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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网 > 仵作今天掉马了吗 > 第18章 招供

第18章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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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云裳写好验尸录,从阿福处得知了谢皖南正在西厢房审问犯人,她片刻未停,带着文书便赶了过去。

推门而入时,只见谢皖南一人伏在案前,手持狼毫笔走如飞,室内安静地只有笔尖擦过宣纸的沙沙声。

“见过大人。”云裳放轻了脚步,抱拳行礼,“王泊川的验尸录已整理妥当。”

谢皖南头也未抬,略一颔首淡淡道:“先放着吧,本官待会儿看。”

“是。”云裳走近,这才发现他正在撰写王泊川一案的卷宗,怪不得无暇顾及其他!

她将文书搁在案上,正欲退下时,目光却恰好扫过了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从王家瓷窑出来后,谢皖南的手似乎没再动过,伤口处的布巾还是她那日亲手系上的,此刻隐约可见血又渗了出来,在白布上晕开一抹暗红。

这人伤口裂开竟也不管不顾的!

云裳眉头微蹙,见他毫无停笔之意,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道:“大人这伤,后来怎么也没再处理过?”

谢皖南笔尖未停,直至落下最后一个字,方才抬眼漫不经心扫了眼伤口:“无妨。”

他拿起桌上的验尸录,边说边翻看起来,“王泊川身上有何发现?”

云裳并未立即回禀,她盯着他手上的伤,犹豫半晌,“案情容后禀告也不迟,大人的伤……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谢皖南没作声,又翻了几页卷宗,手中布带已松,过长的系带垂落在纸上,翻页时不时被纸页带起,确实碍事。

他略一皱眉,终于放下卷宗,打开了桌案一旁的柜子。

阿福做事向来周全,这西厢房内虽没住人,却还是放了个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谢皖南取出药箱,掀开棉布时,底下露出的伤口脓血粘连,触目惊心。

“大人,您这伤势,再拖下去怕是要溃烂了。”

云裳隔着案桌望去,暗暗吸了口凉气,这伤势远比她想象要严重得多,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忍到此刻的。

见谢皖南倾身正欲找药,她抬手一拦,迅速从药箱里翻出金创药,指了指一旁的檀木椅:“大人单手上药不便,还是交于小人吧。”

许是实在着急,谢皖南破天荒地没有推辞,依言沉默地坐在了椅子上,朝她伸出了手臂。

这伤一直没经过好好处理,此刻皮肉微微翻卷开来,泛着不正常的殷红。云裳轻叹一声,拔开药塞,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处。

狰狞的口子横亘在谢皖南白玉般的手上,看着格外骇人。云裳屏住呼吸,刻意放轻了力道,可直到她裹好干净的绷带,谢皖南却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仿佛这伤不在自己身上一般。

“大人,可以了。”她收手后退,将药箱放回原位,暗自惊叹这人当真是能忍。

“有劳。”谢皖南看了眼包扎妥帖的伤口,重新拿起了案桌上的验尸录,“继续说说王泊川的验尸情况。”

“王泊川的死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云裳取出包裹在棉布里的银针,“小人在他颅骨内发现了这个,从自百会穴直贯天灵。”

“这是……银针?”谢皖南翻页的动作一顿。

“不错,表面看他确实是撞墙自尽无疑,可实则却是背后有人借机混淆视听,刻意操纵时辰。”

云裳隔着白布,将染着血迹的银针递给他看,“银针入脑,乃至气血横虐,这才使得蚀心散的毒性提前发作,意外身亡!”

谢皖南放下手里的案宗,接过银针细看,这银针纤细如发,若不是顶端有未干的血迹,隔远些,怕是都未必有人能看出来。

“银针操纵,既能确保王泊川必死无疑,又能将他的死引到自戕之上,好算计啊!”

云裳不置可否,想到赵德令的三日之期,忽然压低嗓音道:“既已查明了王泊川的真正死因,接下来可要要赵县令禀明?”

“不急。”谢皖南合上布巾,眼神微沉,“此案涉及甚广,许得从长计议。黑衣人,送饭的衙役,还有那柳氏,都是疑点,贸然行动,反而打草惊蛇。”

谢皖南还欲说什么,余光扫向云裳眼底的青色时,突然作罢,挥了挥手:“今日便到此为止,云仵作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他望着越发深重的暮色,轻声道:“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

翌日一早,赤水推开厢房门,只见那名衙役一动不动地瘫在木床上,只能从胸口细微的起伏看出他还活着。

“呦!”赤峰从后揽过他的肩膀,见此笑了一声,“看来大人这刑罚依旧奏效,这人果然也没熬过一晚。”

“少说风凉话。”赤水拔开他的手,走近去看那人的情况。

那衙役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面色憔悴,嘴唇干裂起皮,手腕和脚踝都被绳索磨出了血痕,湿透的发丝不断滴着水,在地上积成一滩水洼。

听到声响,衙役耳尖一动,头渐渐转向声源处,嘴唇动了动。

赤峰抱臂而立,靴尖点着地,“怎么?今日还不肯开口吗?”

