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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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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衙门中事,待回到谢皖南的府邸时,夜色已深。阿福早已按照吩咐,腾了间厢房作为验尸之所。

云裳甫一下马,便步履匆匆地赶了过去。王泊川的验尸录若能早一刻出来,这桩案子的胜算便能多添一分。

夜色如墨,验尸房内却烛火通明。

三月底的天还没彻底暖和起来,夜风裹挟着料峭寒意,从窗缝里钻了进来,铜盆中炭火燃着,却驱不散渗入骨髓的冷意。

云裳褪去外袍,单薄的验尸服下指尖冻得泛青,执刀的手却温如磐石。

柳叶刀寒光一闪,精准划开了王泊川的头皮,锋利的刀刃与骨骼相触,发出一阵钝钝的摩擦声,在深夜中令人格外心惊。

云裳屏息凝神,指尖轻抚过骨缝,低声喃喃:“是锐器刺入的痕迹。”

颅骨被小心地剖开,暗红的血液混着脑组织缓缓渗出,顺着苍白颅骨蜿蜒而下。云裳面不改色持着镊子,稳稳地探入脑组织,沿着颅壁辗转几周,终于触到一处异常坚硬的物体。

“找到了!”

云裳轻轻勾唇,手腕微转,轻轻捣碎了那硬块,继续向深处探去。片刻后,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缓缓夹了出来。

她心下一惊,这银针约有三寸长,从百会穴直贯而入,几乎穿透了整块颅骨!

百会穴乃诸阳之会,本就是极其重要的穴位,这一针下去,经脉瞬间堵塞,淤血大量囤积,在脑中形成了硬块。

更关紧的是催动了气血运行,使蚀心散的毒素随着狂飙的气血,在王泊川体内一路肆虐,这才硬生生将毒发提前了一个时辰!

云裳倒吸了一口凉气,背后之人的手段实在高明至极!

先将蚀心散下入饭食中,引王泊川吃下,继而趁乱借银针催发毒性,如此一来,未及蚀心散的毒发时辰,王泊川便已头痛难忍,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墙而亡!

这银针本就细小,又藏在头皮之内,若不是他们察觉到异常选择剖验,任谁也想不到这看似自戕的背后,竟藏着如此缜密的杀局。

云裳轻叹一声,指尖穿过桑皮线,转瞬间便将头颅伤口缝合如初,仿佛未曾动过一般。

唯有那枚染了血的银针,无声昭示着这桩案子,终于撕开了一道关键口子。

……

与此同时,谢府的另一间屋子内。

谢皖南端坐在案前,修长的手指轻叩案桌,目光沉沉地审视着面前送饭的衙役。

那衙役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从谢皖南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背后突起的肩胛骨止不住颤抖着,似被吓得魂不附体。

他屈指重重点下案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抬头。”

衙役瑟缩着直起身,浑身抖如筛糠,眼神飘忽不定,活像个被吓破胆的硕鼠。

“今日王泊川与柳氏的饭食,是你送的?”谢皖南开口问道。

“是、是小人送的……”衙役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道,“按规矩,辰时送饭,巳时收碗,一日三餐,从、从未延误……”

“中途可有人经手?”

衙役摇头如拨浪鼓:“没、没有!膳房做好后,小人直接端去,未曾假手于人,路上更是连只野猫都没碰见!”

谢皖南眸光微敛——此人表面惶恐,回答却异常流利,言辞严谨,挑不出半点漏洞,就连时辰都分毫不差。

真若那么胆小,此时被提到这里,怕是话都说不利索,哪还顾得上这些细节?

他话锋一转,忽然换了个问法:“那王泊川用饭时,可说了什么?”

衙役眼神闪烁,似在回忆:“今日是施粥日,饭食比平日略好些,还有荤腥,他颇为惊讶,问了几句,其余的便没有了……”

“哦?”谢皖南指尖一顿,“他问了什么?”

衙役不假思索道:“他出身富贵,自然吃不惯牢里这些,今日许是见吃食好,问了一下缘由,也不是什么关紧事,小人便如实答了。”

谢皖南应了一声,又问:“今日的饭菜,你可曾见他用了?”

他问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衙役渐渐放松了警惕,点头道,“小人亲眼见他动筷时才离去给柳氏送饭。”

“原来如此。”谢皖南慢条斯理地押了一口茶,目光里突然带了几分质询,“本官听李捕头说,王泊川用过饭后,巳时便暴毙而亡,你可有话说?”

“巳时?”衙役下意识默念一声,猛得抬头脱口而出道:“王泊川不是午时出的事,怎会是……”

说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改口:“不、不是,是小人记错了……”

可谢皖南是何许人,早已抓住了这一破绽,眯起眼道:“午时你不是已被赵县令调去施粥?如何得知牢中变故?”

