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刚出关没多久就嫁人,是不是故意躲着我的!”
林江又气鼓鼓地跑到清容面前,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嫁妆的问题,清容本就觉得有些烦躁,看到林江又这么无理取闹,心里更烦了。
放下手中的账本,拿着笔杆轻轻敲了一下林江又的额头,道:“对!”
林江又一把拍开清容的笔杆,随手拿起一旁的笑靥,气愤道:“清容!”
清容放下笔杆,掐出一道剑诀,笑靥在林江又手中出鞘,悬在空中,剑柄对着林江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江又气得跺了跺,紧紧攥着拳头,正准备发作,忽然自己院内的丫鬟跑了过来,十分着急的样子:“夫人,公子醒了,一直哭闹个不停,怎么哄也哄不好。”
一听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送走这尊大佛,清容收了剑,连忙道:“快去看看吧。”
林江又回头瞪了她一眼,硬生生把眼泪全部憋了回去,头也不回地带着丫环回自己院内。
这边清容见她走远了,自己终于落得个清静,重新拿起笔架上的狼毫 ,沾了沾砚台里的墨汁,翻开账本,又认真地打起自己的玉算盘。
这玉算盘框架用的是紫檀木,四角包边用的是金子,算珠是一颗颗羊脂玉。
这副算盘是容悦的嫁妆,之所以会落到清容手中是因为清容周岁的时候要抓阄,容悦就把这副算盘拿出来混在抓阄的东西充数。
好巧不巧,小清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算盘,事后还一直紧紧抓着不放,别强行扯开后就开始哭闹。
那会容悦就想,反正这算盘放在库房里也是吃灰,倒不如用来讨小清容欢喜,于是就把玉算盘送给清容了。
商贾地位不高,算盘在抓阄中代表着是精明会算,可清容还是偷偷地从了商。
终归是运气好,这么多年也都是稳赚不赔。
嫁妆这东西一是给外人看的排面,容氏聘礼如此丰厚,嫁妆这一块自然是不能小气丢面子;二是能不能在夫家站稳脚跟,这一点清容无所谓。
算盘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指尖在算珠上来回划过,最后手掌整个盖在了上面。
清容决定将自己赚来的银子一半作为嫁妆一起带到容氏,另一半留着钱生钱。
前脚刚合上账本,后脚林江又抱着孩子急匆匆地进门了。
“清容!快救救臣儿!”林江又急得眼泪直流。
清容眉头微皱连忙起身走到林江又身边,拉开襁褓查看。
臣儿的小脸变得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汗,目光涣散,眼睛无力地拉拢着。
指尖碰到臣儿的脸时就感觉到烫手,臣儿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握住了触碰他脸的手指,清容又感觉到臣儿的手特别地冰凉。
快速用灵力探查了一圈,清容心中有了答案,小心翼翼地扒开臣儿的手,将自己挣脱开。
快步走到药柜前,从架子上拿下三个小瓷瓶,每个都倒出一颗药丸丢到乳钵里碾碎混匀,再用药勺挖出一点,就着水喂给了臣儿。
“这些够吗?”
“小孩子用的量要少。”
喂完药水,清容手再次抵在臣儿的额上,运转灵力让其药物能快速起作用。
大概过了半刻钟,臣儿脸上的红退了下去,呼吸也很平稳有力,经过这么一折腾就直接睡着了。
清容和林江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林江又抱着臣儿,小声道:“就知道找你有用。”
站在药柜前收拾东西的清容头也不回道:“找回春院的那群老家伙也有用。”
“你真的要嫁容仪?”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你要不要祝福一下我。”
“你倒是看得开。”
“不看开点能干嘛,新婚之夜悄悄吊死在床头,然后惊艳所有人?”
“……话别乱讲。”林江又瞥了一眼被放在墙角的锦盒,“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边清容收拾完东西,走到林江又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备好了。”
“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
距离大婚还有三日,这天隐居被人挖了一个大坑,清容从坑里爬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几坛酒。
她用袖口擦了擦脸,有些郁闷道:“怎么埋这么深。”
把酒堆在石桌上,自己进屋沐浴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随手拎了一坛女儿红往外走。
今日,清恩回来了。
“渊儿和我讲了事情的原委,容儿委屈你了。”
清容将酒放在桌上,一脸淡然道:“老姑娘还是有人要的。”
清恩瞟了一眼酒坛,道“这是你父亲当年埋下的。”
清容应道:“是啊,如今我出嫁了也是时候挖出来了。”
“你与容仪什么时候认识的?”
“为什么这么问?”
清恩一脸难色,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录音石来,咒法一念,录音石传出声音。
周围有些喧闹,醒目拍桌,一下子周围都静了来下,看来是酒肆里的说书声。
不听不要紧,一听清容脸色就越来越黑。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录音石里录的是坊间流传着她与容仪的故事,且各个版本都有。
总结就两个字:离谱!
清容硬生生坐着听完了全部,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些说书人的脑洞,嘴皮子当真是极好的,说一出是一出啊。
清恩收了录音石,瞧见清容脸色不太对,询问道:“你与容仪……”
“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私订终身,没有同生共死,没有两心相许。”
清容极快地否认,巴不得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清恩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道:“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你两个哥哥,别受委屈了不说。”
“嗯。”
……
傍晚的时候,清容拎了一坛酒到了后山,跪在清泽和容悦的墓前,给他们烧了一沓纸钱,就开始自言自语了。
“父亲母亲,我要嫁人了,嫁到容氏去,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如果父亲你在世的话,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把我嫁给容氏。”
“我这件事做得你应该还满意吧。”
语气轻快,等着被夸奖,可得不到如何回应。
面对冰冷的石碑,清容也渐渐地没了话,只是呆呆地歪了一下头,呢喃道:“我想你们了。”
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恍惚间,凭空出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虚影站在她的身后。
清容不曾回过头,所以没有看见。
两个虚影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立着。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虚影,清容缓缓起身,转过身时已是什么都没有。