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强也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不然钢缆会太早被发现，谋杀计划就失败了。”

石北科若有所思。“可那为什么还要让人来操作绞盘？就像你说的，为什么要伪造工单？”

两人沉默地思考了片刻。

罗强再次转向石北科。“你得知维修工操作过绞盘之后，第一时间做了什么？”

“我们拘留了他，并申请搜查物业办公室的搜查令。”

“那你们花了多长时间等搜查令和搜查办公室？”

石北科皱起眉。“够第二个受害人被杀了。”

“那也许这只是个拖延战术，好让凶手有时间杀掉第二个程序员。”

“那更大的问题是：为什么杀这些程序员这么重要？”罗强皱起眉头。

石北科紧盯着他。“怎么？”

罗强犹豫了一下。“古埃及法老在金字塔建成后杀掉了建造者——”

“这些程序员知道太多了。”

“也许吧。也许马俊在编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有人帮了他。他毕竟得了癌症，快死了。”

“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帮他？焦恩军常骑越野摩托来这里，他应该早就发现这套装置是用来杀他的。”

罗强靠着车头，往后一仰。“我猜这部分不是他们设计的，是马俊自己做的。他们可能是写了别的部分。也许是我们还没看到的那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揣摩着这其中的意义。

打破沉默的是罗强。“有意思的是那个叫陈新的，是在闯入服务器机房时死的。”

“这有什么有意思的！？你是什么心理变态！”

“呃，服务器机房基本就是个大型数据存储库。一排排的服务器。”

“然后呢？”

“所以，如果我是个程序员，想要接触某个秘密数据缓存——或者想要亲手关闭某台设备——也许我会直接冲向那个服务器机房。”

石北科也倚在车头旁。

“好吧，所以陈新很可能跟焦恩军关系密切。他听说焦恩军死了，立马奔向服务器机房。马俊早有预料，于是在他进去时杀了他。那你觉得服务器机房里有什么？”

“可能现在已经没了。听起来马俊已经找到了陈新留下的东西。那陈新在网络风暴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石北科努力回想陈新的项目名。“陈新是一个叫……门？的游戏的首席程序员。”

“门Online？”

“对，就是《门Online》。”

罗强痛苦地哼了一声。“又来了。”

“你知道《门Online》的剧情吗，领导？”石北科看了他一眼。显然他并不知道。

“故事讲的是一个邪教打开了一道通往深渊的大门，释放出一个摧毁世界的恶魔。”

石北科只是盯着他。

罗强笑了。“我说的是马俊的游戏，警察同志——我可不信什么恶魔和魔鬼。”

“好吧。你刚刚吓到我了。”

“我唯一担心的‘维度’是Unix系统里的那种。这里头的讽刺意味，马俊肯定不会放过。你如果玩过他的游戏就懂我在说什么了。还有一点：《门Online》是一款MMORPG。”

“那是什么鬼？”

“一款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

“这又是什么鬼？”

“‘这是一个持续存在的三维游戏世界，数以万计的玩家可以同时通过互联网体验它。’

石北科指着罗强：“好吧，这听起来就不妙。”

“在这个案子里，非常不妙。”

“省局刑警昨晚已经关闭了整个服务器机房。网络风暴那边现在连个掌上计算器都运行不了。所以不管他计划了什么，已经……”

罗强看起来并没有因此感到放心。

石北科坚持道：“我是说，见鬼的，不管是谁干的，也不可能在每个人家里装上成千上万条钢缆和电击陷阱。没了那些，这基本上就只是另一种计算机病毒而已。”

罗强用拇指朝后比了下：“我需要我的笔记本。”他走回车后座，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包，把它放在后备厢上，拉开了顶部的拉链。

石北科走过去：“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罗强手里拿着一个信用卡大小的设备，环顾四周。“我在查看这个区域有没有Wi-Fi信号。”他看向石北科。“确实有。”他指着设备上的指示表，显示的是强信号。

石北科接过设备仔细查看，同时罗强开始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好吧，那这能说明什么？”

罗强指着那条通往大门的路：“我们需要点线索证明我们正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这就能证明？”

“起码它证实了那个大门或者绞盘可能是通过无线连接到互联网的。”

“就像网络风暴的黑匣子那样。”

“没错。这意味着整个过程中根本不需要活人参与。新闻报道说焦恩军几乎每天都来这儿骑车。这说明他的遥控器是等到马俊死后，才变成了谋杀工具。”

石北科点头：“也就是说，是维度在读到马俊的死讯之后，命令大门杀了焦恩军。”

“我正是这么想的。现在我要看看这个无线网络能让我挖出点什么。”石北科俯身看着罗强的笔记本启动。“你在找什么？”

“老套路：看我能发现什么。”罗强登录了笔记本，小心地挡住石北科不让他看到登录界面。随后他启动了NetStumbler，等它初始化。“这是一个免费的程序，可以帮助我查看无线网络。”

“我又不是不懂电脑。我家也有无线网络。”

罗强把笔记本转向Wi-Fi信号的方向，差点让它从后备厢滑下去。他及时抓住继续扫描。

不一会儿，罗强笑了：“太好了，我接收到一个接入点了。”他脸色立刻变得严肃，抬头看向石北科。

石北科走过去：“怎么了？”

“如果说我从玩马俊的游戏中学到一件事，那就是：时间是你的敌人。你得行动快，否则就死定了。”

“好吧，然后呢？”

罗强把笔记本转过来让石北科看。

石北科俯下身。NetStumbler窗口中唯一的一个条目，在SSID那一栏下显示着这样一串文字：

维度_63

维度是什么鬼，罗强心想。

“我敢说麻烦还在后头呢。”石北科看完指了指：“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