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楼梯下去。”白声说道。大楼不止一部电梯，他们可以从楼梯下去几层换另一部电梯再走。至于那从电梯上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白声没兴趣了解。

他们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往下走，大概在走到二十六层的时候拐了个弯走向了位于大楼另一侧的电梯。

按道理说，他们上来的时候用的并不是这一部电梯，刚才听到有动静的也不是这一部电梯，但是，非常恰巧的，当他们走到那部电梯面前时，它正处于上行状态，并且数字正好从“25”跳到了“26”。

“这......”

沈浩猛得一拉白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的桌子底下。

“叮咚”一声，电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一个神色疲惫的中年男性从电梯里跨了出来，但仿佛没有看到沈浩，径直往黑暗的大楼深处走去。

“是人类。”沈浩小声判断道。

“跟上去看看？”白声从桌子里探出身问道。

沈浩无声点头。

那男人走路速度不快，但是非常警惕，时不时就回头看看，但由于他看不见沈浩，所以没有任何发现。不过，他似乎发现了这些办公室被翻乱过了，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到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我认出来了。”沈浩突然说道。

“什么？”

“之前有次酒会我代替音之匙的上层去参加，认识了他——如果最近他们的管理层没有变动的话，他应该是明轩影视的副总裁。”

“我在想，既然是人类，”沈浩说，一边指着那儿慌了神的男人，“不如叫过来问问吧。”

“哎——”

白声还没来得及劝阻，就看到啊沈浩几步窜出去，抓住了那人的后颈。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沈浩摆出他职业性的假笑，“我们这里有几个问题，您方便回答一下吗？”

那男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接着昏了过去。

沈浩无辜地回过头——

白声：“......”

-------------------------------------

“所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白声无奈地摊手——他正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对面是一个昏迷的男性，正是昨晚昏倒在明轩影视旧址里的那位副总裁，“我们怎么变成绑架犯了？”

“不，这不能叫绑架。这位先生自己昏倒在了那里，我们好心把他搬了下来，而现在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沈浩说得非常理直气壮，白声一时间竟觉得他很有道理。

然而，当他回头看到那男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无生气的模样，瞬间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那么，我们真要这么做吗？你确定不会露馅——”

“白声。”沈浩笑眯眯地打断道，“我在这一行工作好多年了。相信我。”

说完，走过去拍拍那那人，“您好，请问您醒了吗？”

那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沈浩叹了口气：“您好，我知道您在装睡。”

“你......”躺在地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接着突然回缩，“你是，那位......”

“你认得我？那很好，都不用自我介绍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

“你们想问什么？”

“先生，您去你们公司的旧址做什么呢？”

那男人警惕地看了两人一圈道：“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们，那是我们公司的旧址，我回去显然比你们有更正当的理由——孙先生是别司的员工，我可以合理怀疑你对我们公司有所图谋，如果现在报警，我想警察更愿意相信我这个可怜的被绑架者，不是吗？”

沈浩微微一笑：“您不用再按您手表上的通讯键了。这里没办法与外界信息沟通。”

那男人神情一紧：“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受人之托想调查贵司旗下叫晏拾的那位女艺人，”沈浩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们对她很感兴趣。更明确一些，是对她的能力很感兴趣——请问贵司三年前是把这位艺人扔进海里过吗？”

那男人一愣，接着放松了身体，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孙先生，我们毕竟是正规的影视娱乐公司，不可能像那些小作坊一样随意处置手下的人，你的猜测是无端的。”

孙先生？白声转了下脑子，接着明白过来那大概是沈浩的另一个身份，和以前在安心妍面前的那个“陈轩”一样。

“你们想要调查什么我已经明白了。”似乎觉得自己找回了主场，那位副总裁直起了身子，“她当年的确出了一些问题，我司也是为了她的精神健康考虑，带她去海边参加那次集体写真拍摄，没想到不小心落水，但是后来又救了回来，现在也在我司发展得很好，暂时没有换东家的打算。”

