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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朝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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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谁打的?

畹君愕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左脸。明明已经消肿了,他是怎么发觉的?

可是被这么一问,她凭空生出满腔委屈,非要狠狠告那谢惟良一状不可:“谢……是大哥打的。”

“大哥”二字她说得咬牙切齿。

时璲面寒如霜:“他经常打你?”

畹君想给谢惟良上眼药,又怕过犹不及反倒弄巧成拙,只好道:“没有经常打,只是他前些天吃了酒,拿我撒气罢了。”

时璲将拳头攥得咯哒响,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带起一阵风拂在她脸上。

“这事你不要管。”

畹君忙从后面揽住他的腰,慢慢将头贴在他挺直的背脊上,“家里上下就紧着他一人,你让他不痛快,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怕节外生枝,有多少委屈也只能自己受着了。

时璲胸口上下起伏着,最终将掌心覆在她交叠的双手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有分寸。”他回身搂住畹君,又忍不住将手放在她左脸上摩挲,“疼吗?”

畹君委屈地点点头。

“我会尽快娶你过门。”时璲斟酌着说道,“等我们成亲了,不跟谢家走动了好不好?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畹君将脸埋在他怀里点着头,心里却一阵阵地抽疼。

等成亲时发现新娘不是她,他该有多崩溃?他不喜谢家人,却为了她接受他们,可她又比谢家人好到哪去呢。

他还在继续嘱咐着:“你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我。到金陵卫去找李清、或者到侯府找鹤风,他们会带你去见我。”

畹君只是无言地点头。

时璲松开怀里的人,又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还有公事,先回去了。”

说罢,像是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住,转身阔步走了出去。

畹君怔忡地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中忽然感到空落落的。她摸了摸额头,上面犹带一丝润凉。

小时候,云娘也经常这样亲她的额头。

她独自出了一会神,外头的天渐渐阴下去,屋里便更昏暗了。走出门去,见天边隐有乌云,像要作雨的样子。

畹君怕下雨耽搁了她回城,便打算向慈育堂的管事告辞。

方才被陈妈撞破那样一幕,她到底脸皮薄,没好意思再去见陈妈,便准备去跟杨妈告辞。

屋里院里找了一圈没看见杨妈人,最后在厨房见到了她。

而陈妈正搬了杌子坐在杨妈身边,见到畹君,很宽和地朝她笑:“方才煮了去燥的秋梨莲子羹,你要不要来一盅?”

畹君红着脸摇头:“不了,我是过来告辞的。”

“急什么。”杨妈显然是听陈妈说了方才的事,含笑道,“这么好的事怎么藏着掖着?原来你的亲事是跟那位小时大人呀!不过他们那样的人家,确实不好提前声张的。”

畹君只恨自己早前多事,为什么要点那下头。现在若是不认,少不得在管事们眼里落下个水性杨花的名声,只好含糊地默认了。

陈妈笑道:“我说小时大人上月十五怎么突然过来,敢情是守株待兔来了。上个月没见着你,这个月还来,这份毅力倒是可嘉。”

畹君微微一怔。

原来今儿在此见到他还真不是凑巧,若非她临时起兴过来,他岂不是又要跑了个空?

陈妈又凑趣道:“我一早说过你姑娘是有福气的。给他们家当姨太太,不知比当别家的正头奶奶强多少。那位小时大人,听说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将来你生了儿子,请封个诰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畹君闻言脸上微微一僵,莫名觉得陈妈的话有些刺耳。

她鬼使神差地说道:“不是姨太太,他说要明媒正娶,聘我当正头娘子的。”

陈妈和杨妈惊讶地对视一眼。

杨妈忙道:“傻姑娘,听妈妈一句劝,这话可千万当不得真。就算他对你有情,他们家的老爷太太也不会同意的。妈妈以前在官老爷家做过活,高门娶妇,很看重门当户对的。”

畹君郁闷地叹了口气。

她方才那句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她何尝不知,她姨妈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郑姨妈早些年,脾性未必就那般刻薄。在侯府蹉磨了十几年,妯娌们冷眼相待,下人们捧高踩低,便是不带刺的山茶花也该长出刺来了。

而那当初一意孤行娶郑姨妈的三老爷,如今跟郑姨妈也是貌合神离、相对无言。

说实话,她可以接受自己跟时瑜变成那个样子,却接受不了她和时璲走到那一步。

畹君惊异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她跟时璲是根本没可能有以后的,怎么会生出这样痴妄的念头?

她惶惑地后退两步。

回城的半路上就下起了雨,她少不得又贴了那车夫一百文钱。

回到家里,云娘怪她到处乱跑,没个姑娘样。畹君没说话,换下微湿的衣裳,拿细葛布擦干脸上的雨迹。

她一向很少头疼脑热,没想到这回却染了风寒,躺在床上发低烧。

云娘告了假在家照顾她,只是嘴上也不闲着:“你娘能照顾你一时,照顾得了你一世?赶紧找个可靠的夫家是真。你倒好,正事半点不急,成天去外头乱跑有什么用?淋了一身雨回来,活该叫你病一场!”

畹君闭着眼睛不作声。

她这回的病来势汹汹,不全为那场雨。

过了两天,她的病好了些,偏巧这时谢四娘派人催她回谢府。

畹君只好收拾了东西,强打精神回了谢府。一到谢府,便听说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前两日,那谢大公子遇着了寻仇的,被人押在巷子里一顿好打,浑身上下没块好肉,眼下正躺在家里养伤。

按说谢惟良那欺男霸女的作风,肯定是处处结仇。可他贵为金陵知府的独子,谁敢找他寻仇?

