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获的维度装备？”

罗强点头：“你们送进来的，技术团队就在这里对它们进行逆向工程，以弄清如何对抗这些玩意儿。不过你这次带回来的，是我们迄今为止最重要的发现，程宏睿。”

他们终于抵达科学家们的工作区，踏上了一块防静电的高台。几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围在一起，正在做最后的调整，手里拿着小扳手。他们的身体完全遮住了他们正在操作的目标。Dr. 小肖肖菱素站在一旁，双臂抱胸，观察着工作。她身旁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穿运动夹克的男人，程宏睿并不认识他。

程宏睿从飞机上带下来的黑色手提箱和冰箱盒正敞开着，放在工作台旁边。

肖菱素和那名男子看到罗强与程宏睿到来，抬起头。肖菱素点头致意：“特警程宏睿，很高兴你在巴西那边一切顺利。”

“能帮你们完成这场寻宝游戏，我也是尽力而为，博士。”两人握了握手。

“今天这趟可能会有大收获。”肖菱素指向那名男子，“特警程宏睿，这位是我们国防部的联络官。出于安全考虑，他的身份属于机密。我们都叫他‘少校’。”

程宏睿挑了挑眉，随后伸出手：“少校。”

少校以铁钳般的力道握住他的手：“听说你在维度行动人员中算是小有名气。”

程宏睿耸耸肩：“他们是这么说的。” “很高兴你已经完全康复，程宏睿。”

程宏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颈部的烧伤疤痕。

肖菱素指向不远处那群科学家：“这是我们从电子科技大学借调的研究团队。他们的身份也属机密。”

“这些介绍基本没什么用啊。”

一位年长的科学家从人群中抬起头：“设备已准备好，肖菱素博士。”

肖菱素点了点头，示意程宏睿：“请坐下，特警程宏睿。我想你会觉得这东西很有意思。”

科学家们散开，露出他们一直遮挡着的实验装置——正是程宏睿一路带回来的物品：一副运动型太阳眼镜，镜片泛着黄光，镜框厚重而金属质感十足，被固定在实验区中央的支架上。大量电缆从镜架内部连接到实验台。眼镜镜腿之间固定着一只透明玻璃圆筒，筒中漂浮着一只独立的人眼，就像是一颗浸泡在罐子里的恐怖橄榄。那只眼球的神经末端被连接夹夹住，使其眼珠直直对着太阳镜右侧镜片。

肖菱素指了指装置：“这是右眼，对吧，罗强？” 罗强点头：“我确认过两次。”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狙击弹并没有损坏血管结构。”她看了眼手表，“距他死亡已有十八小时十六分钟。时间不多，我们必须马上开始测试。”

程宏睿还在盯着那颗眼珠子：“什么样的测试？”

她转向他解释：“我们相信这副眼镜是维度武装人员的抬头显示器（HUD），程宏睿特警。”她俯身指向镜框上的某个点：“一根光纤投影器会将图像投射到镜片内侧。”又指向镜架上的另一个点：“这是视网膜扫描器。维度能识别佩戴这副眼镜的人身份。还有一个心率监测器——我们已经装上了一个人工脉搏发生器。我们打算欺骗维度，让它以为它的特警还活着，而且情绪平稳。如果它还没注销那人的账户，我们就有可能访问维度的黑网。”

程宏睿缓缓点头：“原来你们这么着急，是为了盗用这家伙的身份。”

罗强也走近检查装置：“我们希望能获得的不止这些。”

那位科学家手中拿着一条黑色弹性织物制成的厚实腰带走到肖菱素面前。腰带上有一个精致的狮头形状的金属扣。他把腰带递给她：“这条腰带由某种燃料电池供电，在我们所有的维度装备中没有类似物。维度的制造水平正在迅速提升。”

程宏睿指着那腰带问：“这是什么功能？”

肖菱素接过它：“这是一个可穿戴计算机，是那副眼镜的主控模块。通过卫星或无线电链接接入网络，并以192位军事级加密无线连接这副眼镜。加密密钥每隔几分钟就会重置一次，极其难以破解。”

