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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周蔚音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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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唤我来是有何事?”王尧晟刚回府就被人请到了后院,身上的官服还未换下。

周蔚音正襟危坐,她盯着谢钰,他端着的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礼数有加,温润有礼,可想到谢非池所言,现在瞧去却惊觉有几分陌生。

谢非池如今在官场上大有作为,连连高升。自己早些年嫁给谢非池后三年好不容易诞下一子,谢非池对谢钰格外看重。

爱之深,责之切。幼时管教过于严厉,钰儿虽从未抱怨,却渐渐地同他们生疏起来,尊卑有度却少了几分亲昵。

直到沈香龄的出现,钰儿的性子才渐渐显露出如寻常人的执拗。

周蔚音接过茶杯淡淡的饮了一口:“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前段时日罚了几个嘴碎的婢子,他们说那纳妾的话是从你院子里传出去的,就想来问问你。”

“你可知究竟是谁多嘴多舌乱了谢府的规矩?”

王尧晟眼珠微微转动,他不明白早就解决的事为何又被周蔚音提起,轻笑了下:“母亲说是从我院子里传出去的?可同我最亲近之人便是明礼,依照他的性子定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周蔚音点头。

“是啊…他与你最是亲昵,自然不会擅自说出这些话。“周蔚音低垂着眸子,看不出什么神色,转而提到,”过几日你们去黄府赴宴,你父亲好似是交代你要同孙乡君一起的吧?”

王尧晟点头,想来这才是周蔚音要说的正事。

“是。”

周蔚音端起了架势:“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的母亲用死为她挣得了一份爵位,爵位可贵,可若能换她母亲在世,怕是几个爵位都可以舍去换的。”

王尧晟微微蹙眉,忍住不耐。他坐在这儿可不是为了听故事的,直言道:“母亲,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不妨直言。”

周蔚音轻咳两声,果然自己不适合说这种弯弯绕绕的话。

“那我就直说了,你父亲可是想让你同孙姑娘定亲?”

王尧晟倒是直言:“是。”

周蔚音果断道:“此事不可。”

王尧晟自上次请安后就知道周蔚音对沈香龄喜爱有加,可如此为儿媳着想的婆婆世间少有,他倒是很好奇沈香龄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周蔚音对她格外看重。

“儿子记忆有损,听了父亲的成算也觉得颇有道理。有些不解,为何母亲不愿?”

闻言周蔚音着急起来,赶忙劝道:“你是不知,你长大后离不开香龄。“她顿了顿,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小时候这姑娘同你关系不错,带着你去街上玩乐。“

”你父亲知晓后十分生气,打了你十几鞭子以做惩戒,还责令你不许同不明来历的小孩子玩耍,只要答应便可免去责罚。“

”谁知你竟硬生生地扛了下来。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教会了你如何与人为亲,是个实打实的好姑娘。”

“你父亲从小管教甚严,稍有不对都会责罚于你。譬如这射箭,如若不是十箭都中靶心必会罚你多练半个时辰多有微词。你郁郁寡欢数日,不是她在怕是很难纾解。”

周蔚音说到此,神情柔软得不像话。

其实她早就知道沈香龄的存在。

周蔚音对谢非池过于严苛的管教一直都颇有微词,可奈何嫁为人妇,她的身子弱只能生一个,谢非池又退让一步从不纳妾。

既然是为孩子的前程着想,她虽对谢钰该如何教养的问题同谢非池吵了数次,却拗不过谢非池的态度。

毕竟他说的对,将来,谢家只会是谢钰的。

大吵一架后谢非池觉得她过于慈母,终将败儿,命她少见谢钰。

君子六艺谢钰每日必学,估摸是谢钰八、九岁的年纪,一日因习字没习成该有的数额,被打了三鞭,当周蔚音知晓此事已是几日后。

那天她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背着谢非池去看一下钰儿。

刚巧是午歇时分,院子里静得很。她拎着糕点到院外时,明礼还在门口打瞌睡。于是周蔚音不用想借口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院子。

没曾想去谢钰的卧房没看见他,周蔚音十分慌张,以为出了事。她焦急地四处寻找,又担心谢钰会受罚并未伸张。

最后终于在书房找到了他,周蔚音松了口气。

她拎着糕点盒,沮丧地耷拉着肩膀。那么小一个、只堪堪到她腰间的孩子,如今却坐在有两个他大的凳子上,人伏在宽大桌上,像在桌面铺开的纸张上压着的小小镇纸。

周蔚音走近一看,钰儿原来是累得睡着了,他的手上还有睡过去时没抓稳笔不小心染上的墨。

周蔚音仔细描绘着他的小脸,瞧着瞧着,泪直接落了下来。

她本以为拼劲全力,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在这谢府里,不娇生惯养的养着也就罢了,那也应该是养尊处优的。

如今却连午歇都不放心睡,累成这样。钰儿用功苦读多日,拘在家里除却一日三餐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对谢非池的埋怨更深了。

脸上泪止不住,她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谢钰,用力地抿着唇,闭紧双眼将眼泪逼了出去。站在原地缓了缓后,才轻拭掉脸上的泪水想将他抱到榻上好好歇一歇。

刚碰到他的肩膀,才发现谢钰坐在太师椅中间,离桌子很近,似是担心自己倒下故意拉近的。他的姿势也奇怪,他的背拱得高都快与桌子齐平,像个煮熟的虾,只有虾尾微微蜷着。

难道是肚子不舒服?这样想着她没动谢钰,而是微微弯腰看了下他的肚子。

周蔚音定睛一看,他怀里竟然楼了个黑色的、圆圆的、毛茸茸的东西,因裹着毯子的颜色与他衣裳颜色相近,所以才没让周蔚音一眼就看见。

周蔚音以为是个什么抱枕,想要拿走,这样睡多不舒服。触手的一瞬间让她惊讶,这抱枕竟然有人的体温。

不,这就是个人?