衙役艰难点了下头,无声地用口型比道:“我……我说……”

赤峰眉梢一挑,却未急着上前给他松绑,故意让水滴又落了几下,才慢悠悠地掀开了他眼前的黑布:“哟?终于肯识相了?”

黑布猛得被掀开,刺眼的天光骤然涌入,直射在眼前,衙役甫一睁开眼,便被强光刺得眼周酸痛,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落。

他立即闭上眼,待逐渐适应光线后,才睁眼重新看向两人,嘴唇微微张了张,示意自己有话说。

赤峰冷笑一声,抬手将他的下颚往上一推,恢复了原位后却没立刻松手,捏着他的下巴,胁迫他抬起头。

“你最好识相点赶紧交代,若还想耍什么花样,大理寺的刑罚,你一样都逃不过。”

经过了一夜的刑罚,衙役早就没了当时张狂的模样,他张了张嘴,说出的话沙哑无比,“我…要见…谢大人……”

短短一句话,他咳了好几声,声音断断续续的,连不成句,“放心吧,事已至此,我不会……耍什么花招的。”

“最好如此。”

赤峰与赤水对视一眼,他神色不似作假,可赤水还是留了个心眼,只松了他的脚,手还反剪着束在身后,拖着他往正厅走去。

正厅内,谢皖南端坐主位,翻着卷宗神色淡漠。云裳则立于一侧,将卷宗理好归类,在看清被拖进来的衙役时,眸光忽地一滞。

“这便是那日给柳氏送饭的衙役?”

“正是他。”赤峰一把将衙役按倒在地,闻言得意洋洋地冲着云裳道:“云仵作,你是没看到他昨日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如今尝了刑罚的滋味,可算老实了。”

云裳的目光扫过跪在前厅的人,他身上看着并无外伤,却满面惊恐,见到谢皖南时更是浑身瑟瑟发抖。

她微微疑惑,却在看到他尽数湿透的发丝时,心下突然有了猜测。

这人就宛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物还算干爽,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间,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润开一片湿痕。

这副模样,让她不由得想起前朝用于攻心的那道刑罚——水滴刑。

听闻这刑罚极其可怕,看似温和,实则催心,连绵不绝的水滴会渐渐侵蚀人的神智,直至崩溃。

传闻中的谢皖南雷厉风行,不近人情,可这几日与他相处下来,她几乎觉得那些传言像是夸大其词。

可如今,瞧见地上衙役的模样,云裳忽然对传闻中的他有了些许实感。

衙役被按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重重磕了个头:“大人……小的……全招……”

他一开口,嗓音沙哑无比,宛若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一般,每一个字都费力无比。

谢皖南微微倾身,眸如寒刃:“说。”

衙役喉结微动,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毒……是我下的。”

“你可知那是何毒?”谢皖南冷声问。

衙役点点头,声音微弱:“是……蚀心散。”

“这毒是怎么来的?如实招来!”谢皖南敛起眸子,这毒非同一般,他绝对不相信一个普通的衙役会有此等毒物。

“这个……小的不知。”衙役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令?”谢皖南的声音沉了几分,“是赵德令?”

“不是……”衙役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那日的情形,“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前一日他突然找上我,给了我一包银子,条件是送饭时……将这毒下在王泊川与柳氏的饭菜里。”

“为钱卖命?”谢皖南往后靠上椅背,微微眯眼,“你既在衙门当值,想必知道投毒可是死罪,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死罪?”衙役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那又算得了什么。”

“大人你问我为何?”他看向谢皖南,突然笑了一声,笑着笑着便剧烈咳嗽起来,“大人您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会懂我们老百姓的苦?”

“十五年……我在衙门当了十五年的差,还是个小小的衙役,领着那点微薄俸禄。”

“上有老母卧病在床,下有小儿嗷嗷待哺,那点俸银,连买药钱都不够……”

他声音低了下去,笑容渐渐带上呜咽,“大人,您懂吗?不……你不会懂的……你当然不会懂的。”

“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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