“那个狮头扣是怎么回事？”

那位科学家点了点头：“蓝色钛合金，嵌有钻石眼睛，非常昂贵——可能象征着较高的等级。维度的装备常常带有某种风格上的迷恋。这些无疑是为了赋予它们某种神秘的象征意义。”

肖菱素皱了皱眉：“又是马俊的心理操控手段之一。”她仔细检查着固定架上的运动眼镜。“这东西明显远超一台便携式快速制造实验室的能力。晶体光学组件……可能还有激光蚀刻的电路。我们能确定产地吗？”另一位科学家插话说：“很可能是韩国制造的，品质一流。”“各位，我们还有多久能开始测试？”

实验台前的科学家们正在对架设在机架上的监控设备做最后的旋钮和仪表校准。其中一人转向肖菱素：“还需要几分钟时间，博士。”

罗强走上前，指着那副HUD眼镜：“你觉得这个是通过FOM运作的吗？”

肖菱素注意到程宏睿疑惑的表情，解释道：“罗强说的是‘派系行动模块’，程宏睿特警。维度就是通过这个协调那些为它工作的人的活动。它靠这个渗透公司网络，识别新的威胁，还通过这个向成员分发资金和特权。可以说，这是它力量的关键所在。FOM是一个分布式网状网络，由数万个节点构成。每个节点在任意时刻都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加密密钥。如果我们能克隆这副眼镜，也许就能找到突破口，渗透维度的运作机制，甚至有可能将它关闭。”

程宏睿点头：“我完全支持。”

少校看向肖菱素，皱眉道：“如果维度察觉我们正在突破它的防御系统，它可能会暴走，开始摧毁企业。”

“只要我们小心，它永远不会知道，少校。”她回应他阴沉的表情，“听着，维度的行动人员之间总得通过某种方式进行协调，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一封电子邮件或即时消息都没有找到。我们肯定漏掉了什么，而罗强和我都相信，那东西就摆在我们眼前。如果我们不进行这次测试，就完全没有机会阻止维度。”

“这次测试具体要做什么，博士？”

肖菱素指着那副缴获的眼镜：“我们打算给这副眼镜通电，好让我们看看一个维度行动人员在其暗网中看到的画面。”

少校仍显得犹豫不决，他指着从眼镜延伸到实验台的电缆线：“这些又是干什么的？”

中国科学家插话道：“声音和视频输出。我们会记录投射在抬头显示器上的画面，供日后分析。同时也会把图像投影到这些监视器上。”

“这些东西没有连接到我们的计算机网络吧？”

肖菱素不耐烦地抱起双臂：“少校，它接的是DV摄像机，一台已经清除了序列号的嵌入式操作系统摄像机。请对我们有点信心好吗？如果国防部没有异议，我希望能在维度认定这名行动人员已经阵亡之前启动测试。”

少校最后环视了一圈，严肃地点头：“好吧，博士，开始吧。”肖菱素转向科学家们：“各位，开始吧。”

他们拨下了几个开关。“启动计算机燃料电池。”“眼镜已通电。”

架设在工作台上的多个电视监视器开始显示信息。科学家们面露满意之色。“很好，计算机腰带已成功与附近的WiMax发射器建立安全连接。让我们锁定其位置。”

另一位科学家大声说：“眼镜与计算机腰带之间已建立加密连接。”

“正在进行视网膜扫描，请稍候……”

肖菱素深吸了一口气：“大家祈祷吧。”

他们全都盯着眼镜，但表面上看什么也没发生。他们等待着。

首席科学家露出笑容，转向众人：“我们正在接收数据。我相信我们成功骗过维度了。”

实验台前响起一片欢呼声，科学家们互相击掌庆祝。而少校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肖菱素、罗强、程宏睿和少校走过去，加入围在视频监视器前的科学家们。屏幕上显示的是投射到HUD眼镜镜片上的图像。少校眯起眼睛：“我们看到的是什么？”