这么小一个被谢钰拢在怀里,年纪也不大吧?她微微将毯子拉开,孩子娇嫩的脸漏了出来,倒是长得很圆润,胳膊、手都快有一圈圈的莲藕形状,这样抱着倒是不硌人。

这孩子的脑袋枕在谢钰的腿上,屁股在两腿中间放着,整个人是侧躺着的,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是,另一脚轻轻地踏在谢钰的肚子上。

也得亏是这座太师椅宽大,孩子又小,她睡的很安稳,因脸盖着毯子,发热的汗晕湿在脸上,一副热极了,又舒服极了的模样。

她慢慢收回手,方才的泪又再次涌了上来。

本就是爱玩耍的年纪,身边却连个至亲好友都无。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孩子,竟然当个宝贝一样拢在怀里。

埋头苦读,长大后回看身边空无一人时,必会寂寞。

周蔚音吸吸鼻子,她没去探这孩子究竟是谁,男孩还是女孩,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这娃娃年纪小,她倒希望能陪钰儿久一些,只希望在钰儿长大后遇不顺不平之事时,这孩子能陪着他解愁。

周蔚音回想到这儿,带着颤音道跟谢钰说:“虽香龄家世是差了些,可那又如何?当初我嫁给你父亲也不是奔着家世去的,你父亲如今只看得见谢府的前程,不顾情分…”她念叨着,释怀道,“这些都罢了,母亲是怕你日后想起来后悔啊…”

周蔚音的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眸子在白日里也是亮亮的,泛着水光。

后悔吗?

王尧晟在心里嗤笑道。

我又不是谢钰,定是不会后悔。

王尧晟听到周蔚音所言,觉得奇怪:“沈香龄与我男女有别,从小如此亲昵…是不是…?”

周蔚音笑着叹了口气:“她呀从小是个没人管的孩子。香龄的母亲不知你是否见过?她的母亲是个要强的性子,打理家业是一把好手,许多人眼红不已。商户人家本就是没什么地位,当初连生了两个女儿,被人说生不出儿子,拼死拼活才得了个小子。”

“这位沈夫人一边努力把持着家业,一边又得辛劳育儿,自是自顾不暇。这中间的孩子不小心就被落下了。女子懂女子的辛苦,我也理解她那段日子必是非常难熬。“

”香龄乖巧听话却不聪慧经常被责罚,那时她的年纪刚好在没人管着也懂事的时候,沈夫人也就随她去了。”

原来如此,王尧晟点点头。所以这位沈夫人忙着铺子忙着儿子,没在二女儿身上用过心,以至于让她出去和谢钰厮混?果然商户人家,礼数就是上不得台面。

“后来你们俩就认识了。”周蔚音疑惑着,“你们如何相识我也不知,只不过她像个猫儿似的,活泼得紧,却很懂规矩从不胡来。我也忧虑过一阵,后来慢慢瞧她做的事说的话,都很是满意。”

周蔚音望着王尧晟,像是在回忆从前:“别人不知,可母亲懂。你们青梅竹马十几载,这份情谊如何丢得?”

王尧晟听罢,心里一讪,青梅竹马十几载,不也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何人吗?

既然自己对沈香龄十分看重,那必不能爽快答应此事,不然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王尧晟道:“儿子明白了。“

但……想教他做事,未免太狂妄了。

周蔚音刚要欣慰点头,只见他站起身,长身而立,她想要端茶的手一滞,留在了桌面上。

”只是……这媒妁之言,乃父母之命。如若父亲行事太过果决,儿子怕也无能为力,只能听话了。”他笑笑,“我如今对香龄没什么想法,母亲说的那些对我而言太过陌生,我自是以谢府为先的…”

周蔚音皱着眉头:“可…”

他话语中异常温柔,却格外不近人情:“母亲你也知我记忆有损,不记得的事于我而言就是没经历过的。说是青梅竹马,如今确实生人,虽父亲此举在母亲看来是强求,可母亲此举在我看来不也是强求于我?”

“世事纷扰,不如就…随缘吧,如何?”

他背着光站着,微微挑眉,一派懵懂无知的模样却说着最扎人心的话,这让周蔚音想起,谢非池所说的……

她生的孩子本就是冷情冷血之人。

浑身的血骤然都变得冰冷,周蔚音一听这话,她轻拍桌面,紧紧抓住桌角。

怎可忘记十几载的情分,沈香龄等了谢钰多少年,就等着谢钰娶她,如若被那孙乡君夺了去,这几千、几万个日日夜夜到头来难道是…大梦一场?

记忆有损可转头无愧相拥佳人,那她呢?何错之有?

“你!”

周蔚音微张嘴复又再次闭上了,她望着角落里放置地那把银枪,被阳光照射的银头枪在闪闪反光,她不免带着些恨意看向谢钰,眯着眼,只觉得这一切太奇怪了…

王尧晟不知所云地站在原地,周蔚音想谢钰说确实有理,他没有记忆又如何懂得与人亲近,如若没有那十几载的陪伴,自己的儿子会心悦于香龄吗?

她又犹豫起来。

周蔚音面露彷徨,他自知达到了效果。

王尧晟不愿被人操纵,所有的选择都得是他自己想要的才行。

“那……儿子就退下了。”

周蔚音侧过脸不愿看他,心里是一团乱麻,她泄气般地挥挥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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