那位副总裁说得理直气壮。似乎觉得已经说服了眼前的两人。

“真可惜我们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沈浩一脸为难，“这样子很难和那边交代......不过您很清楚贵司旗下的艺人的能力对吗？”

“我们当然清楚。”那男人回答道，“否则我们也没法正确地管理艺人——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正规的影视公司，不会像那些小作坊一样——”

“所以你们也很清楚旗下艺人的所作所为？”

“当然。”那位副总裁态度越来越自然了，甚至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么，不如付出相应的价码，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您真的什么都知道？”白声凑上去也问了一句，“我们要让委托人考虑到底要拿出多大的诚意。”

“我是明轩影视的副总裁，我可以做出完全的承诺。”

“好了。”沈浩突然抬头，“我们已经拿到了需要的东西。白声，可以不用再问了。”

“什么？”沈浩的反应显然在那男人的意料之外，他顿时慌了神，“你们拿到了什么东西？”

白声没有再说话。他看到沈浩正摆弄着手里的录音笔。

他们需要的就是刚才这位副总裁的所说的“清楚”自家艺人的所作所为。而这是他们在那男人醒过来之前五分钟讨论出来的——

“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他嘴里撬出所有的细节，甚至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我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说不定他们自己也没有那么清楚。要知道晏拾当年发生了什么，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去问晏拾本人。”

“而我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救小敏，救下所有未来可能的受害者，我不可能做什么超级英雄把作恶者审判了，而且就算消除了直接作恶者，这背后的主导者也根本不会受到惩罚。”

“让这位副总裁承认他知晓旗下艺人的所作所为，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为他们的艺人负责。而这就可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在那人呆愣的时候，沈浩为这位副总裁叫了辆车，十分恭敬地将他请了出去，甚至非常体贴地帮他打开了车后座的门，正挥着手对他说再见。

“你们，你们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们刚才是不是录音了，这是在侵犯隐私！”

那位副总裁彻底慌了。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也许不是来撬人的......这个姓孙的年轻人他有所了解，而他旁边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很面生，本以为是给那个姓孙的打下手的，但.....

“不如我们你昨晚去你们公司旧址找什么了，我们用这个信息和你交换。”沈浩微笑着说道。

“......，”那位副总裁一咬牙，“为我司旗下的一位艺人找药品，他是我直接负责的，可惜最近情况不好。”

药品？难道还有人有精神问题？白声暂时想不到任何关联的内容，他示意了一下沈浩，接着俯身对那男人说道：“我们知道的也没有那么多，不过你最近可以多注意一下海港地区的天气状况。”

那位副总裁顿时脸色凝重了起来。

“那里已经下了快一周雨了，而城市里依然阳光灿烂。”白声缓缓说道，“三年前你们怎么息事宁人的，现在很难重新来一遍了吧。”

说完这句话，白声便帮忙关上了车门，不再和那男人搭话。

“你刚才看起来好凶。”沈浩突然评价道。

“啊？我都吓出冷汗了！”白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做了个深呼吸，“我不敢相信这是我们讨论了五分钟就讨论出来的方案——他会报复我们吗？”

“即使他现在不认得你，但只要之后也很快就能知道你是谁。我在他们眼里是个行踪不定的情报贩子，因此——是的，他肯定会报复，而且肯定会指向你。”

“......”

“但我们只要在他来得及报复之前解决问题就好了。实在不行就解决他这个制造出问题的人。”

白声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想怎么解决？”

“按照我的推断，海港那里的怪物肯定不会满足于只在那么一小块地方活动，如果没有控制，它们肯定会向城市蔓延过来.....到时候如果事情都失败了，就让怪物吃掉他吧。”

白声一愣。沈浩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他的行事一直都遵守着人类社会的一切秩序。让人几乎忘记他是个不明身份的非人类。

“我阻止不了你。”白声，“但我还是希望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