肖菱素回答：“这是某种图形用户界面——本地时间、GPS坐标、电量、护盾……护盾，这倒是有趣……”

罗强指着屏幕说：“看起来像是马俊游戏里的界面。有一个选项菜单，就像第一人称射击游戏。”

少校皱眉：“但这能告诉我们什么？”

罗强浏览着可见的菜单：“界面上没有明显的导航方式。他们是怎么操作的？”

首席科学家点点头：“眼镜内置了骨传导麦克风。会不会是语音激活的？”

“我们没有这位维度行动人员的语音样本。”

肖菱素指着屏幕右侧一个发光的蓝色小方块：“这是什么？”在小方块上方，出现了几乎难以辨认的文字：AAW-9393G28。一条发光线将它连接到方块上。

罗强盯着屏幕思考：“我认为这是一个标注提示。看起来我们缴获的装备中还有某个物体是活跃状态。”

“你是说就像马俊在线游戏中悬浮在角色头上的名字提示？” “只能试试看……”罗强走向固定HUD眼镜的支架。“你在做什么？”

“我要转动这副眼镜。如果那个发光框随着眼镜移动而移动，那我们就知道眼镜显示的是一个锚定在外部坐标系统上的维度虚拟物体——极有可能是GPS网格。”

程宏睿看了看肖菱素又看向罗强：“它为什么要在GPS网格上创建虚拟物体？”

罗强一边转动装置一边说：“在马俊的网络游戏中，玩家和3D环境中的关键物体都用虚拟标注提示——悬浮菜单显示信息。我相信马俊用GPS网格建立了同样的系统。”他转头看向肖菱素：“现在怎么样？”

众人都愣住了：“天啊……”

“怎么了？”罗强走过去看监视器。

那个微小的发光框瞬间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实验室真实墙体之外的虚拟空间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标注框，周围环绕着十几个神秘而危险的符号——骷髅头、叉号和十字。下方显示着一行字：40——Sorcerer。在标注顶部，一排字母像拨号盘一样不停滚动，旁边写着风暴使者。

“那是什么鬼东西，罗强？”

罗强盯着视频画面看：“那是一个四十级术士的标注——我们被渗透了。”

少校凑近屏幕：“他在哪儿？”

“就在这栋楼里……”罗强一边左右移动，一边借助视差判断标注的位置，“他在游戏区后墙的位置。”罗强转向少校：“立刻叫保安！”

少校朝附近一名守卫喊道：“通知安保司，我们在游戏区发现一名极度危险的入侵者。启动静默封锁程序。”

那名守卫正要拿起对讲机，少校一把按住，指向旁边的电话：“用有线电话，你这个蠢货！”

守卫点头：“对不起，少校。”

罗强指着屏幕说：“我们有一半的任务组精英都在那间房里。”肖菱素转向少校怒道：“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少校？”

“等我们把这个内鬼抓住再说。我可以告诉你，刘醒这下要倒大霉了。”

“刘醒？他是谁？”

“负责审查任务组候选人的公司。”

肖菱素看着他像是在看疯子：“政府把背景审查外包了？”

“刘醒在情报部门已经合作三十年了，博士。这是标准程序。”

“你觉得当前这种情况，哪里标准？”

程宏睿开始松领带：“我们得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干掉他。让我进去带罐辣椒喷雾。”

少校摇头：“不行，程宏睿特警。我们现场有人。” “无意冒犯，少校，但这是我的专长。”

“我们有三十名退役特种部队士兵——反叛专家，每人都有十年以上实战经验……”

程宏睿停下手上的动作：“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

罗强仍在地图上来回比对，试图锁定入侵者的位置：“他是游戏区靠后墙的几个玩家之一。用户23、24或25。”

肖菱素转向科学家们：“这个入侵者肯定连入了维度的暗网。你们能干扰他的连接吗？”

首席科学家面色凝重：“我们没有配置在游戏区进行信号干扰，博士。”

“少校，尽可能要活捉这个内鬼。”

少校朝远处的防爆门点头：“我们走，去安控室。从那里指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