这伙歹人实在嚣张,分明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谢知府气坏了,出动衙门所有府卫去拿人,平时抓刑案都没那份架势。饶是如此,他还嫌不能尽快让那伙歹人归案,要求世侄时璲借兵给他调遣。

时璲不留情面地回绝了他:这等普通滋事案件,不属于金陵卫的职务范畴。

气得谢知府摔了一套汝窑茶具。

畹君听了忍不住直笑。

谢惟良遭这场无妄之灾,肯定是出自时璲的授意。除了他,也没人再敢这么嚣张地行事了。

她心里像吮了早春的花蜜,似有若无的甘甜渐渐从心底逸散到唇角去了。

府衙大张旗鼓地抓了半个月的人,非但没有找出那伙歹徒,倒是抓了不少作奸犯科的青皮,让城里的治安好了不少。

那谢惟良在府里养了半个月的伤,身上牵扯着便疼痛;大夫又吩咐了忌口,好酒好肉用不得;连服侍的婢子都呆头呆脑,哪有行院的姑娘可人心意?

谢惟良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三天两头地发脾气砸东西。

谢四娘过来探望他,心里颇看不上他那颓唐劲,暗道倘若她是个男人,不知比他强上多少。

谢惟良见到谢四娘倒是眼前一亮:“四妹妹,你跟前那个小美人呢?叫她过来陪陪你大哥,我快闷死了。”

谢四娘咬牙道:“大哥,你消停一点行不行?侯府前两天才给我下了聘书,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亲妹子节外生枝。”

谢惟良啐道:“时璲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他大舅哥被人打了,还不肯借几个兵抓凶。”

“等真成了一家人,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他还能不帮你?”谢四娘耐着性子安抚他,又道,“那个谢畹君,我现在要用她,你别招惹她!”

谢惟良半阖着眼道:“凭什么他时璲能动我不能动?四妹妹,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啊!”

谢四娘心里骂他分不清轻重缓急,面上却只得笑道:“大哥,好东西当然是给你留着的。只是她脾气太硬,总得徐徐图之嘛。”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只要敲定和时璲的婚事,就让那谢畹君远远地滚蛋。

可重阳那日在清凉山,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时璲、第一次见到他和畹君的相处,也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眼里看到那么缠绵的情意。

谢四娘相信自己的直觉,只要这个谢畹君动了心思,就能轻易地毁掉她的婚事。她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她不能放畹君走。

谢四娘坐得离床边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等我的婚书写好,我亲自把她送到大哥你的床上去。但是大哥你得答应我,从此不能让她走出你的后院,不能再让时二爷见到她。”

“这有何难?”谢惟良一下子来了精神,倏地从床上坐起来,“只是我看那丫头性子烈得很,你有办法让她乖乖驯服?”

他是真喜欢畹君那张脸,还是存着跟她过日子的心的,因此能叫她心甘情愿是最好的。

“妹妹何曾骗过大哥。”

谢四娘胸有成竹地一笑,心中却道:那谢畹君最好是不驯服。惹恼了她大哥,管你什么神妃仙子,他通通都能给你做掉。

兄妹两人各怀鬼胎,相视而笑。谢四娘见目的达成,便起身告辞。

而谢惟良想着畹君那宜喜宜嗔的模样,当下便再也躺不住了,唤来小厮要去行院作乐解馋。

那小厮苦劝道:“我的大爷,您这身上还没好全呢!那些歹人也没抓到,万一出去又遭一顿,那小的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谢惟良一脚踹在那小厮腰上,怒道:“什么时候我要出门还得看人脸色了?那几个杀千刀的爷还怕他们不来,再给爷瞧见,非把他们一个个弄死不可!”

那小厮忙跪了下来,口中直道:“大爷息怒、息怒!”

他转了转眼珠,决定说点别的话来转移谢惟良的注意。

当下搜肠刮肚,想起一件事来,忙膝行到谢惟良面前,陪笑道:“大爷,有件喜事,想必您还不知道罢。”

“什么喜事?”

“大爷还记不记得,当初关您进卫所的那个兵卫?”

谢惟良脸一黑。

他可太记得了!

毕竟他在金陵横行无忌,偶有不长眼的兵吏敢给他不快,事后他也能立马把人收拾了。

然而他那不可一世的英名,却折在一个小小的骁骑兵卫手中。

那个兵卫,在元宵当天抓他进牢房关了一夜。出来后他要收拾那人,偏偏那人是时璲的手下、偏偏时璲要驳他的面子,非但没有黜退那人,还提了他当亲卫!

有时璲罩着,他想动那人都无从下手,生生吃了个哑巴亏。这事只要一想起来都叫他辗转反侧,恨不能将那人抽筋扒皮。

谢惟良横了那小厮一眼,啐道:“非要给爷找不痛快是吧?”

“不是不是!”那小厮连忙摆手,又涎着脸上前,“老天爷替大爷报了仇,把那人收了!”

“什么?”谢惟良一挑眉,“他死了?”

“是,是。前些日子金陵卫不是剿匪嘛,他死在那群匪徒手里了。”

“呵!真是苍天有眼!”谢惟良大笑起来,“你去跟布政司打个招呼,不要发放他的恤银。”

“嗐呀!”那小厮道,“那人都死了半年多了,他妹妹早把恤银领走了!”

谢惟良眉头一皱。

过了半晌,方摸着下颌道:“他妹妹?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大少爷的仇家,下面的人自然是摸得一清二楚。那小厮忙道:“他家里只有一个年近七旬的祖母和一个妹妹。”

谢惟良锁着的眉心渐展,阴恻恻地一笑,拍了拍那小厮的头道:“走,报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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