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一颗接一颗地扔来，高歌和上啊你们只好后撤，边撤边乱开枪。他们退到酒窖入口附近，火星纷飞。高歌又因为火焰灼伤失去了1%的生命值。

他抬头看，天花板已完全陷入火海，烟雾弥漫。一根横梁倒塌，火星四溅。

效果太牛逼了。

高歌将视角转向上啊你们的角色，对方简直惨不忍睹，摇摇晃晃、呼吸急促。

高歌举起□□——伻！

上啊你们倒地身亡。高歌捡起他的医疗包，生命值回升到39%。

谁叫你没用了，友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后高歌才意识到他□□的子弹已经耗尽，手雷也没了。他只好切换到Colt手枪。荒唐透顶——拿个小手枪跟希特勒干架？

死定了，不如拼一把。

高歌的角色疯了一样冲过燃烧的酒窖，朝虚空开枪。他跳过那只空喷火器背包，冲进黑暗。

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还活着，并走向前方那道微光。他停下补充了弹药，然后继续前行。

很快，他来到一个圆形房间，一束阳光从天花板破洞处照进来，打在墙上某处。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被炸毁的塔楼地基。墙上阴影中，有几个铁窗。

死路一条。

高歌回头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希特勒会“放他进来”——这是个陷阱。

他疑惑为什么上啊你们没在聊天窗口里怒喷他杀队友。或许第一小队还有人活着，可以前来支援？高歌按下TAB键查看玩家列表，结果令他震惊：服务器上已经没人了。甚至没有旁观者（死亡后玩家会变成旁观者）。所有三十一名人类玩家都断线了。太奇怪了。他关上了列表窗口。难道他们因为他杀人太多而集体封锁他？

高歌操控角色在黑暗中游走。他注意到那道阳光照射的墙面上，石块贴图上雕刻着一行神秘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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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愣愣地盯着那串字符。什么鬼？

就在这时，他左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发现美国人。”

高歌猛地转身，朝声音方向把Colt子弹全部打光。是希特勒没错，他正站在一处镂空格栅后，身影隐藏在阴影中。子弹根本打不穿那格栅——显然游戏引擎把它判定为实体障碍物，像个防弹的忏悔室。

高歌的弹匣很快打空了。他站着，枪还对准希特勒。那位SS军官从上衣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那根黑色长烟嘴上的香烟。橘红的火光映出他鹰钩鼻的雅利安面孔。

希特勒那双阴沉的眼睛看向高歌的角色：“你已经玩了很久了。你没工作吗？”

高歌那一双早已麻木的眼睛忽然睁大。

这地图到底是谁设计的？

希特勒悠闲地吸着烟。高歌突发奇想，按了下游戏挑衅热键。他的角色便朝希特勒大喊：“我看德国人已经没种了！”

希特勒皱眉：“别说废话。”

坐在电脑前的高歌猛然站起，把椅子踢倒，双手抱头，震惊无语。他的眼睛迅速回到屏幕上。

希特勒又吸了一口烟：“你是个蠢货”——他指着那道阳光照耀下的神秘字符——“还是有点脑子？如果你有，就用你的钥匙，我们还会再见。”他咬着烟嘴，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去，笑声在石壁间回荡——正是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AI标志性邪笑。

高歌目送他离开，转过头再次看向墙上的文字。他按下组合键截图。

在那一瞬间，他被强制踢出游戏。H市盲人牌九服务器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共列表上。

罗强倚在石北科那辆没有标记的警车上。车停在神迹路的路肩上。“你需要路线图吗，领导？”

“只是稍微绕个道。”

“这是第一起谋杀案现场吗？”

“在那条土路尽头。”石北科指了指身后的那道关闭着的钢制大门。他站在钢制绞盘箱前，一个警方警示标签挂在绞盘外壳上。

石北科注意到，钢缆盘在链式铁栅栏外的地上，一直延伸到坡下的视线之外。县政府很可能是把它放下以防再发生事故。“等一下。”石北科按下手持无线电。“992号单位，我是D-19，完毕。”石北科又看了看罗强。“我们在下方的谋杀现场安排了一辆巡逻车驻守。”

无线电里传来沙哑的声音：“992号单位，收到。”

“我就在你的位置，我需要升起这根钢缆。下面的区域清理了吗？完毕。”

“10-4，区域清空，D-19。完毕。”

“待命。完毕。”

石北科把无线电夹回运动夹克下的皮带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展开。里面装着钥匙和一个遥控器。他取出钥匙，翻看了一遍，用其中一把打开了绞盘外壳。他翻开外壳门，然后开始找绞盘的钥匙。他把钥匙插进锁里，转动。

绞盘马达启动，发出像是开罐器一样有力的轰鸣声。石北科绕到绞盘箱一侧查看钢缆的动静。它一动不动。

罗强还站在车旁边看着。“你确定转对方向了吗？”

石北科停下了操作。他指着锁旁的箭头说：“这里写的是‘收’，我转的是‘收’。这个是‘放’。”

他往相反方向转动。绞盘放出一小段钢缆，然后咔哒一声停住。“你看？这才是‘放’。”

石北科又转回原来的方向。马达运转着，但连刚才那一小段钢缆都收不回去。绞盘机制没有启动，尽管马达还在运行。他停下来，把钥匙拔了出来。

“怪事。不过现在想想，那个维修工说他用绞盘时，钢缆就没从地里出来。”

罗强一脸疑惑。“钢缆在地里？”

“对。它是埋在地下的，然后维修工收到了伪造的邮件，说是物业公司叫他过来操作绞盘。”

罗强走上前，仔细观察绞盘箱。“既然绞盘根本没用，那还伪造邮件叫人来操作干什么？”

“确实很奇怪。省局实验室可能会把它拆开分析。”石北科拿出记事本和笔，开始记下绞盘的品牌、型号和序列号。“那边有没有字？”

罗强摇摇头。

几分钟后他们记完了，石北科把笔记本收了起来。“我想趁在这儿，再去看看谋杀现场。就几分钟。”他们回到警车前。在上车之前，石北科从密封袋中取出遥控器，对着大门按了一下。

大门吱嘎一声，然后缓缓打开。石北科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侧头仔细听。罗强的手猛地拍在他胸口，吓了他一跳。他瞪了罗强一眼，后者正指着一个方向。石北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绞盘启动了，钢缆迅速绷紧。

直到大门最后咣当一声停住，他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钢缆绷得像钢琴弦一样紧。

石北科看向罗强。

罗强指着遥控器。“这个遥控器是谁的？”

石北科低头看了看，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焦恩军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