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对燕旭道:“这丫头的功夫还差些火候,另派他人去吧。”
景曦瑶却心中闷闷的,怎的都不让自己去,若是不去,还如何从中大捞一笔呢。
萧濯的考虑的是,这机会值得利用一番,但此事惊险,还不知那地方有无埋伏。就这丫头的三脚猫功夫,耽误了计划不说,可别再折在那里,小命不保。
而燕旭想的却是,这景曦瑶毕竟是后来才入的凌云宗,此事涉及朝堂之争。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可信,还是勿要向她透漏全盘计划。
燕旭在脑中略想了个计划,转头对景曦瑶温和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景曦瑶见燕旭不愿派自己前去,心中本有些失望。不过转瞬一想,便又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知道那私库的位置。
她心内暗忖道,也不知那里面是否有埋伏,自己只有孤身一人,不若到时先暗自跟在后头看看情况。
等到大家忙着押运银两,自己再趁人不备,顺手带出点儿,应该不成问题。
反正如此多的银两,丢失这么一星半点儿,肯定无人能发现,想罢便准备向燕旭告辞离开。
“等等,方才我听到燕旭叫你阿瑶?看来玉烟这名字只是个花名儿啊,敢问姑娘芳名是?”萧濯上前一步,叫住了刚要转身的景曦瑶。
景曦瑶看着萧濯一副轻佻浪荡子模样,甩出句:“要你管!”便匆匆离开。心中想着,反正等自己脱离了这凌云宗,任凭他是哪位贵人,也和自己全然没有半分干系!
望着景曦瑶仓惶逃去的身影,萧濯感到自己的面子又被这丫头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番,随后嘴角微微翘起,摸着鼻子轻笑了声。
不过只一瞬便又收起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转头向燕旭问道:“此事倒是个机会,怎么样,可有计划了?”
“臣心中倒有一计,此次我们可以派人伪装成东宫亲卫,将银子运走后,再把指向东宫的证据留下。”燕旭躬身回道。
“恩,需得遣个办事老练又可靠的人去办这件事。”萧濯道。
燕旭自告奋勇道:“属下愿带人前往!”
萧濯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现下另有一事需要你去办。昨日京都探子来报,范如晦正在追查征平五年间的那桩晏平大坝案和征平九年的长宁关之案。”
他顿可顿又接着道:“此人乃是锦衣卫的总指挥使,咱们埋在京都的人不是他的对手,你亲自去一趟,若是他发现了什么,想法子解决干净,不要让我们的人轻易暴露。”
燕旭应了声“是!”,却迟迟没往下接话。
“现下凌云宗内堪用之人还有谁?”萧濯问道。
燕旭迟疑了一刻,还是如实道:“青龙和白虎前些时候被义父派往冀州那边去了,我们北朔人只余玄武门主聂青青可用。”
萧濯道:“嗯,那便遣她带人前往城西阳泉巷子去办这件事罢。”
燕旭只得领命告退。
从佛堂内出来后,他心中就如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霾。
此次任务时间紧迫,而提刑按察使司那边的人,又随时有可能带人到阳泉巷子去,若是不幸和官府的人撞上,青青怕是九死一生了。
可这命令乃王爷亲自所下,自己做为北朔的鹰怀将军,只得遵从。
燕旭的心思不知飘向何处,恍惚间已走向了西厢房。
还未上前敲门,便见聂青青着一袭粉红绣金花罗裙,手里端着一碟金黄玫瑰酥,正从房内迈出。
见到她的粉色衣裙,他本是眼前一亮,可看到她手中端着的点心,心中又略微泛起些酸涩,上前道:“可是又要到右护法那里去?”
聂青青见燕旭前来,噙着淡淡的笑意,“是啊,阿旭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燕旭将明日的具体计划与她详述一番,聂青青听了,倒是欣然前往,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青青,若遇危险,任务的事不用过于强求,务必要设法先保全自己,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燕旭眸中满含担忧的说道。
聂青青大咧咧一笑,“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嘛?等着我的好消息罢!”
要说这燕旭和聂青青两人,也是相识十多年的情谊了。燕旭本是北朔的一名孤儿,自小便跟随秋自扬来到东启国。
聂青青的父亲乃是北朔的一名副将,她自小便喜爱练武,十多岁时已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因着是个女儿身,在家中并不受重视,可她心内并不服输,一气之下,便也来到东启做细作,预备为北朔做一番贡献。
聂青青本就生的明艳动人,又功夫极好。初到凌云宗的那年,一日,她手持长剑在后山的桃林中练武。
燕旭恰巧路过那处,只见她身手敏捷地穿梭在那片桃花林中,一阵风起,片片粉色花瓣随着剑气漫天飞舞……
彼时燕旭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见到此景,便再也挪不开眼。
燕旭一直将这情意深埋内心深处,这么些年,只默默地用他自己的方式护她周全……
翌日巳时一刻,城西阳泉巷子。
此时刚入秋,这会儿的日头还有些毒辣。
景曦瑶身着一身黑色夜影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已在这里候了快一个时辰了。
此时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路口那株老柳树的枝杈上,漫长的等待令她的姿势已经有些僵硬,丝丝酸麻从脚底开始往腿部蔓延。
她换了个姿势,一腿曲着,另一条腿在悠悠地晃着,见迟迟无人前来,微微皱起了秀眉。
正当她思索着要不要先下手时,只见几辆马车从西边的岔路口往这边行驶来。
待这几人下了马车,她才看清,这些人穿的都是东宫羽林左卫的官服,而为首的那人,竟是聂青青!
还未来得及细想缘由,便见这一行人已入了那第三户院子中,于是她连忙从老柳树树上跃下,也尾随而入。
待入得院子中,她先藏身在那处刻有四季山水图的影壁后面,往里头勾着脖子看了看。
只见聂青青站在院中摆了摆手,那几人便四下散开,分头往各处房屋去,想必是去寻银两了。
不一会,这几人迅速集合在院中向聂青青回道:“禀玄武门主,银两数目与我们掌握的三百万两数目相差甚远,恐只有十多万两。”
“什么?只有这些?”聂青青双目微睁,有些不可置信。
景曦瑶听到此处,也倏然僵了下,仿佛难以置信。怎么会呢,自己明明亲耳听到那曹忠说的……不管了,先伺机拿了银两再说,不能失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聂青青只迟疑了下,便吩咐道:“先把这些运回去再说。”说罢,便拿出块之前窃取的羽林左卫令牌,随手丢在一旁。
眼见着这几人开始进去抬箱子,景曦瑶便飞速靠近到廊下,预备窃出个几百两银子。
还未等她靠近那装满银两的箱子,只听院子外头杜德康下令道:“速度快些,先找账本,再押送银两。”
待得这批人也入了院子,一时间喊杀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