轻而诡异怪谲,“你这一生,都在对抗那个噩梦吗。”

“何酝已经是刑警了,不是高中生,没有人能伤他。”

“爸妈承诺过,不会动何酝。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祁笠,你食言了,你向他们承诺过,绝不联系何酝。你看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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