“大人……”衙役的额角渗汗,慌忙解释,“小人方才记错了……小人不知此事。”

谢皖南轻嗤一声,语气嘲讽:“本官竟不知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知道的事还能记错?”

“小人……小人一时失言。”衙役的眼里闪过慌乱,嘴里不住地喊着冤枉,“不过此事……真的与小人无关啊!”

“无关?”谢皖南盯着他,语气怀疑,“你送的饭食,你说与你无关?”

“小人以性命担保,这饭食绝无问题!”他一头磕倒在地,声音发颤,“小人一介小小衙役,哪有什么胆子该下毒毒害犯人啊!大人说的这些小人不知,小的真的不知啊……”

“而且那饭那两位大人也验过!”他说着突然指向一旁的赤行赤岸,“若小的真下了毒,如何也不过了两位大人这关啊!”

“下毒?”谢皖南放下茶盏,似是有些疑惑,“本官何时说你下毒了?那王泊川莫非不是自戕吗?”

“是……是自戕……”那衙役浑身一僵,这才惊觉自己又说漏了嘴,“是小人记错了,确实是自戕。”

“是吗?”谢皖南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猛地拍案而起,“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若是自戕,这饭菜里的毒物从何而来?”

赤行当即将那碗剩下的菜汤端了过来,重重摆在他面前,“既然无毒,你现在就喝下去,如何?”

衙役的脸刷地惨白。

“何苦跟他说这么多废话?”赤峰撸着袖子上前,一把端过眼前的碗,就想往他嘴里灌。

“这种人,就该直接来!”

那衙役拍开赤峰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见事情已瞒不住,索性也不再伪装。

他挺直脊背,原本颤抖的身子突然静止,眼中怯懦尽褪,整个人仿佛瞬间换了一副模样。

“谢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他抬头咧嘴一笑,笑容里露出几分狠厉,“不过想从我嘴里撬出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

谢皖南抬手示意赤峰退下,眼神幽深,“是吗?那大理寺的刑罚你可以试试!”

那衙役闻言倒是似乎不惧,老神自在地抱起了胳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摆明了不肯配合。

“小人出生市井,从小苦惯了,什么没见识过?比不得大人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

谢皖南不再多言,一个眼神,赤水立刻上前,将人押了下去。

赤水按着谢皖南的吩咐,将那衙役带到了一处暗室,蒙住双眼,缚住四肢,牢牢地禁锢在一张木床之上。

尽管眼前一片漆黑,四肢也动弹不得,衙役却不以为然,被抓之前,他便做好了被用重刑的准备,却没想到只是被困在此处。

他撇了下嘴:“以为将我一直关在这我便会招了吗?”

赤水并未言语,只是将一桶盛满水的木桶悬挂在房梁之上,与寻常木桶不同的是,这木桶底部被凿开了一个小小的洞,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那衙役被蒙着双眼,只听到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滴冰凉的液体便落在他额间。

“这是水吗?大理寺便是这种招数?”

赤峰嗤笑一声,抬手卸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受不住咬舌自尽:“急什么?待会有你受的!”

这刑罚唤作“水滴刑”,谢皖南第一次拿这招对付犯人时,赤峰也觉得这刑罚略轻了些,几滴水能把犯人怎么样。

可不过短短一夜,那嘴比钢还硬的犯人却全招了。

他那时才懂,这水滴刑的恐怖之处——它看似温和,实则如软刀割肉,能一点点摧毁人的意志。

在一片黑暗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未知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你永远不知道头顶的下一滴水何时会到来,不知痛苦何时会终结,也不知死亡又离自己多远,唯有恐惧在寂静中疯长。

久而久之,再硬的骨头,也会被这无声的折磨击溃。

赤水两人确认无误后,便关门退下,守在门外。

只听木门“嘎吱”一声,寂静的刑房内再无声响,唯有水滴声格外清晰。起初只是偶尔一滴,后来渐渐变得规律,每隔几息便落下一滴。

衙役起初还面无表情,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呼吸开始急促。黑暗剥夺了视觉,听觉被无限放大,每一滴水珠砸在额头的触感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击着神经。

下巴被卸掉,他口不能言,只能拼命挣扎,木床被晃得咯吱作响,手腕也被绳索磨出了血痕,可绳索却依旧牢牢缚住他,纹丝不动。

赤峰抱臂倚在门边,静静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响动,眼神冷漠。

他曾见过不少硬骨头在这刑罚下崩溃——起初是愤怒,而后是恐惧,最后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水滴依旧不紧不慢地落下,衙役的额头早已湿透,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像是冷汗,又像是泪。他的思绪开始混乱,恍惚间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受刑,还是早已被溺毙在这无尽的滴答声中。

夜还长,而这却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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